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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曜左猛回头之间,更是吓得胆战心惊,端起那碗药汤,这碗汤药本来以为如果云轻不回来的话,就给老太爷喂下去,这汤药自然是莫冷谦炮制的。

“你,给我喝下去!”靳曜左拳头一挥,嘭得一声,正好砸在莫府医的腮帮上。

莫府医嘴角流出血来,眼珠子盯着那碗汤药,一心思就要喝了下去。

“不能喝呀,弟弟,一喝下去,就会没命的,那个是蒙古大夫的开的猛药方!”

二夫人吓得一抖索,倒是把什么都抖出来。

“是呀,舅舅,你不能喝,喝下去的话,指不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靳如泌也舍不得莫府医莫冷谦这个好舅舅就这么死了。

靳曜左气得胡须眉毛上翘,“那药不能喝,你们还敢给老太爷喝?好哇,好哇,你们一个一个都瞒着骗我?说什么是一个人间神医遨游四海的时候,不小心被你们碰上了,所以把花费了三千两银子买的一剂药,原来是一个蒙古大夫开的猛药!你们真为了三千两的银子,下作的可以!”

“我错了,我真的是错了,我信错了你们,我信错了你们……你们狼狈为奸……竟敢诓骗本侯爷……”

后悔,真的很后悔,靳曜左想着该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

靳云轻恬静优雅的样子,恍然忘记了,自己是身处何方。

“青儿。”靳云轻只是看了一下青儿,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青儿麻利得从包袱之中取出银针。

旋即,靳云轻对着大椎、腰奇、水沟、后溪这四大主穴,以百会、陶道、鸠尾、内关、神门、丰隆、筋缩、太冲这八个配穴,一一刺了下去。

靳云轻下银针手法非常快速,老祖宗靳史氏都看呆了,就连靳史氏贴身丫鬟绿翘瞧了个认认真真,只见云轻大小姐以针上斜刺入大椎穴,缓一会儿退几分留针。那些配穴则完全没有留针。

“好了。”靳云轻倒舒了一口气。安排青儿丫头把银针收进包袱中。

老祖宗看着老头子靳长生沉重的眼皮眨了一下,旋即缓缓得睁开一丝缝的眼。

“长生……老头子……你终于醒过来了呀……我的天啊!”

靳史氏直接把手中的拐杖丢弃在地上,屈下身子,抱住靳长生。

“父亲大人!”

靳曜左亲耳听到老母亲靳史氏亲口叫唤父亲靳长生的名字,噗通一声,跪在老太爷跟前。

“曜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靳长生已然恢复了神智,胸中积郁的积痰早已流入肠下,整个呼吸道顺畅开来,自然是舒服至极。

“父亲,你好了,你的癫痫之症让云轻给治好了。”靳曜左双手紧扣靳长生的手,感动得说道。

靳长生轻轻咳嗽了几声,“玉……娴……呢……我的大孙女……在……在哪儿?”

“爷爷,我在这。”靳云轻箭步上前,“不过,云轻,很快要离开永乐侯府,再也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谁,谁,谁,要你离开!我……就让谁走!咳咳……”

靳长生说的太急,脸色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是……是……”

靳云轻欲言又止。

二夫人她们恢复意识过来,怎么老太爷竟然被治愈了,这就能开口说话了?真是见鬼了!

了不得了,云轻这个贱人准备趁机告状呢……二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手心脚心都是汗,头也不敢抬起来。

“云轻,你大胆跟爷爷说,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赶你走的?是你的祖母?还是你爹,还是你的继……”

后面一个母字没有说完,靳长生又开始咳嗽,只是靳长生的手一直抓着靳云轻不放。

靳长生老太爷在上,老祖母靳史氏都失去了话语权。

第22章莫夫人上白马寺

“回爷爷的话,没有人赶走孙女。”

靳云轻盈盈一笑,心中腹诽,到底自己粗心,却忘记了这永乐侯府还有这么一位老活宝——老太爷靳长生。

“是吗?”靳长生被靳云轻如此几针下去,气色好转了些,心情也不错了起来,“哼,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赶走你?”

自打三年前大夫人安思澜殁了,靳长生的癫痫之症老来越发严重了。

只因安思澜还在世时,虽说无法根治靳老太爷的癫痫,但也缓轻了病症,安思澜撒手而去,靳长生就失去了依傍,沉珂愈发严重了,就连宫中太医院院判年一针也束手无策。

这个道理,永乐侯府没谁不知道的。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对于二夫人莫氏而言,能不说最好。

靳长生老太爷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最终在莫夫人的身上停驻下来,“长枫,是不是你,是不是赶走云轻的!”

靳长生的声音不大,但是极是威严,就连老太太靳史氏白花花的眉毛也忍住跳了一下。

“老太爷,冤枉呀,怎么会妾身呢?妾身爱护怜惜大小姐犹且不及,怎…怎么会……会赶……赶走……她……呢。”

短短的几句话,莫夫人却说得胆战心惊。

站在云轻身侧的青儿大丫鬟眼里闪烁鄙夷之色:二夫人莫氏真的是太恶心了!一边在人前哭哭啼啼故作慈母温柔,一边在人后派人牙子山贼谋害大小姐!还哭得似模似样的,不去唱大戏真的浪费!

靳长生旋即冲莫氏冷哼道,“冤枉便是冤枉,何故说的如此吞吞吐吐?只怕你真的有鬼。”声音依然淡淡的。

可这话对于莫夫人来说,简直是石破天惊呀!

老太爷这话中意思,就是莫夫人赶走靳云轻的。

莫夫人赶紧拿眼珠子巴巴凝望在上的婆婆,希望靳史氏可以出头说几句好歹的话。

但是靳史氏故意转到一旁去,假装没有看到莫夫人脸上渴望襄助的表情。

看来……老太太也不打算承认这档子事了。

莫夫人心里在滴血,恶狠狠狂骂靳史氏这个老不死的,这姜还是老的辣!

“爷爷,二夫人对我——可好了。她怎么会舍得逼孙女走呢?”

靳云轻声音柔柔细细,端的是永乐侯嫡长女的知书达理、端庄温婉。

靳长生老太爷很满意云轻的姿态,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云轻,莫氏真没有这般对你,那是最好。”

跪伏在地上的莫氏,此刻心里还真的有一点感激靳云轻为自己说情的呢,这样的感激转瞬即逝,可见莫氏有多寡情?

不过无妨,靳云轻倒也不是“真心”为莫夫人说好话的。

靳云轻勾唇一笑,脸上洋溢着清风云淡的笑容,“那个,大姨娘,你刚才说,明日要上白马寺亲自为云轻烧香祈福的吗?”

“是……”莫夫人只得承认,这话不错,是她自个儿说的,先不说侯爷了,庆福堂上上下下少说十来个奴才婢女可听见了,怎好不承认。

靳云轻满意得点点头,“那还望大姨娘也帮爷爷祈福吧,爷爷病情稍定,最需要诚信礼佛还愿求心安了。不是吗?”

“是……”莫夫人又只好点头。

这云轻大孙女话说的,就算老祖母靳史氏再怎么不喜欢云轻,也只能暗暗心许,这个大孙女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至少在老祖宗贴身大丫头绿翘眼中,绿翘可着实看到靳史氏看着云轻大小姐的目光,比平素里柔和了许多。

“我们家云轻真懂事啊。这从此以后谁要是胆敢把我的云轻赶走!我第一个赶走!”

靳长生命令儿子靳曜左道,“曜儿,可听见我的话了?”

“是的,父亲大人。”靳曜左点点头,他是侍奉父母至孝的人,看见大女儿云轻这么懂事,他满怀甜腻滋味。

细细一看,大女儿云轻文静娴雅的样子,真的像极了思澜啊……靳曜左叹息了一声,眼里自然流露出对先侯爷夫人的哀思。

莫夫人看在眼里,心,更似在滴血!

“老爷放心,明日一早,妾身自会上白马寺为老太爷还愿,为大小姐祈福。”莫夫人声音柔软到了骨子里。

靳如泌恨恨得瞪着靳云轻,如泌想要生气想要暴怒,可是为了顾及腹中的胎儿,为了等到百里爵京迎娶她过门的那一天,她要是忍,这是莫夫人嘱咐她的。

回到炼丹阁后,靳云轻主仆二人关在阁楼里边。

青儿给大小姐沁上一杯安神茶,“小姐,青儿真真服了你,几句话就让二夫人明日就上白马寺上香,到时候可有好戏看了。不过青儿担心,那个刀疤壮汉真的也会上白马寺,并且敲诈二夫人3000两吗?”

“如果刀疤壮汉不怕死的话,他大可不去。”靳云轻盈盈一笑,“你没有看到刀疤壮汉当时吞下本小姐的半月断肠丸的时候,贪生怕死得不得了?”

青儿笑靥如花,一脸你懂得的表情,“那个,小姐,咱们明天要偷偷得跟着去白马寺吗?”

靳云轻反问,“这么好看的戏,你说呢——”

京郊,白马寺。

莫夫人乘坐绿盖八宝香车,一路上有管嬷嬷,贴身大丫鬟香柚,香楠三人随行。

京郊日头大,管嬷嬷为莫夫人撑着遮光伞,莫夫人心里咒骂老太爷这么老了还不快死之类的云云,瞧了一下偌大的寺庙上面的金漆牌匾,便轻捻潇湘裙,入内。

莫夫人进香礼佛的时候,习惯一个人关在厢房里头,跪拜,不喜丫鬟嬷嬷在侧。

莫夫人眯着眼睛,说是还愿,倒不如说是假寐了一会,就那么一会,冷不丁从庵堂后边窜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黑衣人大手掩盖住莫夫人的口鼻,黑衣人为了早日拿到靳云轻半月断肠丸的解药,特在此等候多时了。

“想活命的话,给老子闭嘴。”黑衣人瓮声瓮气得说,并且在莫夫人香滑的颈脖处狠狠吸了一口,“如果你敢高声,老子现在就把扒拉了个干干净净,奸污了你,再把你给我杀了!”

莫夫人眼泪可怜巴巴得下来,“你要什么?金银财帛,我都可以给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

黑衣人其实就是刀疤壮汉,他的大手在莫夫人滑腻的下巴捏了捏,“好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女,这肌肤竟然比未出阁的清倌还要白嫩,好,我要这个数!”

黑衣人甩出三个手指头。

莫夫人一看,“三百两?会不会太多了?好汉,好汉,三十两如何?”

“格老子的。”黑衣人整个人贴在莫夫人的身后,胯部摩擦着莫夫人的裙摆,吓得莫夫人魂儿都丢了。

“那你要多少?”莫夫人真想死了算。

“三千两。一分都不能少!”黑衣人又顶了上去。

莫夫人感觉自己那里被撩拨得快要浴火燃烧起来。

“好,我答应你。”

莫夫人知道,三千两银钱是小,大夫人不在的这三年来,她在永乐侯府也趁机积攒了不少私房钱,几千两还是有的,如果不给这歹人,直接把自己奸污了,到时候有钱也没处花去。

“好,你答应便好。”黑衣人一高兴,竟然连脸上蒙面黑布滑落下来,也忽略了。

身后黑衣人松开制肘,莫夫人转身一看,看清楚那黑衣人的面孔,“刀疤子?怎……怎么会是你?我不是派你去沿路拦截杀了靳云轻那个小蹄子吗?你怎么反而跑到白马寺蒙着面敲诈起我来了吗?刀疤子,你好大的狗胆!”

“给不给!不给,我现在扒拉你的裙奸了你!再把你灭口!反正神不知鬼不知!”

刀疤壮汉直接掏出一把匕首,顶住莫长枫白溜溜的下巴,这下巴好白,说真的,这贵妇人的身体,刀疤壮汉真的没有尝过呢。尽管莫夫人生育了一个女儿,但是身材能够保持得这么玲珑娇俏,也算造化了。

“我给……我给……”

莫夫人哭得眼泪哗哗的,都说土匪性情暴戾凶悍,这要是不顺了他的意,说扒拉裙就扒拉裙,一世贞洁就断送,到时候靳曜左侯爷还能要自己吗?绝不可能再要了!

“给你……”

莫夫人从袖子中掏出一张足足三千两银票,这原本打算出了白马寺,寻思着去锦绣绸缎庄给女儿如泌选几块精致的料子用来和二王爷百里爵京新婚时候用,没有想到就这样白花花的银票没了。

刀疤壮汉检查了一下银票上面的防伪标识,点点头道,“不错,是真的的银票!那——就此谢过莫夫人了——”

刀疤壮汉说着感谢的话的同时,伸手在莫夫人的胸前摸了一把,莫夫人吓得瘫软在地上,额头上汗液不停飙出来。

靳云轻和青儿丫鬟早一步到达白马寺,早在隔间等候着,看这一出戏,现在,戏可是完完整整得看完。

“爽啊!”靳云轻倒舒了一口气,旋即走到白马寺的后山。

刀疤壮汉也出现在后山,看了靳云轻和她的婢女青儿一眼,道,“三千两银票,已经在我手里。对了,那个半月断肠丸的解药,不知大小姐带来了没有?”

“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了!解药,我自然带来。”

靳云轻肃杀得看着刀疤壮汉,“拿来吧。”

“谅你也不敢骗我。”刀疤壮汉点点头,就把手摸入怀中,掏出银票递给她。

靳云轻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拿给青儿。

青儿长这么大,是见过不少几千两的白花花的银票,可惜呢,她从来没有拿在手里,今天她拿在手里,心里别提有多自豪了,这要是回到府中,被那些向来看不起她的姐妹们知道了,指不定对青儿要怎么羡慕嫉妒恨呢。

“解药呢?”刀疤壮汉瞪着她。

“给。”靳云轻从锦绣袋里,掏出一丸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半月断肠丸。

刀疤壮汉是个大老粗,狂怒到了极点,“你他娘是在耍老子的吧!格老子的!今天老子拿不到解药!你们……也别想活了!”

“冷静一点!这个确实是解药?你行走江湖这么久,难道都没有听说过以毒攻毒吗?”

靳云轻冷笑,笑这个刀疤壮汉是一头猪!

刀疤壮汉愣了一下,“以毒攻毒?”

“不错?!”靳云轻把药丸子在刀疤壮汉眼里晃了晃,“一颗半月断肠丸是毒药,不过两颗半月断肠丸是什么,你可知道?”

“什么?”刀疤壮汉用手挠挠脑袋。

“两颗半月断肠丸,合起来,便是一月断肠丸,一月断肠丸是无毒的。”靳云轻勾唇一笑。

青儿连忙抛过来一个不屑的眼神,“这个就是以毒攻毒,你这个大老粗懂不懂?怪不得你以前的婆娘跟隔壁的穷酸秀才跑了呢。”

“原来是这样……”刀疤壮汉吞下药丸,依然觉得又苦又涩,然后双拳紧握,“谢了,那后会有期。”

“慢着——”靳云轻叫住了他。

刀疤壮汉转身,“什么?”

“这是一百两银子,给你刚出生的一岁儿子买些乳牛吃,你上次不是说了你上有高堂?你也不容易。”

靳云轻叫青儿从包袱里弄一百两给他。

刀疤壮汉接过银子,眼里有泪光闪烁,“多谢大小姐,以后有需要刀疤子的地方,请尽管说!”

“原来你叫刀疤子?”靳云轻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悟得道,“以后,本小姐定然还有需要你的地方。”

“那在下告辞,我叫刀疤子,江湖人都知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刀疤壮汉再一次感激得对靳云轻摆摆手,然后离去。

“小姐!那可是一百两耶!怎么就给了那个又蠢又傻的大老粗刀疤子呢?”

青儿很是苦恼。

靳云轻给青儿丫鬟的额头点了一个爆栗,“如今我们足足有三千两银子,还怕以后赚不了更多的一百两?”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青儿吐着舌头,俏皮得道,“小姐,你说,如果二夫人知道,是我们让刀疤子敲诈她三千两白银,按个毒妇人会不会狂吐血而死呀?”

靳云轻漫不经心道,“她现在吐不吐血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过了今天,莫长枫那个贱人会狂吐血三千丈!”

青儿嘻嘻一笑,“小姐,你打算用三千两做什么呀?”

“嗯?我准备在京都开一家医馆!离开永乐侯府?那个破侯府?本小姐呆腻歪了。”

靳云轻自嘲一笑。

“太好了,小姐您自立门户,青儿自然跟着你。唔唔~”

青儿捂脸嬉笑。

“对了,现在有两件事要你去做!”云轻吃了一口茶,笑。

“小姐,您说,哪两件事情呀?”青儿眼珠子瞪得大大。

……

莫氏一路慌张,为掩人耳目,绿盖八宝香车刻意停在侯府后角门外。

香柚丫鬟轻声道,“夫人,没人,可以进来了。”

“对对,没人,没人。”

另外一个丫鬟香楠,贼眉鼠眼得环顾四周。

满嘴无牙的管嬷嬷只管点头。

莫氏怨恨得瞪了管嬷嬷一眼,若不是这个死老嬷子办事不利,她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就在莫夫人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一声透着森寒而又威严的男声在莫夫人身后浮动开来。

“长枫!”靳曜左瞪着莫夫人。

莫夫人感觉背后一双阴鹜到极点的目光,不由刚刚起迈的前脚打了个小趔趄,转身之际差点没有摔死。

“长枫,你是怎么了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靳曜左眼明手快,赶紧搀了一把,抓着她纤嫩的手腕,“怎么,你的手心汗津津的?到底在怕什么?”

“老爷。”莫夫人心里阴虚,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她又不敢去擦拭。

靳曜左瞪着自己这位香汗淋漓的二夫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莫夫人虚了一口气,下意识得用手拍着胸脯,尽量让自个儿让人看起来镇定一些。

“既是回来了?好好的怎么走起角门来了?偌大的永乐侯府没有正门让你走吗?”

男人此番声音,带着无比的威压,叫莫长枫喘不过气来。

“老爷,我…我…我……”莫夫人一想起白马寺庵堂里跳出那个刀疤子,就吓得六神无主,哪里顾得上回答侯爷的话。

靳曜左怒视着她,“我什么我?!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此慌张?恐怕不是单纯去白马寺烧香礼佛吧?”

“冤枉呀,老爷,妾身没有……”莫夫人更害怕了,这侯爷相公的话恐怕隐有深意。

靳曜左强行压制怒火,一字一字遁道,“跟,我,到,书,房,来!”

二人先后进入书房,书房门一关上,下人遣散之际。

靳曜左直接给莫夫人一巴掌,啪得一声,莫夫人银牙勾着一丝血,“贱人!还不给我跪下!”

“老爷——”

莫夫人手扶着巴掌,靳曜左这么一巴掌实在太突然,力道用的太劲霸,她承受不住。

“贱人!你是不是以烧香拜佛为名,去偷汉子为实!”靳曜左双手负于后背,端得是永乐侯爷的威风。

一听这话,莫夫人五内动荡,泪水忍不住扑簌簌而下,近乎哀吼,“老爷!这……从何说起……妾身没有……妾身绝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呜呜……”

“是吗?”靳曜左走到莫夫人近旁,弯下腰来,一只用力的手抵达莫夫人的下巴,旋即扣住强迫女人抬起脸来,“你没有?没有为何鬼鬼祟祟,看见本侯,你像猫见了耗子一般?若是你心里没有鬼?好好的大门不走,走后门,还慌慌张张的?哼,莫长枫!瞧瞧你一身被湿汗淋透了的身子?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相好了之后,酣畅淋漓所致的?”

莫夫人一听,原来侯爷他真的是误会了!

莫夫人身子一倾,整个人抱住靳曜左的腰,“老爷!妾身这辈子唯一爱的人是你,你可千万不能冤枉妾身,妾身是真的没有?妾身是……妾身打白马寺归来的途中,身子不爽,想必是伤风前兆,满脸都是汗,不想走大门,让更多人瞧见妾身的失礼仪态,所以才选择走后门的,妾身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侯爷你的事呀。妾身愿意发誓!”

“你真的没有骗我?”靳曜左看着这个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爱妾,那失落无助的样子,就不免心疼,语气也软了下来。

“妾身……真的没有瞒骗老爷……”莫夫人眼泪更是磅礴如雨柱。

靳曜左横看竖看,想要从莫长枫身上找出欢爱的痕迹,“你确定没有让其他男子接触你的身子?”

“没……没有!”莫夫人肯定得点点头,“妾身发誓,如果妾身被其他男子接触了身子,妾身不得好死,死无全尸!”

莫夫人只能发狠毒的誓言,她此间是万万不能够在侯爷面前提起,在白马寺庵堂里被悍匪刀疤子摸了胸,还说了一箩筐下流恶心的猥亵之语,若是说了,去外面偷汉子这样的罪名就坐实了!而永乐侯很可能会把驱逐出府,让自己当一个下堂妾!

此外,被摸了胸这话不敢说,莫夫人更不敢提起那三千两纹银被敲诈之事,否则,疑心极重的侯爷一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想要瞒天过海,却是万万不能了!

所以,莫夫人只能发誓了,她心中腹诽:漫天神佛,信女莫氏之前发过的誓言不作数,倘若真的作数,就通通报应在靳云轻这个小贱人的身上!

“起来吧。为夫方才不过是与夫人你开玩笑罢了。”

“老爷~~~”

靳曜左亲自扶莫夫人起来,解开摸夫人身上的薄衫,宽释她螓首上的华贵朱钗,将她抱起来,往书房内厢的藤床上行去。

不一会儿,藤床响起了嘎吱嘎吱摇曳的声音。

偷偷躲在后墙根旁听的青儿听这声音,不免面红耳赤些,到底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青儿回到炼丹阁告知靳云轻,靳云轻淡然一笑,“这就对了。侯爷父亲生性多疑,既然对继母莫氏怀疑一次,就必定有第二次。青儿,这头一件事,你办得还算不错!那第二件事怎么样了呢?”

靳云轻其实是叫青儿放出风声,说莫夫人趁着去白马寺烧香礼佛间隙与外头的野男人有染,就是这么一句话在下人们里头偷偷瞎传,自然落入侯爷的耳,要不然靳曜左吃饱了撑着去侯后角门拦截莫氏?

靳云轻这么做,势必造成父亲靳曜左对继母莫氏产生了信任裂痕,从而形成一股危机!从而达到离间他们二人的目的。也算是帮助母亲安思澜报仇!

“小姐,您叫我做的第二件事情不就让我去京城打听可以用来做医馆的商铺吗?我打听好了,之前玄武道西街口的绸缎庄的王老板要去冀州享他儿子上任知州的福,全家老少举迁,说商铺地契可以便宜点卖给我们!王老板说如果我们出三千两银子的话,他就答应……”

青儿话音刚落,却不由得靳云轻大吃一惊。

“什么,三千两?”

靳云轻摇摇头,“就那个商铺地契要三千两?太贵了吧!再说我们统共三千两,买过来的话,哪有多余的银子买办药材呢?”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青儿难为得说。

靳云轻淡淡一笑,“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小姐,凉拌是啥?”青儿眼珠子满是问号。

靳云轻腹诽一笑,自己这个穿越女跟正经古代人说这些做什么,旋儿欣然道,“别问了,走,跟本小姐一起去讨价还价,我就不相信了,那个王老板真的还坚持三千两?那样的地界商铺一千两已经是顶天了的。”

“什么,一千两!”青儿满脸黑线,愣在当场。

“那你走不走?”靳云轻已经出门。

“走!”青儿点点头,不管成不成,但是云轻小姐她就是霸气!

……

西街口,王氏绸缎庄。

“王老板,您好您好。”

靳云轻这个永乐侯千金端的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王老板是个身宽体胖的面善人,“您好您好,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商铺要关门大吉了,暂时不卖布了。”

“我不是来买布的。”靳云轻欣然一笑。

青儿丫鬟赶紧从小姐身后跳出来,嘻嘻道,“王老板,不认得我了吗?”

“哦,原来是青儿丫头啊,这位是……便是永乐侯府的大……大小姐……云轻小姐……”

王老板愣了一下,他做生意几十年来,在满满京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可看着如今的云轻大小姐风华气度绝非往日那些闺秀可比,倒是眼前一亮,“原来是靳小姐……”

王老板若有所悟得道,“靳小姐您若是想要鄙人这家商铺,三千两是一分都不能少。”对方是永乐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又如何,就是侯爷王爷亲自来了,也是这个价,在商言商嘛。

“真的是一分钱都不能少了。”王老板摆摆手道。

内进间,一个头绾墨鱼钗的白嫩媳妇模样的人儿抱着一个六岁大的女娃子耍,脸色娴静得对王老板道,“公爹,相公远赴冀州上任之时,嘱咐我们,三千两是底线,万万不能再少了。何况我们全家举迁,一路上用度要花耗不少银钱呢。”

靳云轻瞧着这个媳妇儿,外边大方娴静,却一肚子的精明,倒是个懂持家的。

“娘吃,娘吃嘛。”媳妇她怀中的女娃子一手抓着一把山楂果,山楂汁吃的满嘴都是,就好像一个可爱的年画宝宝。

墨鱼钗媳妇儿宠溺道,“昕儿吃,昕儿乖,娘都给你吃。”

靳云轻反观了一女娃子气色,淡然道,“如此,就打扰了,青儿,我们走吧。”

“是。小姐。”青儿还能说,三千两那王老板和他儿媳妇可是说了,人家压根儿不让再低价了。

靳云轻前脚出门,后边就传来女娃子的哭声,“娘,肚子疼,呜呜,肚子疼,哇哇哇哇——”

靳云轻回旋转身,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之前看女娃子隐隐有嗳气泛酸之感,且哭闹加剧了痛楚!

“公爹,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昕儿又患病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呀?”墨鱼钗媳妇儿眼泪涟涟,“我们还打算去相公上任的冀州之地,把昕儿这一年多的病症给彻底治愈,想不到,又患病,这可咋整呀。明天我们就要去了,诸般适宜已经打点好了,我最担心昕儿受不了周车劳顿,病情加重……”

靳云轻的注意力全在女娃子身上,忽略了墨鱼钗媳妇所说的一筐子的话,马上走到女娃子近旁,“伸出舌苔,让我再细看看!”舌苔薄腻,果真是——

王老板是个眼力见儿的,诧异道,“什么?靳小姐是个懂医术的?”

“难道王老板没有听说过,当年永乐侯府大夫人安思澜吗?”青儿反唇相问。

“安思澜,安夫人?当今安老太妃的亲生侄女?”王老板用手拍了一下膝盖腿儿,“记得,当然记得,安思澜夫人是好人呐,三年前,安夫人还治愈我老伴的失明之症,一个针灸下去,已然让老伴她过世之前能够好好看一看这万千世界,原来是恩人之女!鄙人谢谢您,谢谢您。我还想着安夫人如果活在世上该有多好,就能够治我的孙女昕儿,她这般反复肚子痛一年多了,许多名医游方郎中都束手无策的呀。”

靳云轻抓住关键的一点,抬眸凝了王老板一眼,“一年多了?”

旋即再问,“可是一年多了,你们都给她吃山楂?”

“昕儿喜欢吃,我也一直把山楂果当做零食给她吃,怎么……”

墨鱼钗媳妇儿说道这里,颤抖了一下。

靳云轻跟墨鱼钗媳妇儿说话的时候,已经抓了女娃子的手诊了脉的,确定是脉弦,“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山楂果是用来消化积食的,你天天吃,还吃了一年多,肚子能不闹腾吗?严格说起来,不是肚子,而是胃!你家闺女是胃脘痛!”

听着靳小姐直接点名了病状,王老板和她媳妇眼珠子瞪得滚圆,异口同声道,“胃脘痛!”

“不错!”靳云轻斩钉截铁得道,“吃太多的山楂果,山楂果是起消化作用的,如果人吃饱了饭食,再吃山楂果,适量吃点对身体有益;倘若空腹吃山楂果,无饭食积累腹中供于消化?那你们说,山楂果这时消化什么?”

“消化什么?”他们两个眼珠子鼓胀得快要爆炸了。

“消化肉!把胃里边的肉也也给消化了!”靳云轻一语中的。

难怪呢,之前她太过溺爱女儿,长年用山楂果哄女儿吃饭,都是先吃山楂,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吃饭。

墨鱼钗媳妇儿赶紧抓着靳云轻的袖子,“靳小姐,请您一定要救救昕儿,昕儿是我相公的命根子,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呀。”

“我自然会救她。你们以后别给她空腹吃山楂果就好。”靳云轻点点头,“青儿!银针!”

“是!小姐!”青儿取出银针,这样救人性命的东西当然随身带着。

靳云轻对着女娃子身上的内关、中脘、足三里、期门、阳陵泉、太冲这六大穴位,配合着热针灸下去,用的是泻法,很快女娃子不哭了。

“王老板,稍后你去药铺跟郎中要女童剂量的胃脘痛的药材,他会给你的。”靳云轻说出王老板想要问的话,王老板更是感动连连。

墨鱼钗媳妇儿对靳云轻行了一个大礼,“此番多谢靳小姐!”

旋即,媳妇儿又把云轻拉到了内进间悄悄道,“只是,靳小姐,恕妇人冒昧,我与相公自诞下昕儿六年多了。此前相公尚未远赴冀州上任,我们一直频繁行……房……久不见梦熊有兆……不知靳小姐有没有个中之法呀?”

“请问知州夫人,你相公行房时间多久?”靳云轻只是循例问问。弄得饶是经历人事的媳妇儿羞赧如霞遍布腮根。

墨鱼钗媳妇声音犹如蚊呐,“相公行房之初……有时未曾进入就泄……有如打败仗一般……溺尿之时常伴随着断断续续……”

听着这位冀州知州夫人对他相公的描述,靳云轻第一时间联想到百里爵京这个阳痿渣男。

想了想,靳云轻好笑极了,旋即眸子冷冽淡然得道,“嗯,是肾气太弱之缘故。还请问知州大人他此去冀州之时,是否有腰膝酸软、眩晕耳鸣、口燥咽干、潮热颧红、盗汗、小便短黄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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