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好你早叫我将手帕上的问荆草汁清洗干净,要不然定会被苻坚发现异常。”
雀芜暗自松了口气。
而她心中却是另生了一番较量。
“这也许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姑娘,你的意思是?”
她瞧着那昏暗角落里的木匣,嘴角上扬。
“明日一早,我们就能见到姚棠了。”
“快快快,你们俩不要站在这里了,去帮我家姑娘找一找手帕。”
一清早,雀芜便急奔出来,对着门前的那两个侍卫焦急吩咐。
“桓大人的手帕不见了吗?”
一瞬间,两侍卫还有些晃神。
“没错,明明昨晚睡下前还在,但今早就不见了,你们快去帮忙找。”
雀芜又催促了一遍。
而两个侍卫却还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手帕而已,大人若是想要,我们大可以去为大人拿来。”
雀芜却是将脸色一沉,肃然道
“那如何能一样,这手帕对我家姑娘有不同的意义,怎是随随便便的手帕就能替代。”
听到雀芜这样说,侍卫们一时犯了难。
而此时,似乎是已经在帐里找了许久的扶嬴,也撩起帐帘走了出来。
“姑娘,帐里还是没有吗?”
雀芜上前问。
她失落地摇摇头。
“没见。”
紧接着,她又对面前的侍卫轻声道
“能不能麻烦两位帮我去寻寻看?这个手帕没什么特别,但却是我答应了别人要还回去的,总要言而有信。”
“这个……”
两侍卫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也不再是刚刚那般坚决。
毕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语气轻柔地向他们求助。
想来,这世上应该不会有男子,不对她这般模样的人心软。
“发生什么事了?”
苻坚从远处走来。
从刚刚,他就见一众人围站在帐门前,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殿下。”
那两个侍卫赶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向来人行礼。
而她亦是朝他颔首以示礼节。
“桓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这是怎么了?”
他似乎见她满面的愁容。
雀芜在一旁回答
“姑娘昨晚丢了方手帕,正想叫这两个侍卫帮忙找,可他们却是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说着,雀芜将埋怨的眼神瞟向身旁的侍卫。
两个侍卫闻此,也赶忙紧张地垂下头。
倒是苻坚眼底光芒悄然变幻,最终微微一笑道
“哦?是怎样的一方手帕,竟叫桓大人如此紧张?”
她叹息一声,道
“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下官答应了别人要将手帕带回东晋,眼下竟叫它不见了,心中有愧。”
苻坚随即宽慰她道
“手帕而已,桓大人不必如此介怀。”
可她却是一脸的严肃。
“这手帕虽小,但却是承载了别人对我的信任,若我没有做到岂不是要失信于人了。”
“这……小小手帕,应该也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吧。”
苻坚闻言一时脸上笑容僵硬,但他还是干笑几声,似是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复正色同他说道
“手帕虽小,但若是因此就失信于身边的人,那以后还要如何取信于这天下人呢?秦王殿下应该知晓这当中利害得失。”
“自然,桓大人说得有理,那可说还需要本王多派些人手来帮忙找?”
苻坚自知理亏,又在言辞上胜不过她,便只能妥协。
她则朝他敛眉道
“下官的事又怎么好惊动如此多的人,就由他们两位帮忙,与我和雀芜一起找找就好。”
稍顿了顿,她又抬眸道
“若是真的这般寻找都不能找得到的话,我也算是尽过力了。”
“那就好,你们两个一定要仔细帮桓大人去找!”
苻坚对着两个侍卫厉声说道。
他是没想到她竟会将此事闹大。
若是叫人知道,他堂堂的一方之主派人偷了个姑娘是手帕,那才会被人笑话。
而那侍卫接了命令,也速速动了身。
她亦是朝着他道了句
“那下官就先失陪了。”
苻坚将手一抬。
“桓大人请便。”
说明了别意,她便带着雀芜沿着帐前的路,一路寻着,一路向前走去。
“姑娘,这样将事闹大真的没有关系?”
雀芜凑近来道,她心中还是担心苻坚会生疑心。
而她却是十分地坦然。
“此事无论到什么地步,他都不会对我放松警惕,索性就闹开来,如今心虚的倒是他了。”
“那我们现在可是要去找那个姚棠?”
雀芜又低声问。
她还是作一副四下寻找的模样,慢慢回道
“不急,我们慢慢来。”
两人似是在营帐之间寻了许久。
倏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咒骂声。
“你这个废物!你是怎么养马的?这马都被你饿瘦了,要是将军怪罪下来有你好看!”
二人寻声望去。
却见是三个马夫打扮的人,正在围着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拳打脚踢,时不时还口出秽语。
“你个孬种,自家都保不住,现在竟然连养马都做不好!”
忽然,一个男子竟是将脚踩在了地上人的脸上。
“活着有什么用,我要是你早就寻个无人的地界拿刀抹了脖子算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只见那三个不停咒骂的男子是满脸深深的厌恶。
而地上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反抗。
“这!”
雀芜作势就要上去,却被她抬手拦下。
“先别去。”
待那三个人骂得累了,尽兴而去后,那地上蜷缩的人才慢慢坐起来。
那人看起来,面上没有丝毫的怒色,甚至可以说是面色平淡地似一面镜子。
也不知是早就习惯这样动辄打骂的事,还是他性子本就是这般冷漠。
他仅是轻轻拍去了身上的灰尘,又复理了理两鬓的碎发。
之后的模样,竟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姑娘?”
雀芜轻声似询问地喊了她一声。
她这才慢慢起步向那男子靠近。
“姚将军留步。”
她轻唤一声。
而前面那男子听见声音,竟真的停下来。
堪堪回头看到她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出现什么波澜,好像是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
而唯有到了眼前,她才真的瞧清楚了他的模样。
眼下他一身起皱的马夫服,面容枯槁,双目无神。
这副稍显狼狈的模样,当真是与当日马上英姿飒爽的男子恍若两人。
而他如今,却是已经沦落到了要受马夫欺压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