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子听着陛下说处置了傅满的时候，虽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却还是觉得心凉。可他又能如何呢，他不过是个太监罢了，说的好听些是总管太监，可到头来还不就是个奴才吗？
德子给陛下添上茶道：“陛下，太子和沈家...陛下如何打算。”
陛下吸了口气，冷冷得笑道：“沈家意图谋逆，你亲自带往生门的人去，抄了沈家，无论男女老少，奴才婢女，通通压入天牢。”
沈家身为四大世家之一，从前朝就为皇室效力了，如今陛下说抄就抄，而且不是用刑部、兵部甚至是陈潜，而是让往生门去，他就没打算给沈家活路。
深更半夜的前去抄家，不就是为了给沈家一个措手不及吗？
德子问陛下道：“派往生门去，恐怕要瞒不住了。”
“不必瞒着了。”陛下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又尽数将剩余的倒在地上，“也该叫他们见识见识了，不然各个觊觎着这王位，都以为皇室真的不堪一击呢。”
德子领了旨便要出去了，在临走之前又被陛下叫住。
“等等。”陛下深思片刻还是道：“叫太子过来。”
德子忐忑地退出了勤政殿，派人去太苑叫了太子殿下。
太子是陛下与先皇后赵静文的唯一骨肉，陛下念及先皇后，应该不会对太子做什么吧...
应该不会吧...
德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沈家，一边还惦记着太子的状况。
陛下登基至今，一共就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太子赵煊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嫡子，先皇后赵静文所出。如今也不过将将九岁，这样的年纪应该不会有逆反的心理，他不过是沈家争夺政权的筹码罢了。
这个连德子都明白的道理，陛下不会不明白的。
可是咱们陛下这样的性格，宁愿错杀一千都不愿放过一个，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又当如何呢？
勤政殿这边，太子上殿，在门口的时候，赵煊还问了门口值守的太监，这样晚陛下传召可是有什么事吗？
太监摇摇头，他自然不知。
“嗯。”太子殿下点点头，“想必是我最近书学的好，前段时间沈太傅刚刚夸奖了我的文章，父王想要检验一番吧。”
说罢赵煊便上了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煊儿。”赵晖走下王位，亲自将赵煊扶了起来，“煊儿过来。”
赵煊不知所以，但还是跟着他的父亲一步步走上了这九五之尊之位。
赵煊惊慌道：“儿臣惶恐，不敢逾矩。”
“惶恐？”
陛下笑笑，此时赵煊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十分陌生，又好像是从没认识过他一般。从前陛下虽然对赵晖并不关爱，但是赵晖知道，自己是太子，身负重任，父皇对自己的严格不过是想要自己成器一些罢了。
赵煊连忙走回殿上，跪地叩首道，“煊儿不知做错了什么，还望父皇明示。”
赵晖做回了皇位之上，冷冷地看着赵煊，“煊儿，你母后走了你可伤心？”
“儿臣自然是伤心的。”赵煊说道，“只是孩儿深知自己是太子，一刻也不敢懈怠，功课方面更是不敢落下。这些时日孩儿只能苦读诗书，来缓解丧母之痛。”
“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陛下却狂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冷冷地看着赵煊道：“你倒是将这太子之位放在心上。”
赵煊不知道陛下的意思，便没有答话，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的很，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唯一最大的反常便是陛下从前从不主动召见他，更不会在深夜召见他。
对他的关怀不过是问问沈桉罢了。
“煊儿你实话告诉朕，你可有肖想过朕的皇位？”赵晖冷冷问道。
听到这话的赵煊连忙跪地，“父皇明鉴，儿臣不敢啊！”
“不敢？”赵晖冷笑两声，“你是不敢，可不见得你身边的人不敢啊？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了，好将这皇位传给你这个太子啊？”
“儿臣冤枉！！儿臣一心辅佐父皇，绝无丝毫反逆之心啊！！”赵煊歇斯底里道，着急地眼泪都出来了。
“煊儿不放心，你是静文与朕唯一的骨血，朕不会杀你。但是你这个太子在一日，朕就不得安生，你能理解朕吗煊儿？”
赵煊猛然抬头看着父皇的冷酷的神情，那双眼睛没有一丝情感，他身居高位俯瞰着自己，赵煊只觉得自己渺小至极，不论是儿子还是太子，仿佛都是个称号罢了。
“来人。”陛下冷声道，“拟旨，太子不轨有意皇位，褫夺赵煊太子之位，终身幽禁太苑，非诏不得出。”
“父皇...”赵煊直到此时此刻还不详细发生的这一切，今日宫中都传言娘娘触了盛怒，被陛下处置了。
赵煊原本是不相信的，父皇一向和蔼，言婕妤又一向受陛下宠爱，怎么可能一道旨意都没有就这样发落了她？
到眼下赵煊才隐隐信了这传言，想必言婕妤是死了吧。
赵晖还将赵煊扶了起来，“煊儿你也莫怪父王，你在太苑这些时日且好好温书，等到了时候，父王自然会诏你出来，这皇位还是你的，还是我赵家的。”
看着自己父王这皮相上的笑，赵煊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是难过都不难过了，整个人丢了魂一般，怔怔地被人带了下去。
就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京都之内百里大街上人人笑逐颜开，还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可在这宫墙之中，已经是换了副天地。
恐怕明日街上便有传言，好一个四大世家之首的沈家，竟然因为谋反被抄了家。
靖北候府这边，深夜陈潜仍旧在书房中翻看公文，晚月早就已经睡去了。
阿千从外面匆匆赶来：“侯爷，出事了。”
陈潜听闻放下手中的笔，这一天还是到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样快。
陈潜估摸着下一个就到自己了，陈桦要出来，自己的八十仗也不得不受了，陛下这是想让他死。只不过眼下暂且留着陈潜罢了，早晚都躲不过去的。
“沈桉，没想到你竟然倒在了我的前面。”陈潜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