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漓密切地关注着和原璋的动作,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腰间,随时为可能的突发情况做好了准备。
谷芷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地转向了汤漓,再没有其他动作。
温润宁的双眼有些失神,蓝仲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两人低着头,继续保持着沉默。
徐阳用手掩着自己的鼻子,怀里紧紧地抱着江承泽的照片,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
江东权瞥了连柏业一眼之后,他条件发射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随即便把目光转向了云深战。
死而复生的云深战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他看了秦晋文一眼,转而与江东权四目相对。
他们二人似乎在用眼神确认什么。
随后,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了云桐身上。
同辈人的反应,在和原璋的预料之中。
只是,他更为在意的是那三个孩子的反应。
这样的场面,云桐和蓝杉不仅面无惧色,他们两人甚至还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云桐并没有在意江东权和云深战投来的目光,而是冷冰冰地瞪了汤烨一眼。
接着,他的目光便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照片。
看到照片里江承泽带着微笑的脸庞,他的眼神瞬间没了寒意,反而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与牵念。
蓝杉瞥了一眼汤烨身边的空位,轻笑了一声之后,她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了汤烨的身上。
汤烨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的酒杯上,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
直到感受到蓝杉的注视,汤烨才满不在乎地对着蓝杉假笑了一下。
之后,汤烨看了一眼时间,便继续神情自若地盯着酒杯看。
根据众人的反应,和原璋大致了解了今晚的局面。
蓝、江、云三人自然是同一战线的,不到关键时刻,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江承泽的离世对徐阳的打击太大,今晚的她,根本做不了什么。
温润宁看似与蓝仲期夫妻同心,但是,和原璋隐隐觉着,温润宁似乎独成一派,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汤漓自不必说,两家的命运早已绑在了一起,他必然会与和原璋同进退。
至于那三个孩子,和原璋明白,他们今晚已经站在了连柏业那边。
和原璋心想:现在只是开场,虽然画面有些血腥,但是,连柏业倒也不至于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与其冲动行事,不如先按兵不动,以退为进,看看他们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他安抚了秦晋文一下,目光看向了笑眯眯的连柏业,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连柏业顺手从面前的果盘上拿起了一个核桃,他一边在手里把玩着核桃,一边半闭着眼睛,对秦晋文徐徐说道:“晋文,三十年前,他对你开了一枪,害你失了一个孩子,这算是对你的交代。”
三十年前的那起案子,秦晋文为了保护江承泽,中弹受伤,失去了孩子。
对于和氏夫妇来说,这是他们内心深处的隐痛。
提到那个孩子,秦晋文的身体开始颤抖。
和原璋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秦晋文的情绪波动,可是,他只能强压着秦晋文,不能让她有任何冲动之举。
和原璋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面对这种场面,他也有着脾气和冲动。
但是,此时此刻,理智告诉他,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连柏业挥了挥手,白衣人随即拿过一根点燃的蜡烛,递到了秦晋文的手边。
这时,和原璋才注意到盒子外面有一根引线,直通那颗头颅。
头颅周围散发着不甚浓烈的汽油味,如果不是因为血腥味太重,和原璋断不至于到现在,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和原璋很清楚,今晚要想一家平安,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他们的剧本进行。
他在秦晋文的耳边轻声安慰着,示意她接过蜡烛点燃引线。
秦晋文色厉内荏,虽然在和原璋的引导下,她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强烈的悲伤和恐惧,让她的双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握住任何东西。
和原璋犹豫了一下,他拿起了蜡烛,代替秦晋文,点燃了那根引线。
一瞬间,整个头颅湮灭在了火海之中。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酒精和焦腐的气味。
看着盒内的熊熊火焰,连柏业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白衣人走上前来,端走了正在燃烧着的木盒。
和原璋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今晚他和秦晋文算是安全了。
但是,和原璋很清楚,今晚能否顺利脱身,完全取决于连柏业想怎么与汤漓“算账”。
云深战喝了口酒,面无表情地对秦晋文说道:“晋文,为了这老头的私欲,让你为难了。”
和原璋瞥了云深战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开场过后,晚宴继续。
一队白衣人再次整齐地走了进来,在每个人的面前摆上了一道汤品。
除了这品汤,徐阳的面前还多了一个木盒子。
徐阳表情漠然,没有任何反应。
白衣人为她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把左轮手枪。
白衣人拿起手枪,当着她的面,在里面装了六发子弹,放在了她的手边。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黑色衣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西格绍尔上了膛,枪口直接对准了云深战的头。
云深战轻笑了一声,他满不在乎地拿起面前的汤匙,随意地喝了一口汤。
汤的味道似乎并不算好,他随手端起了汤碗,眼睛死死地盯着连柏业,将汤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连柏业见状,没有理会云深战的挑衅。
他看向了徐阳,说道:“徐阳,因为这个人,你的爱子江承泽走向了绝路。今天,老头子我给你一个亲手报仇雪恨的机会。如果你下不了手,老头子我也可以帮你。”
连柏业的声音异常的温和,如果不是这样的场景,如果不是这样的内容,旁人可能会以为是某个亲切和蔼的老爷爷在对孙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