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他抬起头来时,柳伊然已经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想跟着走远了。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她清脆的笑声像藏在树叶中间的小鸟唱出的歌声,洒落在阳光里。他怅然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心里泛起酸酸麻麻的感觉,不是很痛,却抽去了他骨子里的力气。
“伊然……”
现在,他呼唤着她的名字,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名字。她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可以拥有她了。可是他看着她清冷的脸庞和眼中的抗拒,心里那股酸酸麻麻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消退不了。
对峙了一分钟,他低下头来,不让她看见他满眼的无奈和酸楚。他走向她的“地盘”,但这动作被警惕的柳伊然看成公然的挑衅,她也害怕,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个高大的男人,她不了解他的脾气,他也不见得会忍让她。就是他强迫她与他发生什么,在外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她柳伊然已经是他叶泽琛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呀!所以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她内心恐惧得颤抖,而这恐惧,瞬间化成一个巴掌掴在叶泽琛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打完之后,柳伊然也被自己吓到了。她内心的恐惧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如果他打她呢?她要怎么反抗?或者,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了?更甚者,他会不会强暴她?一秒之间,千万种想法在她心中划过。她的眼中已蓄满惊恐的泪水,只是瞪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叶泽琛看着她,没去管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他转过头去,一声叹息从唇间泄露出来。他不再看她,因为他不忍心看她惊恐的眼神。这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至少在他的想象中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走过去拿起地铺上的枕头,放到他们的婚床上,又走回小小的地铺旁边,说:“你睡那儿,我睡这。”
柳伊然呆呆地看着他,很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知道他真的在那个地铺上和衣躺下去,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才慢慢相信了他的话。
她几乎一夜没睡,虽然从短暂的交流中她已经看出叶泽琛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但毕竟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加上自己的处境,柳伊然根本睡不着。黑暗中,她感觉叶泽琛也没睡着,他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也许是怕翻一下身都会吓到她,所以干脆一动不动。
柳伊然的眼眶突然涌满泪水。她突然意识到,叶泽琛和她一样可怜。这也是他的婚姻,他也是这婚姻中的受害者。受害者?是这个词吗?想到这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冰冷的泪水滑进耳朵,让人想放声大哭一场。
叶泽琛突然开口了,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语气:“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我要是到别的房间住,会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我……”
柳伊然更难过了,说:“其实你也很可怜,你都没见过我,现在却要和我结婚。”
她听见叶泽琛笑了,很温柔的笑意,“不,伊然,我一点都不可怜,我现在感觉很快乐,因为你就是我想要娶的妻子。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你,我很早就见过你,并且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柳伊然又震惊得说不出话了。但叶泽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希望你不要被我吓到。我只想让你知道,伊然,也许你现在不接受我,但我绝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强迫你,你在叶家,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并不算愉快。虽然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但柳伊然依然无法自然地和叶泽琛相处。她一天天地待在房间里,坐在露台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看天空时而湛蓝,时而灰蓝,时而乌云密布,心情却一直灰暗。
她常常一整天什么东西都不吃,或者根本忘记了要吃东西。每天外出上班之前,叶泽琛都要把早餐端到她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一碗香香稠稠的粥,一天换一个花样。他也不靠近她,只是把东西放下,说:“早餐一定要吃,否则会把胃饿坏的。”
柳伊然从来不去动那些东西,也没有心思吃饭,他说什么,她也极少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她想,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
直到有一天,叶泽琛的父母一起在家吃晚饭--这种时候她还是要出现的,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弄得全世界都不开心。席间,叶泽琛的母亲说起最近看得一档美食节目,说里面的美食简直赞到不行,叫人看了垂涎三尺,中国人的饮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就拿早餐来说,随随便便就能数出一、二十种来。说到这里,叶母关切地问她:“伊然爱吃什么口味的?我最近呀,特别喜欢吃湘味的粉。”
伊然也没细想,就说:“生煎包不错。”
第二天早上,很久没看到叶泽琛端早餐出现,伊然感觉有些好奇。想了想,也许是太忙了,急着上班走了。也是,她忍不住有些自嘲,谁愿意天天拿着笑脸贴她的冰山脸呢?更何况,他做的东西,她也没怎么动过。
但走下楼的时候,听见厨房里有声响,家里的管家忧心忡忡地叫道:“少爷,还是叫人从外面买回来吧,或者去请个专业的厨师来。您本来也不会,再说,做生煎包太难了……”
她走到厨房门口,便看见叶泽琛手忙脚乱地捏着面团,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碎碎念,手上脸上全是糊的面粉。他说:“坤伯您出去休息吧,我看着食谱做就行了。”
坤伯叹气:“少爷,少夫人随便一说,您怎么就非要做这个呢……唉,平时您辛辛苦苦亲自做的东西,也不见少夫人吃两口呢……”
“这次她会吃的,昨天她说喜欢吃这个。”叶泽琛笑笑继续忙自己的。
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天赋过人,也不是手艺惊人。每一样他端到她桌上的东西,都是他这样学着做出来的。
等他终于做好像样的一盘生煎包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早餐的点了。但她这次就坐在房间里等着,看着面前金黄酥脆的生煎包,眼眶热了一热,对他笑道:“看起来就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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