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降临,黑暗笼罩了一切。今夜天空有零零散散的星星,见不到月亮。算不上很美的夜晚,对凌湛来说却是很好的时机。
她把车停在一个昏暗的街口,然后跳下车来,往别墅区的大门走去。她身穿黑衣黑裤,在黑暗中如同隐形。一边走着,一边抬起手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再戴上一个黑色的口罩,装备便算是齐全了。
来这之前,凌湛已经简单地了解过,这片城南别墅区是很新的一片地产,当初面市时主打的便是高科技智能管理,号称拥有最高端最安全的安保系统,保证为业主提供最舒适最安全最隐秘的环境。
但,凌湛相信,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系统,有科技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有漏洞。因此,为了进入这片别墅区的大门,凌湛请吴恪帮忙搞来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此刻就放在她的连帽衫的口袋里。
大门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了,凌湛把兜里的小东西拿起来藏在袖子里,然后开始慢跑起来,假装成出来夜跑的业主。
别墅大门中间是行车道,通过扫描车牌信息开门,两边有两扇小门,是行人道,通过输入密码或者刷门卡进入。时间太短,凌湛搞不到房卡,便让吴恪搞来了一个密码解读器,只要用那个小小的机器靠近密码盘,便能随即生成一组密码,让她进门。
不过,吴恪也告诉过她,因为时间仓促,这东西是他派人从黑市买来的,究竟有没有用,他也不能保证。因此,此刻的凌湛并没有太大把握。
大门处有四个保安守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当凌湛大大方方地跑过来时,轻易便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但凌湛并没有看他们,而是自然地停在了行人道的小门口,抬起手,做出要输密码的样子,袖子里的机器便靠在密码盘上。
但……密码盘并没有反应。
凌湛轻轻皱了下眉,知道自己一动不动站在这里会引起怀疑,便随手按了两个数字,一边按,一边假装在回忆密码,一边等待机器反应。
再按了两个数字,机器还是没有反应,凌湛又按了删除键……
这时,其中一个保安走过来,问道:“您好,需要帮忙吗?”
凌湛说道:“瞧我这记性,又把密码忘了,你能帮我开下门吗?”
“请问您是几栋的业主,怎么称呼?”保安看着她戴的口罩,问道。
凌湛当即回答道:“十五栋,姓赵。”
“请稍等,我们核实一下。”保安说着走回去了,和另外几个人说明了一下情况。很快核实了信息出来,又道:“您好,经核实,业主信息无误。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可否要求您摘下口罩?”
凌湛挑眉,至于查得这么严吗?于是说道:“我的脸过敏了,不太方便。”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盯着密码盘。
“不好意思,如果您不摘下口罩,我们没法给您方形。”
凌湛看了看那保安,又看看密码盘,心想,世风日下,黑市的东西也敢以次充好了!摘口罩?那就摘呗,她就不信这别墅区那么多人,保安能个个都记住?
正要摘下口罩,突然听“滴滴”一声响,密码盘上终于显示了密码,门开了!
凌湛走进去,笑道:“我突然记起密码了。”
保安便无话可说了,道:“耽误您的时间了。”
凌湛点点头,又慢慢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道:“以次充好!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差评!”
不过好歹算是顺利进了门,接下来,她要去的是十二栋,易凯杰的家。这小区里都是独栋别墅,前有独立的私家花园,后有独立的私人泳池,圆形拱窗和尖塔行屋顶,绿植覆盖率高,环境很好。
凌湛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了十二栋,围着那栋别墅转了一圈,发现除了院子里的灯亮着,屋里漆黑一片,似乎是主人不在家。凌湛心中大喜,这样一来,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她往四周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便轻轻一跃,翻过不高的栅栏,进入了院子。走到门前,门厅上的感应灯突然亮了,吓了凌湛一跳,又听到有说话声靠近,连忙转到旁边角落里躲起来。
是巡视的保安路过,照明灯的光束四处扫着。凌湛紧贴着墙,压低呼吸。
“走吧,去那边看看。”
待保安走远了,凌湛才走出来。门关着,进不去。凌湛便又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扇半开的窗户下面。她往后退了两步,助跑起跳,攀着窗棱,三两下便爬上了窗户,跳进了屋。
这间屋子是厨房,但除了一套酒具,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必主人是不会自己动手做饭的,便什么都没有准备。凌湛放轻步子,走出厨房,穿过餐厅,来到了客厅里。
凌湛心想,香炉这种东西,对易凯杰来说,也就是个摆件。那么,一般人会把摆件摆在哪里呢?无非就是客厅和书房这两个地方。如果他实在太喜欢,放在卧室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想来,她需要找的地方并不多。
于是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对着客厅的柜子上的东西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但是,并没有看到香炉的影子。想了想,又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找到了书房和卧室,在其中找了半天,同样无果。
凌湛便纳了闷了,既然安如言说香炉并没有被拿到市面上交易,那一定还在易凯杰手中,但在他家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究竟他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呢?
凌湛想了想,突然笑了,十五栋,赵子夏家。
她轻轻出了门,又把门带过来关上,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时,车库里突然传来了易凯杰的声音,凌湛飞快地藏到墙角边上,贴着墙,听到一边走过来开门,一边在打电话:“子夏,我刚到家,我带了瓶红酒回来,要不要一起喝点……你不愿意走,那我过去找你?……睡了呀?不舒服吗?……行,既然你困了,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见……”
等易凯杰进了屋,凌湛才翻出了院子,往十五栋去了。
好在赵子夏的家和易凯杰的结构相差无几,凌湛轻轻松松便进了屋,又找到了客厅,不出两分钟,便在客厅角落的陈列架上看到了那只香炉。
易凯杰倒是真舍得呀,凌湛心想,七十万收的东西,收藏价值至少翻番的,就这么送给了赵子夏?可赵子夏呢,想必连这香炉的价值都不知道,只是随随便便扔在了角落。
但是话说回来,这香炉究竟是他们俩人谁的主意,凌湛也无从得知。
凌湛想了想,自己总不能大摇大摆地拿着一只香炉便出门去,于是拿了陈列架上的一块黑色底布,把香炉包起来,系在肩上。
本来这件事情到这里算是完成了,但凌湛偏偏在此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一些轻微的呢喃和细碎的呻吟声……凌湛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轻手轻脚地,像猫一样,上了楼。循着声音的方向,凌湛走到了一间房间门口。那房间门半开着,橘色的灯光从门缝泄出来。靠得越近,房间里的声音就越大。赵子夏的叫喊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说话的男声还不止一人!
凌湛侧身贴在门口,透过门缝往房间里看去,房中的情形令人震惊。床上几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除赵子夏之外,有三个男人……
凌湛对观赏“活春宫”没有兴趣,正想转身走人,想了想,又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透过门缝,对着床上的靡靡之景拍了一张照片。不曾想,凌湛没有用这手机拍过照,而手机相机默认设置竟有闪光灯!
“咔擦!”
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凌湛最先反应过来,低低咒骂一声,转身就跑。
随即赵子夏也反应过来,叫道:“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
三个男人慌忙套上短裤追了出来,“站住!”
“站住”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十大句子之一吧,凌湛心里想着,脚步不停。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凌湛生怕把背后的香炉给摔碎了,连忙抓住楼梯扶手,停了一下。这一停,竟让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帽子。
屋子里的灯同时亮了起来。
“你是哪个公司的狗仔,把手机交出来!”身后那人说道。
“她是小偷,偷了东西!”另一人追至楼梯口,见她背上背了个东西,便对楼梯上的人喊道。
那人便伸手来扯凌湛背后的东西,凌湛一个转身,抓住那人的手反向一拧,再补上一脚,那人便哇哇叫着,扑倒在楼梯上,样子好不滑稽。
这时赵子夏披了一件睡袍跑出来,在楼梯口冲着凌湛叫道:“站住!你是什么人!东西可以拿走,手机留下!”
凌湛抬眼看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笑。赵子夏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叫道:“凌湛!是你!”
这倒让凌湛有些惊讶,她戴着口罩,赵子夏竟能将她认出来!
想来,若是极度喜欢一个人,或者极度仇恨一个人,都能将这个人的点点滴滴铭记于心,赵子夏对她,自然是第二种情况。
想到这里,反正也被认出来了,她倒也不用再伪装,心情甚好地,向赵子夏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赵子夏指着她,恶狠狠地说:“凌湛,我告诉你,我已经通知警卫了,你别想逃出去!你现在把手机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凌湛歪着头,仿佛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说着转身快步离去。
“抓住她!”赵子夏叫着,但凌湛已经走到门口,几个人赤条条的,就穿了个短裤,此时也不敢贸然冲出去。
赵子夏顿了一下,对三个人说:“收拾你们的东西赶紧滚!记住,你们今天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要是敢泄露半句关于今晚的事情,你们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几个人连连答应着,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溜了出去。
很快,小区里已是一片混乱,大门口警灯闪烁,大门紧闭,到处是警卫,打着手电筒四处寻找闯入的“小偷”。
易凯杰很快赶到赵子夏家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事吧?”
赵子夏眼中含泪,道:“是凌湛!她偷走了那只香炉!”
易凯杰一愣,道:“你确定是她吗?她怎么会找到你家里来?”
“我确定!”赵子夏怒道,“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找来我家里,还不是你保密工作没做好,不然她怎会查出来!”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易凯杰哄道,“反正当初我只是想给她找点麻烦,把她推到莫君昊那边,现在目的也达到了。若她走得了,那香炉就给她好了,反正你拿着也没用,对你来说是一文不值。”
“不行!”赵子夏叫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决不能让她欺负到我头上来!”
“是是是,”易凯杰哄着她,笑道,“不过这女人竟然直接上门来偷,我真是低估她了!”
“什么意思,你还夸奖起她来了!”赵子夏不满地甩开易凯杰的手。
易凯杰笑道:“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赵子夏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垂在身旁。
此时的凌湛躲在离大门处不远的一片矮树丛后,观察着大门口的情况,门口聚集了十几名警卫,呼叫器响个不停,汇报着各个区域的情况。此时,有一群出门的业主被堵在门内,正不满地发牢骚。凌湛想了想,把口罩摘了,头发也放下来,香炉放在帽子里,这样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去,企图混在人群中走出门去。
且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再想别的法子。
“怎么回事嘛?我出门散散步,你们还查个没完!烦不烦哪?!”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我们也是为了园区安全。”警卫说道,“各位请吧,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凌湛紧走两步,跟上一群人的队伍,低着头往外走。
突然,一个警卫喊道:“慢着!”
大门应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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