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清焰瞪大眼睛。
她听错了吧?“你说你住哪?”
“楼下。”莫君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清焰瞪着他,“你什么时候住过来的?”
“就这两天。”
“……为什么?”
莫君昊笑着看着她,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住来这里?
想问,却问不出口。这问题有些奇怪。也许并没有为什么,难道所有事情都一定有原因吗?世界又不是围绕她转的。
“……”她愣了愣,才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半山别墅住着多好,干嘛来这个小区住……”
莫君昊洗好了保温桶,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才淡淡地说:“没有人,别墅住着太大。”
“……”清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骤然蜷缩起来,再慢慢展开,却感觉酸酸麻麻的,半天缓不过来。
“好了。”莫君昊拎着保温桶在她面前晃了晃,又问,“你还要加班?”
清焰点头,“有个方案要修改。”
莫君昊眉头一皱,“明天改不行?”
清焰无奈地耸耸肩,“所谓‘加班’,当然是因为时间紧急。明天还有明天要处理的事情。”
莫君昊看着她,有些严肃地说:“做管理者,凡事不必亲力亲为,要适当用人。”
清焰微微一愣,笑了下。她自然知道该如何用人,也不是凡事亲力亲为,只是这峰会太过重要,方案改了七八遍了到她手里,但她还是不太满意,加上时间紧急,决定自己做一些修改完善。
不过……他说的很对。
“多谢莫当家指点。”她笑道。
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他顿了顿,不正经地笑起来,“不客气,我是替小鱼儿担忧,怕你熬夜多了变丑,明早小鱼儿还以为自己的妈咪被狼外婆吃了!”
“你才丑,你最丑!”清焰下意识地回嘴。
他看着她,微微笑着,满眼宠溺。
“……额,不早了,你回吧。”清焰走出去开门。
莫君昊走到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轻叹:“吃干抹净了就赶人,真现实。”
“……”什么吃干抹净?会不会用词?“我怕您熬夜多了变太丑,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莫君昊走出门,又转身笑道:“也许你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清焰瞪着他。
他一本正经,“当然是改方案,你在想什么?”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搞定!”
“或许你需要听听其他意见和建议。”
清焰无语,把他扒着门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微笑道:“莫当家,我现在极度怀疑你想窃取我司商业机密,趁还有机会,回头是岸,慢走不送!”
“砰。”
莫君昊看着那毫不留情关上的门,低下头,勾起嘴角笑了。
清焰得了清净,觉得有些乏,却又不得不强撑精神加班,于是在床上支了一张小桌子,抱着一堆资料和笔记本窝到床上,这样至少腰舒服些。
深夜时光,万籁俱寂,特别适合集中精神工作。翻动纸张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交替响着,暖橘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温柔动人,但她的眼神却坚定明亮。
直到改到她满意了,清焰才抬起头来,转了转僵硬的脖颈,伸了个懒腰。这时听见小鱼儿在房间里叫了一声“妈咪”,清焰连忙跑过去。
小鱼儿睡得迷迷糊糊的,抱住她,“妈咪,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现在还早,宝宝快睡吧。”
清焰亲亲吻了他的额头,又掖了掖被子,小鱼儿又睡着了。继续在他床边坐了会,看他睡得香了,清焰才起身,走回自己房间,很快洗漱了,准备休息。
这时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在一片寂静中,吓了清焰一个激灵。
难道是酒店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焰接起电话,只听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还没睡?”
清焰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抿了下嘴唇,道:“准备睡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六。”
“嗯。”清焰掀开被子,躺进去。
“快睡吧。”
“嗯……”清焰顿了顿,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小鱼儿给的。”
好吧,臭小子。
“睡了。”清焰说。
“嗯,晚安。”
“……”清焰沉默了一下,挂断电话。
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半天,点了“新建联系人”,却在编辑姓名的地方卡住。
莫……莫什么呢……
她慢慢按下删除键,最后也没有保存那个号码。
莫君昊放下手机,仰起头,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许久。
一周后,旅游峰会顺利召开,没有出什么岔子,清焰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阵子昏天暗地的生活。
跟楚淮左申请接下来的几天要在家补觉,楚淮左打着哈欠点头:“我也跟你申请一下,接下来的几天我也要好好补觉。”
两个大老板都要补觉,那酒店的事情……
“黄经理,这几天你多费心。”楚淮左拍了拍黄皓的肩膀,“不用打扫,不用送吃的,天塌了也不要叫醒我。”
黄皓苦着脸点头,希望两位老板早些补完觉回来。
清焰想着,终于有时间了,这几天要好好给小鱼儿做些吃的,补偿一下小家伙。于是开车去了超市,在超市采购了许久,最后拎了满满两大袋子东西出来。
快走到车跟前了,清焰从包里翻车钥匙,可手上提的东西太重,着实不方便,便把口袋放在地上,在包里一阵翻。翻找之间,无意中摁到了车钥匙上开锁的按钮,车灯亮了一下。
“啊,原来在这里,找半天。”清焰说着,把钥匙掏出来,再去拎两个购物袋。
突然,随着“嘭”一声巨响,强烈的气浪将清焰掀起来,抛出去两米远。地下停车场里的车响成一片。
清焰迅速反应,抱头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尖叫声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在地下停车场里回荡。
熊熊火焰将车子包围,浓烈的黑烟蔓延。
清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起来,看着那巨响和火光的来源,呆住半天。
她的车,炸了!
*
林跃帆急急忙忙跑进派出所办公室的时候,清焰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的衣服上有些尘土,头发有些凌乱,脸色发白,正沉思着,眼底是悠荡的暗光。
“清焰,你没事吧?!”林跃帆急忙上前询问。
清焰从沉思中回神,看着林跃帆淡淡一笑,“没事。”
这能没事吧?车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爆炸了!
林跃帆抚了抚她的胳膊,“人没事就好。”
清焰淡淡地点了下头。
“你好,你是当事人的什么人?”面前的警官问道。
林跃帆瞟了一眼桌牌,答道:“包警官,您好,我是清焰的朋友。”
“行,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林跃帆签完字,那包警官又对清焰说道:“爆炸事故我们会继续调查,有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注意保持通讯畅通。”
“好的,谢谢警官。”清焰淡淡点头。
随林跃帆走出公安局,清焰一直沉默不言,若有所思。林跃帆看了看身旁的人,胳膊在她身后抬起来,想将人拥入怀中,却迟疑了……
“对了,你从哪里来的?”清焰突然转头看着他,“我都说了不用过来了,我做完笔录就能走了,你还专门跑一趟。”
林跃帆连忙收起手,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至少要亲眼看看你,确认你没事,我才能安心!况且,我今晚并没有什么正事,看到新闻的时候,正和凯杰准备吃饭……”
清焰愣了一下,微微皱眉,“凯杰?易凯杰?”
“对。前阵子忙,回国之后还没与他见上一面,今天约了一起吃饭,谁知刚坐下就看到新闻,吓得我魂不附体,哪还有心情吃饭,赶紧就过来了!”
“哦……”清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把他的玩笑话听进去。
林跃帆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当她是受到了惊吓,还没缓过神来,接着说道:“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没吃成,不如就一起吃晚饭吧,喝点酒压压惊,然后我送你回去。”
“你们?”清焰不解。
“嗯,凯杰也来了,就在车里。”
说话间,俩人已走到车子面前,副驾驶位置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易凯杰的脸,他笑着,说:“好久不见,凌……哦,跃帆说现在要叫你清焰……好久不见了,清焰!”
他嘴角扬起,笑意深深,一如当年总是笑容满面的模样,但清焰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笑意,甚至还有一些阴毒,让人不寒而栗。
“别在这说话了,上车吧。”林跃帆打开后座的门,对她说,“我们去吃饭的地方再聊。”
清焰没有说话,默默点头上了车。
林跃帆专注地开着车,清焰也不说话,盘算着眼前这个局面。易凯杰和赵子夏的关系非同一般,她是知道的,四年前赵子夏坠楼身亡,死前留下视频称受她陷害,令她一度被指责为杀人犯……虽然后来有技术流网友分析照片确为原片,不存在“P图陷害”一说,但人终究是死了,死无对证……
而林跃帆在明知这些事情的情况下,提出要共进晚餐,也许,正是想借机聊一聊这件事,以解除误会。
只是不知,这一切在易凯杰的眼里又是怎样的版本?
正想着,易凯杰突然问道:“清焰回来多久了?”
清焰沉默了片刻,道:“有一阵子了。”
“是吗?”易凯杰笑了笑,继续道,“那你和跃帆有去看过子夏吗?”
一句话,令车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甚至多了一分诡异。
清焰不动声色,也不回答。她一不是赵子夏的朋友,二未曾愧对于她,何以要去看望一个她不熟悉的亡人?
林跃帆严肃地道:“凯杰,当年的事情不是清焰的错,谁都不想的……”
易凯杰依然是笑笑的,说出的话却咄咄逼人,“你当时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断言不是她的错?难道你就相信她多过相信子夏?”
林跃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网上也有人说了,照片的确不是P的……”
“你信网友说的,却不相信子夏?!”易凯杰的声音中的笑意不再,变得冰冷,“子夏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但她现在死了,你还是相信别人,不相信她!”
清焰靠在后座,幽幽地道:“逝者已矣,易少爷总挂在嘴边,怕是有碍逝者安息。”
易凯杰冷冷笑了一声,没有马上回话。
林跃帆这才说道:“凯杰,子夏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你为她的死难过,我又何曾想看着她年纪轻轻殒命?如果她真是被人所害,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凶手的!只是当年调查已有结果,曝光照片的ID无从查起,子夏确因失足掉落……这一切,没有丝毫证据显示与清焰有关……我理解你想为她报仇,但这不该由清焰来承受。”
车内一阵沉默,半晌,易凯杰轻轻笑了笑,道:“对,你说得有道理,我刚才想起子夏,心里难过,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才胡乱说话,你别介意--清焰,请你也别介意。”
清焰轻轻挑眉,淡淡回道:“不介意。”
三个人到了一家餐吧,是个既能吃饭又能喝酒的地方。此时天色已晚,餐吧里都是三三两两喝酒聊天的人。三个人点了水果披萨,牛肉面,牛奶蘑菇汤,烤鸡翅,水果沙拉,又点了几杯啤酒。
清焰本来不想喝酒,但车子爆炸的事情哽在心里,她实在需要压压惊,便喝了半杯。
食物的味道却不尽如人意,披萨边太厚太干,牛肉太柴,牛奶蘑菇汤味道寡淡,鸡翅太咸……或许是心情的原因,清焰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了。
墙上的电视正在重播新闻。
“从现场群众提供的照片和视频资料可以看出,车子爆炸后立即燃起熊熊大火,现场一片浓烟……所幸车主尚未上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事故未造成人员伤亡,但现场多辆私家车受损严重……事故原因尚在进一步调查中,请关注本台后续报道……”
易凯杰看着报道,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幸运,就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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