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子提出出国旅行的第二天,小鱼儿就跟着老爷子走了,走得可以说是非常潇洒,丝毫没有离开妈咪的感伤。如果不是他每天给清焰发发风景美照,偶尔视频表达一下思念,清焰几乎要怀疑自己有没有生过一个娃。
不过想来,让他多出去转转,认识一下不同的世界,是实实在在的好事。他与老爷子在一起,清焰也放心。
这样一来,清焰的时间许多,但反而犯起懒来,饭也不做了,下了班就在酒店解决了吃食。
这两日又听说,莫氏集团董事局董事丁正在盛康医院醒来,第一时间联系警方,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鉴于其主动交待,认罪态度积极,从轻处罚,最后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一时之间,坐拥权势的董事沦为阶下囚,令人唏嘘不已。
这一天,清焰下了班,走出酒店,一辆黑色的小车便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莫君昊棱角分明的脸。
“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清焰说:“不去,我要去取车。”
莫君昊打开车门,“那我送你去取车,你再跟我去。”
清焰本能地抗拒,“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我很忙的。”
莫君昊戳穿她,“小鱼儿都不在,你饭都不做了,还说忙。”话语间隐隐有指责她不给饭吃的意思。
清焰冷哼道:“那我有别的事情要忙啊,你以为我都像你这么闲?”
莫君昊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越让她做什么,她越是要反着来,于是放柔了语气,“事关爆炸的事情,你确定不来?”
清焰一听,连忙上了车,“你找到人了?”
“嗯。”
“那快走吧。”清焰说。
莫君昊促狭地笑着,“不忙了?”
清焰嘿嘿笑两声,“比起这种危害社会安全的大事,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莫君昊于是笑了笑,对平瀚说:“出发。”
清焰原以为会直接去往莫君昊所说的地方,没想到他还是送她去取车。
面对清焰的疑问,莫君昊淡淡地说:“你不让我送你,还是早些取回车方便。”
于是取了车,四个人分成了两拨,平瀚和司机一辆车,莫君昊和清焰一辆车,开到了海边一个工厂仓库。
仓库废弃已久,空旷潮湿,在里面发出的声音会形成极大的回声。
空空的仓库中间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七星站在他对面,高大的声音如同索命的鬼魅一般,冰冷,肃杀。
从那人乌青的眼圈,红肿的颧骨和流血的嘴角来看,显然是已经受了七星的拷问。
见莫君昊一行人进屋,七星走上前汇报:“当家,此人名马文峰,人称小马哥,专做黑市枪弹爆破生意的。”
“幕后主使是谁?”莫君昊问。
“此人嘴紧,还没招。”七星说道。
莫君昊点点头,七星便走回去,摆开继续拷问的架势。
那小马哥连连告饶:“别打了,哥,不,爷爷,求你了,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能说的我都说了呀,我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种事情哪里见得光的,委托人遮得严实,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呀!”
七星冷冷一笑,“你小马哥在黑市是出了名的滑头,你的话我能信?”
“哎哟,我的爷爷,您是我亲爷爷,我怎么敢骗您呢?!”小马哥哭喊着。
“你平日里只负责做买卖,从不接受委托,这次亲自动手,想必没点特殊的原因是不可能的。就凭你狡猾的性子,说你丝毫不知道委托人的信息,我是不会相信的!”七星冷冷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马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听起来真诚至极,“我要是骗您,我就死爹死妈,让他们不得好死,五马分尸,天打五雷轰……”
这毒誓发的,当真不是咒自己,真下得去嘴……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我绝不会拿自己父母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您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呀!”
七星却不买账,弯下腰直视着他,“跟我玩法毒誓这一套?你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哪来的爹妈?!”
小马哥被拆穿,嘿嘿笑了下,又想编些别的话,被七星打断:
“据我所知,你倒是有一个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妹妹,在一家叫蓝天幼儿园的地方当幼教,不如你试试拿她发誓?”
小马哥顿时闪过一丝慌张,“别别别,这事和我妹妹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七星问。
小马哥沉默了一下,嘿嘿一笑,“爷爷,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清焰本来在旁边默默看着,不准备干预,但这小马哥太滑头来,说来说去,又绕回了原点。清焰听得不耐烦了,突然走上前,一个直拳捣上去,正中小马哥的鼻子,顿时一声惨叫,血流如注。
“……”众人静默。
这个女人,狠起来真让人害怕……
清焰看着小马哥,说:“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我不会再找你麻烦;第二,你继续绕,我又没有耐心等你,只能留你在这个废弃的仓库里自生自灭,然后我去找你妹妹……你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不在乎呀,他们大男人不能打女人,但我可以……”
“我错了,我错了!”小马哥叫道,“奶奶,我错了!”
清焰挑眉,“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
莫君昊差点笑出声来。
“是易氏的公子!”小马哥说,“我认得他!”
清焰微微皱眉,“这种事情,他亲自和你对接?”
小马哥笑道:“正是这种事情,他才亲自和我对接,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不是说委托人遮得严实,你看不见?”七星不太相信他,再次问道。
“严实的确是严实,但您不是也说了吗,这么大的事情,我若是不握着点委托人的消息,那岂不是白白替人卖命……”小马哥说,“实不相瞒,我这人胆小,只想卖点东西挣钱,并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他用我妹妹威胁我,我才……各位爷爷,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们放过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对于这个答案,清焰并不感到惊讶,反正她的怀疑对象就那几个,易凯杰自然是其中之一。想起爆炸那天和他一起吃饭,他还颇感惋惜地说了句“只差一点”,清焰便觉得不寒而栗。
“走吧。”清焰说。
“去哪?”莫君昊问。
“吃饭呀,饿了。”
“那这人怎么处理?”七星问。
小马哥眼巴巴地看着她。
清焰想了想,说:“交给包警官好了。”
小马哥挣扎着,“你不是说我说出来就不会再找我麻烦吗?!”
“我是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我没说警察不会找你麻烦。”清焰说,“至于你要怎么和警察说,要说到什么地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于是留下小马哥,几人往外走。
“吃点什么呢?”清焰考虑着。
“牛排?”莫君昊问。
“不想吃。”清焰摇头。
“意餐?”
“不感兴趣。”
“火锅?”
“一般般。”
“你不是最喜欢吃火锅的?”莫君昊问。
清焰翻白眼,“大哥,喜欢吃也不一定每顿都要吃呀!而且天气这么热,实在不想吃得满头大汗的……”
“那你想吃什么?”
清焰纠结地沉默了。
“不如吃烧烤……”身后的七星突然试探地建议,“我知道一家烧烤,油滚牛肉很好吃,还有烤猪蹄,烤扇贝,烤生蚝……”
说着说着,见几个人都看着他,七星突然收了声,想了想,建议莫氏集团当家去吃烧烤的确不太妥当……“你们就当我没说。”
“我觉得很好啊!”清焰却兴致盎然,咂吧着嘴,“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在哪,走呗!”
七星看着莫君昊,平瀚也看着莫君昊,司机也看着莫君昊。
莫君昊看着清焰,说:“那还等什么,出发!”
于是几人在七星的带领下来到一家烧烤店,与想象的不同,这家烧烤店并不是油腻的“苍蝇小馆”,反而宽敞明亮,装修大气,味道也的确如同七星所述很好。
最特别的是那一道油滚牛肉,小而深的不油缸锅置于烤架上,里面装着四分之一多的油,油里放着蒜泥和小米辣,油滚之后放入生牛肉片,片刻捞出即可食用,鲜嫩无比,既有蒜泥的香,又有小米辣的辣,再蘸上一些干辣椒面,味道简直绝了!
莫君昊倒了一杯可乐放在她面前,说:“你可悠着点,当心上火。”
“不会不会。”清焰喝着冰可乐,舒服地叹一口气,“真好吃!没想到七星也是个吃货,竟能找到这么好吃的地方。”
七星淡淡一笑,翻着烤架上的牛舌,“来吃过几次,味道一直没变。”
“那你可得多给我介绍些这样的好地方,”清焰说,“我正缺素材,急需发掘这样的美食圣地。”
“素材……”
“你不知道吧,”平瀚解释道,“夫人不但是香泉酒店的老板,还是美食专栏作家……实不相瞒,我还专门去看过夫人的专栏,文章写得特别好,粉丝特别多……七星,你可以去搜搜‘清焰’……”
七星愣了一下,看向她,“夫人的名字……叫清焰?”
清焰也愣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个名字,七星当然也知道,曾经世界上排名顶尖的女杀手的名字,他如何能不记得?
七星默了默,继续道:“七星冒昧地问一下,夫人贵姓?”
清焰看着他,目光坦然,“我就叫清焰,清水的清,火焰的焰,若非要问我姓什么,就当我姓清吧。”
可是百家姓里,哪有姓清的呢?
就像“七星”,与其说是他的名字,不如说是一个代号罢!
七星怔了半晌,淡淡笑了下,“真巧,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清水的清,火焰的焰。”
莫君昊皱起了眉。
清焰垂下眼,看着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牛舌,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你不是凌湛,你只是占用她身体的另一个人!
忽然之间,她觉得食欲全无,默默看着烤架上的东西发呆。
“夫人,您赶紧趁热吃。”平瀚说道。
清焰反应过来,把筷子伸出去,兴趣缺缺地在牛舌和牛肉上徘徊了一下,又收回来,道:“平瀚,你跟我不是雇佣关系,不要叫我‘夫人’,叫我的名字好了。”
平瀚愣住,不敢说话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清焰用筷子戳着碗底,其他人也不敢动筷了。
“不想吃了就走了!”清焰忿忿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去结账。
“我来,夫……”平瀚连忙跟上去,“夫人”二字是不敢再叫了,却又不知道该喊什么,他既不敢真的叫她的名字,又不能生疏地叫“清小姐/女士”,更不能叫“姐”,毕竟清焰比他年轻太多了……一时之间,左右为难,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利索话来。
“行了,我来!”清焰冷冷地说着。
从前那次,在烧烤摊吵完架,就是莫君昊付的钱,这一次,她算是找补回来了!
结完账,清焰径直去开自己的车,莫君昊想拉开车门,却早已被她上锁。
莫君昊有些无奈,“我帮你找到破坏你的车的人,你不能让我搭一下顺风车?”
清焰冷哼道:“不能,坐你自己的车回吧你!”
说完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莫君昊望着那车屁股的方向,无奈扶额,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其他几人站在后方看着当家的身影,凄凉,太凄凉了……
莫君昊突然转过来,“看什么?!”冰冷的目光着爆出肃杀。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众人纷纷低头,恨不得证明自己眼瞎。
莫君昊一言不发地坐上车。
平瀚小心翼翼地问:“当家,回香归花园吗?”
“不,回半山。”莫君昊磨着后槽牙说道,“我要去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取什么东西?”平瀚不解地问。
莫君昊一个冰冷的眼神扔过来,让平瀚立即打了个寒颤。
“再废话,就取你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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