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脸庞泛起淡淡的笑意,温和嗓音在紧张气氛中响起:“扰了两位使者的职责是我们的不是,我们以为这只小傀亡魂还滞留人间,这才用了招魂法。”
两位使者看到秦阮,脸色忽变,连忙拱手垂首:“没看到秦小姐在,是我等疏忽了,既然是秦小姐办事,我等自然全力配合。”
他们把面对乔南渊的凶神恶煞,在秦阮面前是收敛得干干净净。
秦阮站在他们面前,面色含笑,轻轻颔首:“多谢。”
“您客气了。”
两位使者把手中高高举起的锁魂链收起,站在一旁给秦阮让出位置。
在他们的身后,龇牙咧嘴发出刺耳尖叫声的小傀,再次清楚映入众人视线中。
秦阮皱眉盯着这只小傀,莫名感到熟悉。
瞧对方也不像是两岁模样,说是七八岁也不为过。
被秦阮注视良久的小傀缓缓合上嘴巴,不再发出尖锐嘶鸣吼叫声。
他目光既惧又惊地望着秦阮,眼底泛起的怒意与周身煞气也有所缓和。
小傀的亡魂有些异样,他的皮肤似乎过于浅淡,露出皮囊下的血肉,看着让人视觉上有冲击感。
“是你!”
秦阮终于想起,为何对这小傀感到熟悉了。
这小孩分明是当初被乌道长,以身献祭人面蛇,与其合体炼化成的小怪物。
小孩在被残忍炼化后吞噬了一魂三魄,被当时上来的阴差带入冥界。
乌道长是徐真人的徒弟,徐真人正是当初从李父李母带走小宝的邪道。
一切都连上了,秦阮不得不认清事实。
小傀是乔南渊召唤上来的。
对方既然上来了,就一定是本尊。
这小傀就是李曼宁的儿子小宝。
秦阮唇角轻抿,面色微沉,回头目光复杂地望着李曼宁。
对方无动于衷,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秦阮猜想,她应该没把小怪物当做他的孩子小宝。
不说是李曼宁,就连秦阮也感到很疑惑。
李曼宁的儿子小宝刚两岁多,怎么看都跟召唤上来七八岁体型的小傀毫无干系。
对上秦阮的视线,李曼宁拧眉:“怎么了?”
她不明白秦阮为什么要用这样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秦阮让开身体,让她能清楚看到小傀的真面容:“李曼宁,你看看这个孩子是谁。”
李曼宁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认识。”
秦阮沉声道:“你再仔细看看,别让一些表象欺骗你的双眼。”
李曼宁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无视一旁虎视眈眈的冥界阴差使者,飘到秦阮的身边,近距离观察被捆仙索困住的小傀。
小傀双眸呆滞,眼底浮现出怒意,嘴巴张开时,露出满口细密尖锐的牙齿。
他的身高跟普通孩子一样,不过身上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身上的皮囊淡薄,隐隐看得出皮肤下的血肉,清楚显露出的血管也让人感到怪异,就像他这身皮囊是才生长出来不久。
看似神色愤怒的小傀,双眼眸光呆滞,有点痴傻神态。
李曼宁怎么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到小宝的影子。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动作,让李曼宁彻底狂化。
许是母子间的亲情血脉牵绊,小宝突然变得安静。
他眸光含泪,对李曼宁撇嘴,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小宝!”
李曼宁目眦欲裂,魂体剧烈颤抖,瞬间移到小傀的身前。
她无视小傀嘴里的尖锐牙齿,也无惧他周身蔓延出的腐臭气息,蹲下腰身将其拥入怀中。
变故突发!
小傀被拥入怀中时,呆滞眸子盯着李曼宁的脖子,张嘴狠狠咬下去。
“唔!”李曼宁呼痛出声。
秦阮上前,手放在小傀的后颈,想要将他拉开。
“不要,不要伤害他!”
李曼宁抬眸,目光哀求地望着秦阮,眼底满是恳求。
她不知道小宝为什么会变成这模样,几乎换一张皮囊,甚至连身高都长高了不少。
但她不会认错,这绝对是她的小宝。
他委屈的模样,他撇嘴想要求抱抱的动作,以及他双眼中的熟悉感觉,那是对她的恨与怨。
从小宝出生后,她陪伴在对方身边的时间很短。
然,母子之情,至亲血脉牵绊,这是灵魂上的烙印。
这就是她的小宝,是她的儿子。
她双眼被假象蒙蔽,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李曼宁面含愧疚与对小宝的心疼,更多的是愤怒。
秦阮放在小傀后颈的手缓缓离开。
李曼宁趁机拉开小宝身上的衣服,露出他肩甲的红色胎记,她眸中血泪如雨下。
“小宝,妈妈的小宝!”
她哭得不能自己,紧紧拥着咬住她脖颈的小傀,声音悲痛欲绝。
“呜呜呜……”
小傀松开了李曼宁的脖子,嘴里发出委屈地呜咽声。
李曼宁拥着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认不出你,小宝,我的孩子……”
小宝的情绪被安抚下来,任由李曼宁抱着。
他趴在李曼宁的肩上,看起来乖巧极了,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
李曼宁抬起血红双眼,阴鸷红眸嗜血而可怕。
她紧紧盯着秦阮,语气阴测测地问:“小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阮红唇轻启:“他被邪道炼制成不伦不类的邪祟,以肉身献祭于魔,再与人面蛇相融合,被炼制成杀人的武器。”
李曼宁拥着小宝的身体,双手紧握成拳,面色浮现出怒不可遏的嗜血般可怕表情。
她如狼一般锐利的血眸,充斥着弑杀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是谁?是谁做的?!”
“阴阳宗弟子,整个宗门都与魔物打交道,小宝被炼化后变成魔物……是我亲手杀了他,让阴差把他带走,他的魂魄不完整,在炼制期间被吞噬一魂三魄。”
秦阮把在容家发生的事,简单明了地告知李曼宁。
包括是她亲手杀了小宝的事,也没有隐瞒。
那时的小宝已经不是人,没有任何自主神志,只是毫无感情的杀人武器。
李曼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秦阮,嗓音低哑:“如果不杀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