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洋听着儿子一抽一抽地哭泣传进耳中,有些于心不忍:“小师傅,您别吓唬他了。”
秦阮抬眼看刘伯洋,精致妩媚脸蛋透着冷意。
她轻哼一声,伸手指向刘泽,无不嘲讽道:“知道你儿子跟那些同学做了什么吗?”
刘伯洋神色茫然,见秦阮脸色肃穆,直觉儿子十有八九是犯错了。
他再次把刘泽拉到跟前,皱眉问:“小泽,你那天跟同学做了什么?”
刘泽双眼乱飘,磕磕巴巴道:“我……我们就是说了一些话。”
秦阮清冷嗓音微沉:“只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还,还做了一些事。”
刘泽这心虚的态度,刘伯洋如何看不出来。
抬脚踹向他的屁股,把人一脚踹趴在地上。
刘伯洋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儿子恐吓道:“臭小子,老老实说你们都做了什么?!”
刘泽坐在地上,一看他爸都用上皮带了,双眼都吓直了。
从小到大他爸还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粗,除了平时因偶尔的调皮,给上几巴掌都是小意思。
这次明显是真动怒了。
刘泽不记得之前吓哭他的傀跟秦阮,他已经被刘伯洋的怒火镇住。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我们在游乐场玩了一圈感觉没意思,就进了鬼屋,里面都是一些假人我们也没感觉害怕。
钱都花了还不便宜,我们就挺气氛的,苏大志拉住我们说起了游乐场鬼屋的传说。
传言说游乐场在建造的时候有施工人员死了,每天晚上都会听到鬼屋传来凄惨的哭声,还说在鬼屋里有一处禁地,就是为了安抚那些死去的人。
孟杰说他知道在哪,带着我们过去了,我们看到一间封闭式的房间,就在鬼屋里特别隐蔽的角落里。
当时大家也没怎么害怕,直接推门进去了,进屋以后,我们看到屋里摆着几个雕塑,石头材质的看起来特别扭曲。
苏大志特别不屑,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他对着石雕小便,王晓丽是女孩子她出去了。
之后孟杰跟陈开明也对着石雕小便,他们见我没动,非要拉着我们加入他们。
我不干,他们就说我是胆小鬼,我当时感觉心底挺不舒服的,耐不住他们一直起哄,然后……然后我就……”
说到这里刘泽眼里含泪,怂成一团,眼巴巴望着他震怒的老爸。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哇——”
刘泽爬到刘伯洋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得是一脸鼻涕一脸泪。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刘伯洋没绷住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面带恳求地望着秦阮。
秦阮扫向不远处被冥力困住,满身怨念与煞气,还在努力挣扎的男傀。
对方听到刘泽提起之前的事,魂体暴怒,用力撞击客厅的展示柜。
“哐啷!”
“嘭嘭嘭!!!”
展示柜里的东西,因他的撞击掉落在地上,柜子也在不停的摇晃。
这一幕惊动众人,刘伯洋,刘夫人,刘泽三人盯着展示柜,那里什么都没有。
摇晃中的展示柜告诉他们,有东西在那。
他们面露惊恐,身体都吓得哆嗦起来。
秦阮伸出修长纤细手指,在虚空中挥了挥,展示柜慢慢恢复平静。
男傀的魂体被瞬间转移到,没有家具的角落里。
望着对方不甘愤怒神情,秦阮深深叹了口气。
她目光锁在浑身狼狈的刘泽身上:“你们对鬼神不敬,对地缚灵行侮辱之事,是该说你们狂妄呢还是自不量力?你们有几条命这么玩?”
刘泽望着秦阮的目光中,再无之前的惊艳。
他以为秦阮是来找他算账的,张嘴就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刘伯洋也知道儿子做错了事,既气愤他的不知所谓,又担忧他的身体健康。
被傀怪纠缠多日,身体肯定有损害。
刘伯洋低声下气地问秦阮:“秦师傅,您看小泽他也知道错了,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被傀缠身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秦阮漠然道:“阳气被吸食近半,寿命有损,日后多行善事吧。”
“吸了阳气?有损寿命?!”刘夫人惊呼出声。
她快步冲过来,拉着秦阮的衣袖哭求:“小师傅,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泽,他还这么小,孩子不懂事,您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救救他?!”
秦阮指向不远处倒在地上,被冥力束缚的男傀:“这就要问问他了。”
众人视线顺着秦阮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空无一物。
刘伯洋干笑:“秦师傅,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看不到那东西。”
“那就让你们见见!”
秦阮话音刚落,抬手在刘伯洋与他妻子面前挥了挥。
“啊啊啊啊!!!有傀!!!!”
“伯洋!有傀!!!”
刘夫人开了天眼,看到被发着金光的丝线捆绑的男傀,头皮都炸了。
她边尖吼着,边往自己的丈夫身后躲去。
刘伯洋身后除了拿他挡箭牌的儿子,眼下又多了一个跳脚尖叫的妻子。
而他本人,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男傀。
对方的脸就如陶瓷碎裂般,跟拼凑上去一样,诡异的很。
男傀的五官狰狞而扭曲,眼珠子都快要突出眼眶,周身洋溢的愤怒吓得刘伯洋腿肚子打颤。
他作为一个男人,身为一家之主在老婆孩子面前,勉强没有丢面子的嚎出声。
秦阮敬佩他是条汉子,语气缓和不少:“刘先生,想要你儿子寿命回来,求求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刘伯洋机械般转过头来,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秦阮:“真的?”
“你可以试试。”
刘伯洋二话不说,弯腰,双膝着地,对着不远处的男傀磕头。
“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你,他犯了错是我们父母管教不当,你要阳气吸我的吧,小泽还是个孩子,他还小有大好的青春。
你大人有大量,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求求你……”
刘伯洋一边说一边对着男傀磕头。
说来也怪,在刘伯洋下跪后,被冥力束缚不断挣扎的男傀,突然停下来。
他跟碎片一样拼凑出泛着青黑的脸,也逐渐恢复常态。
那是一张老实巴交的脸,透着一股朴实的憨厚。
秦阮扶着腰,身体变得疲惫。
现在的她是越来越娇气了,也不知道肚子月份大了,还能不能出来活动寻找煞气续命。
霍川瞧见她扶腰的动作,走上前问:“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站的累了。”
霍川在刘家客厅扫视一圈,锁定在不远处的座椅,二话不说走过去,搬着椅子送到秦阮跟前。
“谢谢。”
秦阮道谢后,坐在椅子上,腰酸有所缓解。
她在心底感叹道,趁着现在还能走动,希望多收集点煞气。
“求求您,大有大量放过孩子吧,我有阳气都给你……”
刘伯洋还在磕头。
秦阮对身边的林浩说:“去把他扶起来。”
林浩应了一声,走到刘伯洋身边把他扶起来。
秦阮揉了揉带着酸意的腰,对男傀开口说:“多年修行不易,眼看成功在即,你也不想这时候沾染人命,毁了你轮回的路对吧?”
她语气少了几分冷意,却也没温和到哪去。
地缚灵,顾名思义,就是在死去的人,在他死去地方被束缚的亡魂。
这样的亡魂,也是分恶与善的。
一般来说大多情况下,都是恶傀。
众生死后,都是要进冥界按部就班的投胎。
滞留在人间不去投胎的亡魂,一直在他们死去的地方徘徊,说明其心愿未了或者是有怨气,所以不愿意投胎。
地缚灵被困在一个地方,不能离开那个范围圈子,没有其他孤魂野傀的自由。
一般来说他们就算是恶傀,也不会轻易害人。
可以说这样的亡魂比较可怜,他们固定在一个活动范围内,就算是作为傀,也是很无聊的。
如果无聊了,自然会骚扰人类。
当然这是大多数的地缚灵,刘泽跟同学招惹的这几只却不同。
他们都是枉死的,生前怨念很大,没办法进冥府,也无法投胎转世为人。
秦阮没去过游乐场的鬼屋,也没见过刘泽所说的那间鬼屋角落封闭的房间。
但她看到男傀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很干净,没有沾染人类的鲜血,这么多年一直在为能入地府而努力。
男傀鼻息涌动,情绪平静下来,目光却冷冷盯着刘泽。
“这几个小鬼都是童子,他们的尿毁了我们几十年来的努力,眼看就要摸到冥界的入门,如今全都被他们毁了!”
秦阮神情淡漠地问:“你们当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没有冥界使者为你们引路?”
男傀恢复常态的脸色,露出几分阴冷:“当年游乐场施工时,我们在工作的时候惨死,是因为工地的安全措施有隐患。
我们因工地的责任惨死,投资方却不赔钱给我们的家人,他们凭什么可以赚着钱享受生活,我们的妻儿老小却要受苦!”
说起家人他稍稍停顿,浑身上下透着沉重气息:“为了报复那些有钱人,我们几个惨死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在游乐场吓人,只要有人来我们就会捉弄他们。
最后惊动了投资方找来天师收我们,那天师能力有限,他收不了我们,我们只求家人能拿到补偿金,他说会帮我们达成心愿。
双方达成合作,只要投资方给我们家人补偿金,我们就不闹事了,谁知道被那天师摆了一道,把我们镇压在鬼屋几十年!
几十年了,我们一直在鬼屋飘荡,每天进游乐场的人那么多,我们都是靠吸食少量的人气来维持魂体不散。
只要再过几年,我们就能挣脱牢笼,前往冥界投胎,却都被那些小鬼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