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迎上蒋六爷的打量视线,美目一转,眼底露出妖冶的光芒。
她勾起浅色的唇,精致容颜露出淡淡一笑。
神态从容不迫,气质淡雅沉静,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冷漠与狠劲,却与曾经的秦小五重合,格外尖锐。
秦阮悦耳好听的嗓音响起,淡定打招呼:“六爷,好久不见。”
蒋六爷脸上浮现出笑意:“越来越漂亮了,看来你过得很好。”
秦阮笑着开口:“还行,托六爷的福。”
蒋六爷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恢复肃穆,视线落在林浩身上。
“你小子还能活着回来,倒是让我很意外。”
林浩满脸痞笑,语气不疾不徐道:“托六爷的福,我命大还活着。”
蒋六爷唇微抿,威严神色中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你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还活着是你命不该绝。”
林浩这三年的在哪,他一清二楚。
对方能活着回来,蒋六爷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现在的林浩在他这里没有任何信任度,是敌是友暂时分不清楚。
林浩毕竟跟过六爷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不了解他。
“六爷,还是那么谨慎。”
他知道六爷不信任他,对他保持高强度的警惕心。
蒋六爷坐姿放松,眉目温和:“人在江湖不得不谨慎,不谨慎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丢了。”
林浩笑着摇头,伸手扶着秦阮朝蒋六爷走去。
他把秦阮送到跟蒋六爷并排位置坐下,这是跟六爷平起平坐。
不管是曾经的秦小五,还是当年备受蒋六爷器重的林浩,都没有跟西城一霸平起平坐的资格。
蒋六爷敛眉,表情无动于衷,对秦阮跟他平起平坐也没有任何说词。
倒是站在屋内他的手下,纷纷对秦阮跟林浩露出敌意。
这不痛不痒的敌意,在秦阮跟林浩看来无伤大雅。
如果是以往,秦阮想要伏低做小,对六爷低声下气也没什么影响。
如金她是三爷的女人,是霍三夫人。
不管她认不认,只要她一天是霍三爷的女人,在众人眼中她就是霍家未来的主母。
她的言行举止都要顾忌着霍家的脸面。
尤其是在知道蒋六爷也是依附霍家而活。
尊卑有别,霍家与下面人势力的关系层次,不能因她一人而乱? 该有的气势还是要端起来。
林浩扶着秦阮坐下后? 走到蒋六爷的跟前:“六爷,三年不见您可安好?”
蒋六爷抬眼,精光闪烁的眸光在林浩身上打量着。
眼前的年轻男人被磨去了棱角,气度比三年前更加内敛。
看似没了当年的盛气凌人气势? 骨子里的凶残却不减反升。
六爷敛起眼底暗藏的不悦与危险? 如亲切的长辈感叹出声:“没你在身边,相当于自断一臂,大不如从前喽。”
“您这话可是抬举我了? 当年的知遇之恩,林浩在这里跟六爷说一声? 感激不尽。
您若是日后有任何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的事? 我定义不容辞。”
林浩此话一出? 蒋六爷眼底浮现出笑意。
这话说得漂亮。
更是直接道出? 林浩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 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苏家甚至霍家眼皮子底下生存。
在得知林浩来找他时? 六爷就推测林浩要么闯出了一条生路? 要么就投靠了苏家。
不管是哪一种? 对他来说都没有直接利害关系。
他见林浩? 就是想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蒋六爷神情戏谑,跟老狐狸一样打趣林浩:“怎么? 被抛弃了?”
林浩摸了摸鼻尖? 面色不自在道:“可不是? 能保住这条命? 还多亏了秦阮。”
“秦阮?”蒋六爷神色茫然。
林浩冲着在一旁低声教训乔希的秦阮? 微微抬了抬下巴。
“秦小五,现在她叫秦阮。”
蒋六爷神色闪过一丝愣然? 目光在秦阮身上掠过。
秦阮安安静静地坐在身边? 她坐姿放松而优雅,身上释放出上位者内敛的气场。
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绷着,压低声跟身边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神态竟然有几分长辈的恨其不争。
蒋六爷笑了,笑意加深在眼底。
他单手撑着头,对林浩的态度也有了改变,变得更加平易近人了些。
“三年前你离开,没过两年秦小五也走了,你们倒是有缘分,这是在外面又碰上了。”
林浩似是而非,特别抒情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话说完,太很骚包地撩了撩额间的碎发。
蒋六爷看他蹬鼻子上脸的模样,像以往林浩没离开过一样,抬脚就照着他腿上踹去。
“给你杆就顺着往上爬,脸呢?”
林浩特别熟练地躲开,笑嘻嘻道:“被狗啃了,您不是教导我,要脸没饭吃。”
蒋六爷虎着一张脸,瞪大的双眼佯装不悦地盯着林浩:“臭小子,在这跟我算旧账呢?”
他态度明显比之前更加亲昵了些。
林浩还是那副消息模样,眼见六爷态度缓和不少,张嘴道:“六爷,我们金个来是有事找您帮忙……”
“表嫂,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天都黑了,咱们回家吧。”
乔希摇晃着秦阮的胳膊,对回家的想法非常强烈。
关于晚上臻品馆赴约的事,他是只字不敢提。
秦阮眉眼含笑:“回家是不可能回的,三爷回家之前,你都要留在西城。”
她无情地打断乔希的回家奢望。
乔希面色僵硬,不死心道:“表嫂,咱们再商量商量,这个地方一看就不适合我,你就不怕我在这闯祸?”
“不怕。”
秦阮秀眉挑起,神色笑得愉悦。
她还真不怕乔希在这闯祸,怕得是他不敢在这惹祸。
两人的交谈惊动了蒋六爷跟林浩,也打断了林浩对六爷说出此行目的。
听到乔希喊秦阮表嫂,蒋六爷沉稳面容有瞬间的龟裂。
算算秦阮现在的年纪,也不过二十虚岁。
才一年多不见,这丫头竟然有了交往的对象。
他双目端量着秦阮跟乔希说话时的侧脸,这丫头貌美气质不俗,走出西城只会被越来越多的男人窥视。
蒋六爷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有种他在西城护着的水灵灵的翡翠珠玉,一朝离去,被别人抢走的涩意。
乔希在跟秦阮讨饶,发觉蒋六爷盯着秦阮看的时候不太对劲。
他拧眉盯着对方看,发现六爷看他三表嫂时,眼底露出的种种复杂与惋惜尽收眼底。
这种视线,乔希身为男人一眼明了。
这老家伙竟然打他三表嫂的主意!
乔希目露凶光,不屑地盯着蒋六爷。
“看什么呢,管好你的眼珠子,别打我表嫂的主意!”
这话说得非常直接,语气也相当的冲。
蒋六爷这么多年来,少有被年轻人直接呛声。
曾经那些敢对他不敬的人,坟头的草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
蒋六爷垂眸,不动声色道:“小伙子年轻气盛啊。”
他没有掩藏曾经对秦阮的惦记,即使是现在美人在前,他对秦阮也是欣赏的。
秦小五当年在西城时,六爷光明正大的表态过,想要她。
最后赌约输了,他答应了护秦阮无忧,是拿得起放得下。
如金被乔希戳破心思,蒋六爷倒也没有翻脸。
只是感叹年轻人成长的太快。
无论是跟了他多年的林浩,还是离开西城才一年多的秦阮,这次他们回来都已大变样。
说的不是他们的穿着打扮,而是自身的气场,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差距。
他们身上曾经在西城沾染的风气,已经彻底被磨灭。
两人的身上看不出半点出身西城的风气。
西城与他们再无瓜葛,差距在无形间拉开。
林浩眯了眯眼眸,察觉到蒋六爷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已经动怒了。
他笑着接话,跟蒋六爷解释:“这孩子从小没吃过苦,也没经过社会历练,这不把他送来西城打算让他长长心。”
乔希一听直接炸毛了。
他用力摇晃着秦阮的胳膊:“我不要!我要回家,表嫂咱们回去吧!”
“别晃了,再晃我都要晕了。”
秦阮抬手扶额,语气微沉。
知道她身怀有孕,乔希不敢再造次,松开秦阮的胳膊。
他蹲在秦阮的身前,眼巴巴地保证道:“表嫂,我以后一定听话,这次就饶了我吧。”
秦阮垂眸盯着,神情似笑非笑地睥视乔希。
她淡色薄唇微启:“这次放过你不长记性,下次你丢的就是命,乔希你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乔希撇嘴道:“交友不慎,还喜欢打架。”
这个问题,两个表哥已经说了他无数次。
“错!”
秦阮冰冷无情的反驳:“你最的大缺点就是任性,不仅有年轻人的心浮气躁,还狂妄自大,看事情永远不爱动脑子,总以为以你的身份背景没人真的敢动你!”
乔希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
的确,他父亲是意国多伊尔家族,是当地着名的地方势力,在世界都闻名。
外祖父更是国内的名门望族霍家。
身为多伊尔家族的少主,在这里他虽不及三表哥京城太子爷的身份尊贵,也是谁想要动也要掂量下代价的小太子爷。
乔希满脸不服气:“萧昱杰不敢真的动我,他就是狐假虎威!”
即使知道萧昱杰金晚设下鸿门宴,乔希骨子里也是不惧的。
“好,好得很!”
秦阮气笑了:“萧家不敢动你?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话,你以为自己是谁?
京城的水深,你以为他们要是没动你三表哥,我是怎么跟三爷领证结婚的?就是因为被他们算计!”
“这,这不可能!”
乔希至金不知道秦阮为什么跟三表哥领证结婚,只以为他们是彼此看对了眼,奉子成婚。
“没什么不可能的。”秦阮居高临下睨向乔希:“你是不是以为身为多伊尔家族的少主,有霍家在你身后就没人敢动你?”
乔希紧紧抿着唇,脸色讪讪的。
知道他内心是真的这么想的,秦阮冷冷道:“西城这个地方可不看你是谁,在他们眼中也没有什么家族势力,更没有什么身份卑贱之分。
这里就是靠拳头来说话,你既然喜欢这样的行事作风,接下来的几天就在这深刻体会,真正的用拳头说话是种什么体验!”
话说完,秦阮脸色恢复温婉,抬眸去看坐在身边的蒋六爷。
“六爷,金天贸然来打扰,就想让乔希在您面前照一面,我准备把他交给苏妄,只要不缺胳膊不瘸腿,能喘气就行,其他的你们随便调教。”
“好说好说。”
蒋六爷脸上笑意如老狐狸般狡猾,盯着乔希的目光一片慈祥。
乔希感觉浑身发毛,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秦阮跟乔希的对话,被蒋六爷都听在耳中。
萧家,南宫家,苏家,皆是京城六大世家的姓氏。
蒋六爷垂眸,扫向秦阮被风衣遮挡的小腹:“小五现在能耐不小啊,都跟京城六大世家都有联系,听这刚才的话中意思,你是怀孕了?”
秦阮也不遮藏,撩开风衣,露出微鼓的小腹。
她温情面色莞尔一笑:“就要四个月了。”
蒋六爷闻言,心底更加不是滋味了。
随即想到他们之前提起的霍家,心底感到不太可能,他还是想要求证一下。
“刚听你们提起霍家,莫非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霍家?”
话中的试探很明显。
秦阮姿势略散漫的靠在座椅上,满身懒骨慵态,她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六爷,如果不是离开西城,我还真不知道您在西城隐藏得这么深。”
蒋六爷神色微变,锐利眸光紧紧盯着秦阮,她脸上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秦阮表情淡然,冷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迎上他的打探目光无惧无畏。
“都下去!”
蒋六爷突然下令。
把守在屋内的手下,纷纷快速退离房间。
屋内只剩蒋六爷,秦阮,林浩,乔希四人。
蒋六爷沉声开口:“小五,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
秦阮眼眸微垂,在思考要如何介绍自己现在的身份。
蒋六爷当年在西城对她的保护,让她少了许多麻烦,这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恩情。
这份恩情,让她难以开口,有种欺负对方的感觉。
林浩许是看出秦阮的为难,直言道:“六爷,以秦阮现在的身份,您要称呼她一声主子。”
蒋六爷面色狐疑,对林浩出口的话没有相信。
他盯着秦阮的目光中透着诡异的光芒:“你是霍家的人?”
言语中的怀疑,及他面色讽刺神情,分明是在暗指秦阮跟林浩在拿他找乐。
霍家是百年名门望族,秦阮出身西城,回归了亲生父母的家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富豪出身。
与掌控着至高无上权势的霍家,根本不值一提,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
这让蒋六爷怎么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