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瑜死了?!”
鄢西骅双眼发红,走上前拎着秦昧的衣领质问。
秦昧瞥了他一眼,顾盼流连的狐狸双眸里一片嘲讽,冷笑道:“我母亲死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心底的无名火与排斥,让他俊俏帅气脸色不好看。
当年秦母离世时他年纪小,仅有的母子情分,每每回味只剩酸涩。
只因鄢安瑜离世前太狼狈,卧病在床时消瘦得不成样子,临死前挂念着妹妹没有回家,至死双眼都没有闭上。
现在突然冒出来母亲的家人,他心底有股迁怒的无名火。
鄢家在北英尔国的权势如何,之前听鄢西嵘所说足以他了解,他们连王室的公主都娶得,可见鄢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倘若他们早些找到母亲,小妹是不是就能提前找回家,母亲也不会含恨而终。
秦昧跟秦阮是双胎,模样皆继承了鄢安瑜,或者说是鄢家人的优势。
鄢西骅看着秦昧那双冷冷的眸子,以及眼底的疏离,回想起当年小妹得知与王室大王子联姻时,几乎也是这样愤怒中带有排斥的神态。
秦阮走上前,把鄢西骅攥着二哥衣领的手一根根掰开。
她把秦昧拉到身后,深邃黑亮眼眸望着鄢西骅,语气淡淡道:“母亲身体不好,已经去世多年。”
鄢西骅双眼泛红, 失魂落魄地倒退数步, 嘴里不停呢喃:“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还没从找到小妹的惊喜回味过来, 再度被打入痛苦深渊,其中滋味翻江倒海般难受。
秦阮并未因他的悲恸而心软,问道:“珍妮弗跟黑羽翼教会,布鲁斯特家族都有牵扯, 她现在对鄢家还有没有用?”
没有用, 她也好出手解决对方。
鄢西骅压抑着骤然得知妹妹离世的悲伤消息,连带着迁怒珍妮弗,沉声道:“黑羽翼教会遍布西方各地,布鲁斯家族一直与鄢家不合, 珍妮弗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牺牲者, 她在那些人眼中无关紧要,鄢家此番被陷绝境势必要一一讨回。”
秦阮脸色好看不少,颔首道:“既然如此, 我现在就把她送走。”
她没忘记霍家为她举办的生日宴,解决完这边的事,她还要去宴会露一面。
霍家为人处事的礼仪向来不被人诟病,不能因为她一再出差错。
秦阮纤细白皙双手熟练地掐诀,红唇微启:“十殿阎罗教我杀鬼,与我神方,驱吾戮杀,何神不伏, 何鬼敢当, 十殿阎罗急急如律令,诛邪!”
略哑地声音低沉, 强大的压迫感席卷在偌大的空间。
沉重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 由远及近,屋内被浓郁黑色煞气快速侵占。
秦阮双眸投向飘近的冥界使者, 红唇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劳烦两位使者跑一趟, 此傀叫珍妮弗, 生前是北英尔国的人, 因其在冥王管辖之地谋害他人性命,按理外族伤人冥界有将其关押的权利, 是也不是?”
一米开外的两名使者立即拱手垂首,纷纷应道是。
左边的使者更是怒道:“世间任何邪祟胆敢伤我族人类, 不分领域与品种,都要送到十八层地狱接受它们该有的惩罚。”
秦阮满意点头:“如此,麻烦二位把她带走,此傀伤的是我家人,其手段龌龊而无耻,我信服炼狱中的鬼差个个是好手,却也不想她死得太痛快。”
两名使者心下明了,连忙表态:“秦小姐放心,我们自当让此傀知晓十八层炼狱是何等威严之地。”
这话算是安了秦阮的心, 知道下面的鬼差会着重关照珍妮弗。
她勾唇而笑,拱手回礼:“如此就多谢了。”
冥界使者哪里敢受礼, 连忙避开身:“秦小姐客气。”
珍妮弗在冥界使者现身时,魂体不住颤抖,被他们身上的阴冷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
两名使者靠近时, 她魂体感受到森森杀意,魂体不停后退。
见使者缉拿珍妮弗,秦阮顺手收回禁锢在她身上的金鞭。
珍妮弗转身就要逃离, 下一刻被使者拎小鸡似的抓起来。
冥界使者捉到女傀,转身对秦阮行礼告退。
他们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内再次恢复明亮。
秦昧,陆易尘,林浩,霍栀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鄢西骅满脸震惊,眸中露出惊吓,看秦阮的目光也惊惶不安。
他不是无神论者,也不信奉宗教,但清楚东方有天师的存在,对玄学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珍妮弗的出现, 打破他的所有认知。
再看眼前新出炉的外甥女, 既有跟傀沟通的能力,还能跟冥界鬼差打交道,他内心的复杂可以想象。
秦阮解决完珍妮弗,垂眸去看昏迷不醒的鄢西嵘,他脸色惨白, 呼吸已经慢慢恢复平稳。
她抬头看向鄢西骅:“鄢家主在霍家,他身体不好吐了血,你们是要在酒店等他还是跟我一起去霍家?”
“父亲……”鄢西骅刹那间脑海炸裂,几乎说不出话来。
父亲身体不好,正是在生命尽头徘徊的危险,在回国时被家庭医生无数次警告。
如果不是为了二弟,父亲如今应该躺在医院里,接受最好的医疗团队治疗。
秦阮不忍对上鄢西骅通红双眼,移开视线,轻声道:“老人家现在没什么事,现在酒店也不太安全,我建议你们最好跟我回霍家。”
“好!”
记挂父亲与二弟身体的鄢西骅还能怎么办,唯有答应。
他在房间击掌三下,从隔壁房间冲出来数名身高体壮,发色不同,眸中瞳孔也各异的黑衣人。
这些人训练有素的站立在鄢西骅身前,看他们的一举一动分明都是练家子。
鄢西骅沉声吩咐:“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
命令一下,这些人纷纷行动起来。
鄢西骅走到秦阮身前,低声解释:“他们都是鄢家的保镖,珍妮弗杀人不眨眼,为了防止更多人员伤亡,就让他们集聚在隔壁房间。”
秦阮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你就不怕珍妮弗杀了你?”
鄢西骅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露出一枚裂开的玉佩:“这是父亲为我求来的护身符,有了它珍妮弗伤不了我的性命。”
他把裂了数道纹路的玉佩摘下来,叹道:“如今玉已碎,你再晚来一会,我怕是要命丧于此。”
秦阮清澈深不可见底的眼眸打量着鄢西骅,看了半晌,声音平淡地陈述:“生死有命,而你的命不该绝。”
鄢西骅苦笑,哪有什么命不该绝。
之前死亡的恐惧至今萦绕在他心头,那种绝望,无助,只能等待死亡的滋味,让他往后余生怕是都要有阴影。
如果不是秦阮出现,他现在尸体不说凉了,怕是也早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