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子身边的女人闻言,对他温柔一笑,抚摸着五六个月大的肚子,娇嗔道:“哪就那么娇弱了,孩子在腹中好着呢。”
两人没注意到,在华服男开口说话时,不远处的美人目光直直的看过来,尽管她双眼看不到,还是听出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她寻找了十多年的霍公子,她转世为人,付出双眼的代价,只为再与对方相见,却不曾想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华服男对美艳女子点了点头,让身后的侍从让开,给纨绔子弟让路。
在纨绔一行人离去后,华服男对最先站出来的那名少年压低声吩咐:“你跟上去看看他们去了哪个府邸,想办法把人给救出来。”
“是,殿下。”
侍从垂首领命。
被纨绔子弟的打手死死压制的美人,已经再无激烈反抗,她失魂落魄,死气沉沉,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分割开。
她的霍公子娶了新夫人,他们还孕育了孩子。
她的公子不能养她了。
她来晚了一步。
美人心如死灰,活着对她来说已成了负担。
这念头刚起,高空传来轰隆声。
晴朗天空,雷声滚滚而来。
突然,宛如手臂般粗的雷电,狠狠击中在美人身上。
与纨绔子弟背道相驰的华服公子,他前行的脚步一顿。
他身边的美艳女人,不解地回头:“六弟,你怎么了?”
出身于皇室的六殿下,捂着心口,面色发白,痛苦道:“有些心痛。”
女人走上前,搀扶着他的胳膊,担忧道:“怎么好好的心痛,快回宫,让太医院的人给瞧瞧。”
“好——”六殿下心底空落落的,好像被人在他心脏上生生挖出一块血肉来。
远处,被雷击中的美人,身如焦炭,横死在街上,引来周围百姓围观。
纨绔子弟满脸怒容,愤怒道:“真他娘的晦气,小爷我还没碰,人怎么就给雷劈死了!”
他围绕美人转了一圈,心不甘情不愿地对周围的打手说:“我们走!去看看隔壁街上的美人!”
他们把馄饨摊位的美人尸体扔在街上,大摇大摆的离开,毫无愧疚之意。
被六殿下派来的少年,走到如满身焦炭,再看不出一丝绝世容貌的美人身前。
他面露纠结,最终还是背起美人的尸体离开。
深夜,皇宫。
身穿宫廷侍卫服的少年,跪在六皇子榻前,低声回禀白天的事情经过。
六殿下嗓音清冷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人就这么死了?”
侍卫垂首:“回殿下,那姑娘的确死了,属下于心不忍,把她葬在了城外山林中。”
六殿下的心痛又开始了,用手捂着心口,他在想葬在城外林中那那么偏远的地方,美人不知道会不会孤单。
他深呼一口气,沉声问:“查出那畜生是哪家的人没?”
侍卫:“禁军副都督府的嫡出少爷。”
半年后。
禁军副都督府被查出来贪污,通敌卖国,买官鬻爵,圣人下旨,株连九族,男女老少即刻斩立决。
圣旨下发,御林军直奔禁军副都督府。
这一日,东城菜市口上百人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场面极其残忍惊悚。
在最后一人被斩首时,身在皇宫的六殿下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这半年来,被心疾折磨的他,早已身心疲惫,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设计了一切,扳倒禁军副都督的势力,这才能安心的上路。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他用了近半载时间,才发现是一见钟情。
若再回到那一日,他绝不会顾及朝堂局势,出手救下那美人。
第三世。
福临客栈的霍少爷,今日要迎娶隔壁胭脂铺的孤女阿阮。
二人去年在花灯节相识,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立刻着手准备成亲事宜。
隔了半年之久,他们终于要在一起了。
吹锣打鼓声响彻整条街,热闹非凡的大喜日子,周围街坊邻居不客气的上前讨要铜板。
坐在迎亲队伍马上的霍少爷,让仆人往路边洒铜板,对所有祝贺他的人拱手行礼。
霍家的迎亲队伍来到胭脂铺,接到了新娘子,历经所有流程,带着人打道回府。
深夜,婚房。
霍少爷双臂支撑着醉酒的阿阮,令其乖乖倚在他怀中,他把对方身上的繁琐,累赘婚服一件件放到床榻边。
他没想到阿阮的酒量如此浅,不过喝了交杯酒而已,人就开始发软了。
好不容易把人伺候到床上歇息,阿阮突然一个翻身,骑在霍少爷头上,她抱着霍公子呢喃着两人曾经的过往,说到了最后,又嚷嚷着要洞房。
霍少爷一开始还温柔安抚她,直到最后阿阮开始扯他的大红色婚服,霍公子好看的眸子神色微沉。
他不再制止阿阮折腾,任由对方胡乱撕扯。
穿着里衣的霍公子,突然伸手,轻轻捏着阿阮小巧的下巴,沉声道:“阿阮,你待会,可别哭。”
大红色喜庆的锦缎帐幔,被人缓缓放下。
安静的室内,龙凤喜烛努力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暧昧,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
转眼间,半年过去。
阿阮被诊出喜脉,她怀孕了。
还不等一家人消化这个好消息,朝廷开始征兵,霍少爷也不可避免,哪怕是用银子都无法避免他前往战场。
阿阮满心不舍,哭着送霍少爷离开奔赴战场。
她在家里始终无法安心养胎,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
终于在时隔六个月后,她接到边关传来的消息。
只是,霍公子战死沙场,死时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得知噩耗的阿阮晕厥过去,早产了。
在房间生了三天三夜的阿阮,最终带着腹中窒息的孩子,魂归地府追随霍少爷。
第四世,这一世阿阮再次与帝君相遇,因天道的阻止,他们依然没有在一起。
这次在霍公子死后,失魂落魄的阿阮回忆起他们的前几世,她感受到冥冥中,有看不到的势力针对她,每一世的恶意导致她与霍公子爱而不得,那滋味痛不欲生。
在这时,阿阮遇到一个人。
樊杭一,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吸血鬼。
对方说知道她的前三世,还知道她每一世都与心爱之人生死相隔。
樊杭一说,他可以帮助阿阮,随后掏出血族至宝,一颗拳头大小,透明的泛着丝丝血线的珠子,它可吸收世间万物看不到的气场。
珠子里的血线正是前几世,在阿阮死时从内而外释放出来的不甘与怨气。
樊杭一告诉阿阮,有朝一日她会用到这些怨气,他会一世世寻找她,收集她每一世爱而不得的怨煞之气。
前提是,对方要帮他一个忙。
之后的每一世,樊杭一都在阿阮与帝君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关注着他们的悲惨命运,并在阿阮死时收集她的冲天怨气。
时间久了,当初的透明珠子,变成了如今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