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剑之道
文茵受罗网训练十多年，被磨练成天字一等的杀手，也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绝强杀招。
星屑玉碎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碾敌成灰，碎敌成屑。与它相比，甚至黑白玄翦的双剑杀招，都显得过于软弱。
只是要施展这门武功，必须内力足够深厚、身体素质足够强悍，并且能够时常保养自己的双臂，不然的话，恐怕先废的就是自己的手。
韩宵悟出这等以自残为代价的绝招，说明他内心的压力是巨大的。
文茵想要为他分担这种压力。
“原来如此，我试试看。”
文茵扶着韩宵到椅子上坐好，她自己则略作思索，伸出右手，按照星屑玉碎掌的法门尝试调动内力。
韩宵的内力，在体内奔流隐现时，呈现的是赤色，好像通红的铁水。
而文茵的内力，只有半透的如同清水流动。她白皙的右胳膊，内力涌动时，好像整个都被包裹在一层透明的水膜中，有种不真切的错觉。
“喝！”
文茵内力压缩完成，美眸中精光一闪，右手手掌同样拍向了一个包裹铁皮的木箱子。
纤纤素手，白嫩如玉，就这么“啪～”地拍在深红的实木上，那些包裹的漆黑铁皮受到震动，正高频颤抖着。
砰～
文茵这一掌下去，木箱子坏是坏了，却只是上下七八处断裂开来。与韩宵那一巴掌把整个箱子炸成碎片的威力相差甚远。
“茵儿，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
韩宵望向文茵的右手，眉尖微蹙，有些担心她承受负荷的情况。
不过文茵分寸拿捏得很不错，初次尝试，她没有如韩宵那么莽撞。
只见她呼出一口气，左手扶住、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五指捏了捏拳掌。
“嗯，手臂酸痛，暂时无力，且骨骼、筋脉皆有不适之感。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正在自行温流右手臂，进行调养。”
“墨改髓灵功？”
韩宵两眼一震，举手一拍脑门。
对啊，茵儿的墨改髓灵功修为深厚，别看她纤瘦苗条，实则身体素质极高，无论是肌肉、筋脉、骨骼，都是武道人士中的佼佼者。
墨改髓灵功在调养身体这方面，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无愧于神医扁鹊之名。
“是的，墨改髓灵功自行运转调养，说明我刚刚这一掌损耗不轻。”
文茵美眸眨了眨，目光落在韩宵脸上，水润的眼眸流露出疼惜与埋怨。
“韩宵，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可使用这门武功。你的墨改髓灵功修为太浅，魔功又不具备调养身体之能，这样的负担，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
韩宵刚才丧失知觉的左手臂，突然传来持续不断的痛感，就像一根根细针在沿着筋脉缝缝补补、来回地戳穿。
突如其来的阵痛，让他瞬间眼瞳放大，牙关紧咬，两腮的皮肉亦在抽搐。
遭！
这次鲁莽了！
初次尝试武功，不该动用这么多内力，没想到负荷强到这种地步。
“唔呃！”
韩宵忍不住闷哼出来，眉毛搅成一团，右手抓住了椅子的扶柄，几根手指几乎叩进木头里。
“你？”
文茵顿时花容失色，即刻意识到韩宵这是手臂知觉回来了，他那一掌没轻没重，超强负荷带来的创伤，比起自己不知严重多少。
文茵连忙再次控制住韩宵，以自身内力输送，为他遭受功法沉重负荷的左手臂进行温养。
“茵儿……”
手臂上疼痛依旧阵阵，但又有股温泉流动的酥酥软软的感觉，韩宵勉强睁开眼睛，朦胧间只能看到美人模糊的面容。
文茵目不斜视，全神贯注为他疗伤。
……
韩宵不够谨慎，第一次尝试星屑玉碎掌这样残暴的武功，却没有把握好分寸，导致自己的左手臂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恢复。
文茵在照顾韩宵休息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月夜晦明变化，风动薄云，院下池塘倒映着树影，幽幽摇晃。
文茵独立在池塘边，手中“呼”地一转，凌霜剑便竖于身前。
“习剑的三条道路，技，势，无。我若想再进，方向必须明确。只是这三条道路，我……”
咻咻～
连着几道剑光，凌霜剑斩裂空气，池水亦波纹阵阵。
文茵胡乱地挥舞着宝剑，盖因她心中虽有极为强烈的变强的渴望，却并不能确信，自己该迈向哪一条道路。
黑白玄翦很强吗？
是很强。
但是，如果黑白玄翦跟孟子、庄子、墨子相比呢。
就只比剑术，孟子、庄子、墨子这些大宗师，依旧能把黑白玄翦爆杀。
武功修炼到人类极限，追求那不可名状的天人合一之境，这些可不是单纯的武力的增长，而是求道，武学境界、人生境界的提高。
黑白玄翦，说句不客气的，一辈子最强也就那样。他欺负初出茅庐的盖聂、卫庄可以，但对上武功完全成熟的盖聂、卫庄，绝对没有胜算。
更可况，他已经是个死人。
文茵还有无限的未来。
她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可在秦国和罗网的巨大压力之下，她不敢有任何的疏忽错漏，她必须不停歇地精进武功。
自从斩杀黑白玄翦，领悟“蜉蝣天地”的剑意，文茵又与白亦非一战，同郦生切磋，巩固了自身的实力。
她现在的武功瓶颈，如果有一个宗师指导，会比文茵自己这么摸索要事半功倍。
可惜韩宵没有这个条件。
“喝～”
一套玄阴十二剑的上半路随意地打完，文茵深吸一口凉气，默默地将凌霜剑横举到眼前。
清冽的白练剑身，映出她自己的双眼。
这渴望变强的眼神，深藏在眼眸之内的，是勇敢，还是怯懦？
秦国是天下最强之国，罗网深不可测，因此韩宵和她都不能有任何一步的踏错。
这样的谨慎固然是好的，可这种心态与怯懦，终究只是一线之差。
韩宵算不上是一个武者，他也不需要成为一个武者，他的实力主要来自于功法的强大。
而文茵有一颗立足剑道巅峰的心，为了对付罗网，为了保护韩宵，为了主宰她自己的命运。
连罗网都格外称赞的武学奇才，这样的天资是苍天授予，她不可辜负。
凌霜剑白练似的剑身，倒映的眼眸流转着异样的光彩，文茵蛾眉竖起，周身剑意愈渐汹涌。
“箫无名，曲无名，浓雾薄云。愁永昼，销金兽，夜凉初透。玄阴剑法前六式，奇诡刁钻，变化莫测。”
“枯树寒鸦，一眠冬夏，春生秋杀。蜉蝣天地，戏舞寒沙，一念红尘罢。玄阴剑法后六式，每一招都有截然不同的剑意，彼此之间大相径庭。”
“它们全都归于玄阴剑法，却又根本不像一个整体。”
玄阴剑法，这是韩宵拿出来的，可与他自己修炼的岁阳剑法匹敌的金色品质武学。
岁阳剑法显然就是一套整体性极强的剑法，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
文茵于脑海默默对比着她至今遇到的全部上乘剑法。
郦生的六合剑式，“地宽，黄龙”“北溟，玄武”，招式的意向不同，但有一股势气一以贯之。
与岁阳剑法、六合剑式相比，这玄阴剑法，怎么好像是一盘散沙，根本称不上同一级别的武学。
那极为强大的后六式剑招，修炼到现在只领悟了“蜉蝣天地”，其余五剑仍然难以触摸。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对了！
习剑者，三条路。
技，势，无。
玄阴剑法重点不在势，显然也不是走向剑至无剑、招至无招的境界，那么，或许一盘散沙就是它的特性！
剑技的巅峰，穷极人力，夺天地化，神鬼莫测。玄阴剑法通向的道路……
一瞬间，文茵灵台清明，眼眸绽放剑光，眼前的湖水之上，一个不存在的人影，舞起了玄阴剑法全部的后六式。
变无相，隐无形，千变万化，神鬼莫测，六式毫无联系的剑意，就是它最为高明之处。
我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