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云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
先是一愣，随后撇撇嘴，“宋家祖上八代贫农，爹娘能是什么身份？就普通人呗！”
似是想到什么，宋青云又转为满脸无语。
“宋青苒，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哪个隐世大人物的女儿，还有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吧？话本子看多了，把脑子给看坏了吧你！”
这糟心玩意儿，嘴巴可真够损的。
宋青苒轻哼一声，“你说的那是俗套话本常规套路，我现在已经开始幻想我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某位战神将军的亲姐了。”
宋青云狠狠一噎。
宋青苒挑眉问他，“宋青云你是吗？”
宋青云将脸撇向一边，“做梦！”
“那你加把劲儿，让你姐美梦成真呗！”
宋青苒道：“你老说我眼光不行，这个也不配当你姐夫，那个你也看不顺眼。”
“那你要是真成了将军什么的，你姐身份噌一下就上去了。到时候我不挑，将军大人亲自挑，你指谁，我就嫁谁，这总成了吧？”
宋青云认真思考了一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你先告诉我，宁三爷是不是领兵上过阵的将军？”
“……是。”
宋青云点点头，“是就行。”
“难不成，你想投在他麾下？”
听说宁濯手上有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宁家军。
这是一支远超朝廷军实力的精锐，战斗力惊人，能以一敌十，足足五万人。
“你不是想给将军当姐吗？”宋青云气哼哼道：“我不得找个能上战场的将军投？那不然哪来的机会立功？”
“可是，宁三爷在守孝，至少一年以内，他是不过问任何朝事的。”
“守孝么？”宋青云有些没想到，但随后又释然道：“一年正好。”
足够他在武馆里好好学了。
这小子突然认真起来的样子，再配上那张跟她一样遗传了爹娘优良基因的脸。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青苒好像能理解宋青云为什么对原主痴恋徐秀才的事恨得牙根痒痒了。
颜值不匹配也就算了，关键徐秀才人品还不过关。
如果将来某天，宋青云带个满肚子坏水一开口就茶言茶语的姑娘回来，说他如何如何的喜欢，非要娶回家给她当弟媳。
宋青苒可能会直接炸毛。
——
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姐弟俩经过棠梨书院时正好碰到宁濯带着宁小北和宁小纯出来。
“宁三爷。”宋青云十分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宁濯颔首，又将目光挪到宋青苒身上。
宋青苒忙解释，“我们刚刚去给娘上坟了。”
宋青云道：“今日是我姐的及笄礼，三爷要不嫌弃的话，过去坐坐？”
宁濯本来就是为了宋青苒的及笄礼才破例在棠梨村留宿的。
这会儿却一脸高冷道：“我很忙。”
宋青云嘴巴都还没张，他又话头一转，“但既然都碰上了，那就顺便去看看也无妨。”
……
到家的时候，宋青苒老远就听到了宁小呆的嚎哭声。
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进院门，就见宁小呆抱着自己的毛毡迪迦坐在小凳子上，哭得眼泪汪汪。
下人们怎么哄都不乖。
宋弘也搁下了手里的活，把以前哄儿女的那套都拿出来了，小家伙还是不停落泪，嗓子都快哭哑了。
宋青苒小跑过去，蹲在他跟前，一面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一面哄，“对不起啊小家伙，姐姐有事出去了一趟，把你落家里了。”
宁小呆看到宁濯也跟了进来，他不敢再哭了。
可刚才哭得太急太凶，这会儿一憋就憋出了哭嗝，他索性一头扑进宋青苒怀里小声呜咽。
宋青苒把他抱回了屋里继续哄。
知道宁濯昨晚在书院留宿，今天极有可能会过来，宋弘便没在家里留客。
有外村来的客人，全都安排去村长家那头了。
宋青云带着宁濯和两个小的进了堂屋坐。
——
辰时四刻，正好八点。
表哥聂成带着表嫂梁氏，抱着一岁大的儿子，和姑母宋兰准时到宋家。
宋青苒没娘，及笄梳头的事儿由姑母宋兰代劳。
表嫂梁氏给宋青苒带了支银钗子，在屋里说要亲自给她戴上。
宋青苒却趴在窗口，看院里正在说话的那对姐弟。
宋兰生得有些富态，下巴圆润。
大概是聂家日子不错，她没怎么操劳，皮肤还算白。
但就是长相，跟宋弘不太像。
宋青苒也没往深处想，毕竟一个像爹，一个像娘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时，绘冬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进来，“姑……”
才刚要说话，发现宋青苒的表嫂在，她不敢直接喊姑娘，怕暴露了宋青苒，只得改口，“到时辰更衣了。”
宋青苒一愣，新衣服不就在她房里吗？绘冬上哪又找了一套来？
宋青苒走到门边，小声问：“哪来的？”
绘冬笑得神秘兮兮，悄声回答：“王爷早前吩咐准备的，没让姑娘知道。”
宋青苒眼皮一跳。
上次宁濯给她准备衣裳，直接来了一套太监服。
这次不能又坑她吧？
宋青苒迫不及待掀开绸布，却见里头是一套水红色齐腰对襟襦裙。
除此之外，还有造价不菲的首饰。
红翡翠滴珠耳环，金累丝嵌红宝石点翠步摇等。
跟襦裙是配套来的，无一处不精细。
“姑娘，别误了吉时，快去换上衣裳准备梳头吧！”
绘冬低声提醒。
宋青苒嗯了声，拿上衣服转身进屋，去了屏风后。
……
宁濯从堂屋里出来时，正好看到已经换上新衣准备去梳头的宋青苒，踮着脚替小侄儿拿落在院墙上的风筝。
少女一头青丝垂肩，头上只扎了两根飘逸的发带，水红色裙摆被风轻轻吹起。
碎金似的阳光从墙外枝叶间筛下来，洒在她葱白细嫩的手指上。
那姣丽生艳的侧颜，占尽世间好颜色，夺目惹眼。
宁濯凝了凝神。
掐着时辰赶过来的江远几人瞧见这一幕，更是纷纷倒吸口气。
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了四个字：人间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