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面上的凝重，使得整个净弦居的气氛都僵滞住。
齐峥听出他不是在开玩笑，面上的敷衍散漫便也收了起来。
“我可以依着你去检查。”他看着宁濯，“但你得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先检查。”
宁濯态度坚决。
宋青苒带来的消息，让他对齐峥的怀疑瞬间到达了顶峰。
三个小崽子，除了小纯，小北和小呆体内都有蛊虫。
如果说小呆是因为跟他亲近过，不小心通过他手腕上的佛珠沾了藏于其中的虫卵。
那小北呢？
小北从来就没跟他亲近过。
那孩子自己还有洁癖，几乎不和旁人接触。
宁濯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容易接近小北的人，只有齐峥。
最重要的是，小北是王府继承人，将来继承的，不仅仅是爵位，还有宁家军的统领权。
首领给小北下蛊的目的很明显，利用不了现任宣武王，就利用下一任。
总有让他抓到机会操控宁家军谋反的一天。
“齐先生，请吧！”
宋青苒把八两放出来，又开了其中一间厢房，对着齐峥喊了一声。
齐峥最后看了宁濯一眼。
见自己这位多年的好友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抬步进入厢房。
宋青苒叮嘱道：“不用做什么，只需脱了衣裳，让这只鹦鹉看看就好。”
这么说来，是不会有真人在现场了。
齐峥默默松口气，进去后十分配合，利落地脱了衣裳。
八两的动作很迅速，不到一刻钟就出来，把结果告诉了宋青苒。
宋青苒回头时，发现宁濯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垂在身侧的手，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大概急于知道答案，又怕答案不是他想看到的。
宋青苒怕他心里太煎熬，直接摇头，轻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她说完的一刹那，能明显感觉到宁濯的呼吸都轻了。
齐峥已经穿戴好，出来后面上有些不悦。
“宁辞渊。”他喊他，“上一个让我脱光的人，不肯对我负责，你今日要么对我负责，要么把真相告诉我。”
齐峥清俊的眉宇间，染上几分薄怒，“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你我相识多年，你说怀疑我就怀疑我？当我是什么？”
宋青苒正想劝齐峥冷静些，宁濯就先开了口，直言不讳。
“小北和小呆体内被人种了蛊，你作为他们的老师，我怀疑你不是理所应当？”
“什么！种蛊？”
齐峥愣在当场，犹如一记惊雷劈在头顶，半晌忘了反应。
宁濯在听到宋青苒说齐峥体内无异常的时候，就已经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此时见他黑沉着脸的模样，又说道：“你仔细回想一下，小北到棠梨书院以后，可曾跟陌生人接触过？”
齐峥低喃：“要说陌生人，他们三兄弟刚到书院的时候，那里的所有人对他们而言都是陌生人，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齐峥说着，眉头深深皱起，“我怀疑，是书院。”
他有些懊恼，“是我托人请来的，因为书院里的小女孩长期处在重男轻女环境下，有几个心态不是特别好，我为了更好地鼓励她们念书，就想着请一位懂得心理疏导的大夫……”
宁濯问：“小北也出现了心理问题？”
“那倒没有。”齐峥摇摇头，“他是替你去找的那位大夫。”
“替我？”
齐峥叹气道：“还不是怕你因为王妃的失踪崩了心态，小北是个好孩子，他也是一片好心，可我没想到……”
原本先前还因为自己被好友怀疑而理直气壮的齐峥，这会儿气势弱下去几分，“对不起，我回去就把他弄走。”
“别打草惊蛇。”宁濯出言阻止，“敌在暗我们在明，你现在弄走他，就等同于告诉他的主人，我们已经得知了蛊虫的真相，这么一来，会乱了整个计划。”
齐峥听得目瞪口呆，“所以你到底是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宁濯斟酌再三，“事到如今，不告诉你也不行了。”
他坐下来，省略宋青苒假扮成宁九的那部分，把皇陵守墓人首领的计划告诉了齐峥。
齐峥听完后，人都傻了。
他早些年执意要辞官，就是因为厌倦了官场是非多。
没想到偏安一隅躲到棠梨村那种地方，竟然还能卷入皇家权利旋涡里。
事已至此，也只能坦然面对了。
“你说吧，我能做些什么？”
宁濯问他，“小北和小纯的书念得怎么样？”
齐峥如实回答，“世子聪颖，以他的天资，直接去参加科考都没问题，二少爷的话，则是稍次一些，小少爷也聪明，就是有些贪玩。”
宁濯颔首，“小北和小纯今后就不去书院了，我直接带他们入军营，小呆暂时请病假留在府上，等这场风波过去再说。”
齐峥明白，宁濯是为了避免三位少爷跟书院里那位大夫再接触。
他点头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碰到了这么多麻烦，刚才还那种态度，是我不对，给你赔个不是。接下来的日子，要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宁濯看他一眼，“暂时不用，不过你自己要小心，我怕你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齐峥想想还是不放心，“那小北和小呆体内的蛊虫，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早就有感情了，尤其是小呆，还那么小。
体内有那种东西，一旦发作，他怎么办？
宁濯抿唇道：“我会尽快去请个懂行的人来帮忙。”
齐峥走后，宁濯的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
“王爷。”宋青苒道：“得尽快去趟宋府，请我大师兄前往北齐。”
本以为老王妃没事也就没事了。
没想到那妖僧会丧心病狂到把主意打到小崽子身上来。
宋青苒气得手心都攥红了。
——
去往宋府之前，宁濯先去了趟荣禧堂。
几个小崽子还在老王妃屋里。
宁濯一进去，就听到宁小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捂着小屁屁跟老王妃告状，说自己被一只鹦鹉看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