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个子男人带着孩子走进了厨神斋落座,小男孩看起来不过10岁左右,黑黑瘦瘦的,头发稀疏,小脑袋上有一双大眼睛。
这对平平无奇的父子刚开始杜明贤只是瞟了一眼,并未上心,直到收到了那桌的点餐信息——
「【板栗炒肉】,【木耳烧鸭】,【椒盐里脊】,8个煮鸡蛋,4碗米饭,3杯牛奶。」
“嗬,这是来录吃播的‘大胃王’吧?真搞不懂那些自己都吃不饱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和闲钱去看别人吃饭?”一旁的周徽成嘲笑道。
“自从上次有个所谓的‘大胃王’吃了七人份的饭,然后又在卫生间里吐了10分钟后,我这里就禁止搞这个了!”
“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做给他!”
“我还以为他是来给一家人带饭呢!而且刚开始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以为是天赋异禀,也是想着挣钱…”
“行啦,我爸店里也有点100个包子的——对于这种一个人点这么多还不换花样还点个整数,我爸都会负责问到底是不是吃播?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吐掉难受不说,万一吃出问题来饭店可是要负责赔偿的!”
“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次应该只是小孩子乱点乱按的吧?那桌就是个父亲带着儿子,都是又瘦又小的,加起来估计都没我重!”
“那可不见得!听说过有些人为了赚眼球,故意用填鸭式的方法来喂小孩吃东西吗?”
杜明贤从未听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不是父子?!”
“你为何这么认为?这跟是不是父子有什么直接关系吗?”周徽成不解。
“是自己的孩子肯定舍不得,虎毒不食子嘛!”
“哼,不见得!家穷孩命贱嘛!”
“我觉得还是对人性抱有希望比较好!我相信肯定是孩子乱按点错了,这就去核对!”
“要不要赌赌?如果情况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这个月工资就不要了!”
“玩这么大?!那如果你赢了呢?我发你双倍工资?”
“这倒不用!就是…呃……能不能让你女朋友给我介绍个她的朋友来和我…耍朋友?”
“想得挺远啊?不过如果只是介绍,而不是要求我帮你把人家绑到你家地下室的话…”
“对,只是介绍!成不成我都接受!”
“行,成交!”杜明贤握了握周徽成的手以示赌局成立!
两人出了厨房,来到那桌面前,只见男人正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老板,我正好找你有事商量…”
“我知道,小孩子乱按点餐机,结果点了一大堆东西是吧?放心,这是可以更改的!”杜明贤见男人脸上紧张得都快冒汗了,以为他是害怕点了就必须吃,赶紧安慰道。
“啊,不!这些都是我点的!我是想问:我们点这么多,以后也会经常来你们家吃的,能不能…能不能优惠一点儿?”
“啊?您这么能吃吗?”
“不是,这些都是给孩子吃的…”
“哈!”身后的周徽成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看来是我低估人的贪婪和愚蠢了啊!行,我待会儿就问莹莹她有什么不想再来往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你什么意思!?”
杜明贤暂且不理会周徽成,而是看了眼孩子,又看向男人:“是自己的孩子吗?还是亲戚家的?”
“自己的,怎么了?”
“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吧!?”杜明贤忍不住爆了粗口。
“啊?老板你…你不想优惠也不要骂人啊!”
“不是优惠的问题!你搭上这么小孩子的健康来博眼球赚钱,信不信我直接报警抓你!?”
“什么跟什么啊?!”男人见杜明贤凶神恶煞,竟然眼眶中打起了眼泪!不过在杜明贤看来这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叔叔,是我要吃这么多的!”旁边的小男孩见父亲受了委屈,冲出来维护。
“叫‘哥哥’。还有,你知道这么暴饮暴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吗?”
“可是…可是不吃胖的话,就没法救妈妈了!”
“啊?!”
经过解释,杜明贤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小男孩的母亲得了白血病,需要用匹配的骨髓来治疗。一般而言只有亲人间才会有相匹配的骨髓,只有孩子和母亲的配型成功了。问题是孩子太小也太瘦,而捐献骨髓至少要求达到90斤,所以才想要尽快增肥增重。
“是这样啊?抱歉,是我误会了!”杜明贤向父子俩鞠躬道歉。
“没事,老板你也是在关心我孩子,而且其实我心里也很复杂——我想救孩子他妈,但要孩子遭这种罪实在是于心不忍!除了要吃这么多,捐骨髓对孩子的身体也会造成伤害吧?可孩子妈妈的病也不能再拖了啊!”
“捐献骨髓一般而言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损伤,但暴饮暴食却会!我理解两位的苦心,不过还是建议用一日多餐的方式,平衡一下每餐的进食量。”
“可是我还要去医院照顾孩子的妈妈,其他亲人都留在老家,就我们一家三口来了苍启看病…”
“交给我吧!我来负责孩子增肥计划的制定,尽量不造成太大的负担。”
“这多不好意思?而且我们得节约着钱给孩子妈妈治病…”
“没事,费用方面我会尽量帮你们的!像是牛奶、鸡蛋、面条、米饭什么的我就不收钱了,肉菜我只收成本费,如何?”
其实就算是完全不收钱对杜明贤来说也不是不行,但这样会有施舍怜悯的感觉。
“啊!这…实在是太感谢了!”男人感激地对杜明贤深鞠一躬,旁边的小男孩也有样学样:“谢谢叔叔!”
“不用谢,只要记得叫‘哥哥’就好…”
回到厨房,周徽成叹息道:“唉…看来这次咱俩都不算赢啊!”
“别拿这种事情做赌局啦!人小孩多懂事啊!”
“是,我也会让我爸那边做些包子送过来给小孩。”
“谢谢。行了,继续干活吧!”
“还有一件事…”周徽成突然伸手拉住了杜明贤。
“什么?”
“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