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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六年前,冬。

幻世上下,银装素裹,今年降雪比往常早了半个月,冬日也提前了几日,年轻弟子早早地起来,做着功课,脸庞和手冻得通红,但依旧没有减轻他们修道的决心,往来径上,三两幻世弟子结伴而行,时不时低下私语几句,诉着这几日的见闻。

砰————

一阵刺耳的响声传来,惊起山林走兽几只,纷纷抬头张望而去,只瞧幻世三峰之一灵均峰之上,有一人影疾驰而过,掠起了不少白雪,正朝远处飞去。

“臭子,有胆量就别给老夫回来,雪化之前,胆敢回来,看老夫不抽了你的皮!”灵均峰主殿之前,一矮矮的老头正怒不可遏地指着那掠去的人影骂道,只瞧这老头滑稽十分,被五花大绑在一张太师椅上,如今这太师椅也已经毁了大半,老头躬着身子站在殿前,吹胡子瞪眼骂着,十分生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令人吃惊,尤以灵均峰殿前行走的弟子更为错愕,纷纷张大了嘴巴,连腿也迈不动了,瞧着面前狼狈的师叔祖。

“看什么看,大清早的,都这么闲吗?还不赶快给我滚去修行,幻世若靠你们,早就完蛋了!”这位老头当即又指着殿前的数十位弟子骂道。

“是,师叔祖!”数十人赶紧俯身行礼,而后便纷纷退去,头甚至都没抬起一下来,生怕惹得这位师叔祖打发脾气。

这站在殿前大发脾气的师叔祖,正是如今的灵均峰无量上卿,大约也活了几百年了,他从便在幻世山上修行,山上弟子传言,无量上卿这几百年来从未下过山,因此又得了一个“闷葫芦”的称号,不过这个称号只是弟子们私底下喊喊罢了,若真的放到了台面上,非得叫无量上卿将他皮给扒了不成。

不过来也巧,“闷葫芦”这个称号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宫铃峰花木上卿耳朵里,虽然花木上卿年事已高,但却极有童心,一次,竟真的当着无量上卿的面叫了出来,结果可知,无量上卿当即恼怒,要与花木上卿斗上几百个回合,要不是当时掌门拦着,估计这二人就打了起来,事后,花木上卿也是暗暗不爽,每每见到无量上卿,都要喊上几句“闷葫芦”,至此,这“闷葫芦”的称号算是传开了,不止是幻世一门,连同其他门派的好事者也纷纷喊了起来,气得无量上卿一百年都没有踏上宫铃一步。

无量狼狈,瞧着满身的绳子,他也是哭笑不得,对这顽徒,他也是无可奈何,起来,这顽徒与自己还是有几分相像,变都是在这幻世山上长大,从未瞧过山下的光景,此次,或许是『逼』得急了些,这顽徒的劣『性』便显现了出来,竟然趁自己不备,偷偷溜下了山去。

“翩翩少年,温润如玉。”这是长灵常挂在嘴边一句话,但人们大抵都是嗤之以鼻,虽长灵生的皮囊确实较一般人而言,像那么一回事,可也没到了书中描绘的那般,精才艳艳,要与旁人来,他便是生错了这皮囊,占了这身子,行径却与其大相径庭。

疾驰空,长灵眨着荼黑的眸子,时不时向后张望着,远远地瞧见幻世越来越远,他才放下心来,端坐于剑端,他拨弄着自己的发梢,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脸庞,生怕坏了不成。

冷风呼啸而过,长灵也不禁缩了缩脖子,以他现在这身修为,还是抵不过这冬日里的寒凉的,出来匆忙,又没能带上御寒的衣物,在空呆了片刻后,他便升起了些许后悔之意。

“不成,现在回去,岂不是让那只“闷葫芦”更加瞧不起,不定还要在殿前跪上几日,这大冬日的,还是去外边寻些有趣的玩意来!”长灵喃喃道。

高处不胜寒,长灵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寒凉,从空中飞了下来,瞧见远处有一方镇,他便加快了步子。

此处名叫清源镇,长灵也是听过的,但是从未踏足簇,往来便是听下山采办的弟子的,这山下有趣的玩意颇多,有会从口中吐出火球的赤膊大汉,还有脚踩钢刀而丝毫未损的神人,还有更为有趣的便是从衣袖中变出活物的,长灵想想,便觉得这山下比山上有趣的多,至少在这里不用受那“闷葫芦”的打骂,也没有谁督促自己的功课,甚至连睡懒觉都是有大把的时间。

只不过,话又回来,长灵也知自己这次做的却是过分了些,将“闷葫芦”五花大绑,还偷偷拿走了他的宝贝“螭『吟』”,不过,想到这些,长灵便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想到“闷葫芦”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长灵就觉得什么解气。

随手将螭『吟』化作玉簪,安『插』在竖起的发髻间,随即长灵便整了整衣容,朝镇子走了过去,往来行人皆注目观望,瞧着这后生的如此俊美儒雅,想来也是哪家的富贵公子,是前来参加八珍宴吧!

长灵随意走在路上,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饶是他再不为动容,也难免开始疑『惑』了起来,稍稍皱起了眉头,又赶忙停下了步子,左右瞧瞧了自己的衣容,发现并无不妥之处,难道是因为自己穿的太过于单薄的缘故吗?

“嘻嘻嘻,阿哥,你生的怎的这么好看,箬儿长大了,也要向你一样……”嬉笑声传来,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女孩走上前,笑嘻嘻地到。

长灵咧嘴一笑,瞧这女孩乖巧可爱的紧,刚欲伸手去『摸』『摸』这孩子的脑袋,便被一旁的『妇』人将这女孩拉走了。

“阿箬怎的这般不懂事,公子也是你能的上话的,快些赔礼道歉。”『妇』人指责着女孩,略表歉意地朝长灵弯下了身子。

“可是阿哥真的生的好看,阿箬喜欢,俺娘为何要阿箬赔礼道歉我与阿哥怎的不上话”女孩抬起脑袋,问着。

“望公子念在阿箬年纪尚,事理不通,还请饶了她这一次,阿箬有过,我这为娘的替她受过……”『妇』人赶忙跪了下来,就要磕头。

“你怎的这般我又不是什么吃饶妖怪,为何要如此惧怕于我”长灵不解,见『妇』人要跪下,赶忙上前搀扶。

“公子笑了,我等皆是些贫苦人家,家无实物,为人也算的上老实本分,公子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等,饶我母女俩『性』命……”『妇』人似乎倔强的很,甚至连头也不曾抬过一下,拉着身旁的阿箬就要跪下。

“且慢,这镇子还是有理的,阿箬母女俩,你们且先回家,必要时,回娘家避上一时,等这厮走了再!”忽然,远处蹒跚而来一个老者,身着一袭旧袍,拄着梨花拐杖,身子佝偻得很,一边走着,一边抚着自己的山羊胡。

“是,镇长!”那『妇』人听罢,赶紧拉着阿箬向镇子深处走去,也不给长灵任何的解释机会。

“你这年轻人,看你衣着素整,想来也是哪家的大户公子吧!虽这清源镇穷乡僻壤,弹丸之地,但也轮不到你们来此撒野,镇子可以进,但手脚最好放干净些,若是做出些苟且之事,让我等发觉,必定将你交到幻世山上,让仙人们发落,到时有你好受的,听明白了吗?”老者缓缓走近,在长灵声旁高声道,似乎与长灵早有怨隙。

一番训斥下来,长灵『摸』不着头脑,难道山下就是这般待人接物的吗?

长叹了一口气,长灵微微俯身作礼,道“镇长,长灵初到簇,一路上自知并无失礼之处,与那阿箬话,只是觉得她十分可爱乖巧,其言无恶,不知镇长方才那一番话,从何起”

山羊胡镇长听罢,抚了抚胡子,又缓缓道“三日前,镇上出现那骇人听闻的一件事难道你不知来这清源镇不是去一阁”

“长灵不知!长灵刚刚下山,确实不知!”

“下山从山上来那你岂不是……”

长灵急忙伸手噤声,眼神示意老者不再继续下去,老者明理,又用手指了指西方的空。

长灵点头,老者忽然咧嘴大笑,惹得一旁的过路人皆是不明所以然。

“仙……”老者刚欲开口,便瞧见眼前的人凭空不见了。

……

……

长灵遁走,来到了镇子深处,倚靠在河边的一颗柳树旁,似乎在想些什么,从他进镇子的重重情况表明,这清源镇最近似乎并不太平,似乎与三日前那件骇人听闻的事情有关,这一阁又是何物

镇子上的人皆惧外人,似乎见了就躲,有的口中默默有词,脸上更是愤恨不已,像是把人活吞了一般,似有血海深仇。

饶是长灵倚在树边,也感受到几道目光投向自己,皆是愤恨不已,有点已经握紧了手中家伙,就差一点扑了上来。

长灵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顺着路去寻那“一阁”,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那“一阁有关,只要找到“一阁”,顺着线索顺藤『摸』瓜,事情自然迎刃而解了。

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肆意不绝,往来行人也各『色』各异,尤以华服富家子弟居多,个个带着三两家仆,在街上随处逛着。

长灵低着脑袋在街上默默走着,瞧着这山下的情形,是比山上有趣的多,只是人恶了些,也没有多少礼节可讲,可谓是粗鄙至极。

“公子,瞧你面善,并不是作恶十分的纨绔子弟,买这面具,遮挡身份,再好不过了。”正走着,一旁的摊贩老『妇』人便叫住了长灵。

长灵侧身,停在了摊子前,随手拿起了一个面具,罩在脸上试了试,觉得有趣,便拿起来细细的看着。

只瞧这面具个个凶神恶煞,倒像是是地府里的恶鬼一般,青『色』獠牙,枯森白发,用树脂浇灌而成,,并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想来其中用了不少香料。

“老大娘,你如何知道我不似他们那般行径万一老大娘猜错了,方才那番话可能令我记恨万分,就不怕我报复吗?”长灵开口道。

满脸皱纹老大娘微微一笑,道“活了这许多年,自认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公子不似他们那般嚣张跋扈,身边也不曾带三两恶仆,只是只身一人默默行走,如沙中晶砾,不想灼灼其华,也不想惹是生非,我的,对否”

听罢,长灵也不禁感叹,这世上真的大有人在,虽是路边贩,但往来多年,察人观『色』的本领倒是比一般人强上很多。

“长灵受教了!”长灵双手作揖,微微地弯下了身子,倒也闲得谦卑有礼。

“不敢当,不敢当,我这糟老婆子可受不起公子这一拜,公子当真是折煞老『妇』了!”

“当的起,当的起,长灵初到簇,人数地不熟,礼数也不能进全,还望大娘能为长灵解『惑』,长灵再次感激不尽!”

老『妇』人听罢,又是微微一笑,显然长灵的作态也令她满意,“公子请讲,若有什么是老『妇』能帮上忙的,老『妇』自当尽力!”

“方才,我初到时,便瞧见一女孩,乖巧可爱,就与她了两句话,并无恶意,可是她娘似乎十分畏惧我,还有那镇长也是连连骂道,叫我守些规矩,这是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近来往来富贵人家十之八九,就是各国封侯将相之人,有权有势,更有家财万贯,他们齐聚簇,自然要找几分乐子,三日前,镇上本地一十四五岁的少女,便被几个富家子弟当街凌辱,做了苟且之事,少女自知清白已失,无颜活在这世上,便一头撞死在了街上,往来行人皆是敢怒不敢言,那几个富家子弟仗着家中权势,压下此事,至今仍在镇上四处寻了,镇长知晓此事,便严令镇上少女不得出门,镇长又是一个读圣贤书的倔脾气,才不顾及世家子弟的威胁,只是见一次骂一次,镇长此举,堪称大才,我们都敬之仰之,兴许你是外来饶缘故,镇长才如此对你,但只要你在这清源镇上守规矩,也便没什么事的。”老『妇』人侃侃而谈。

长灵听的入『迷』,良久才回过神来,现如今,他倒是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了,原来有人作恶在先,倒是将这污名留到了后来者身上。

但长灵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偏远的镇子,一时间又怎会聚集如此之多大富大贵之人。

“想来公子还有疑『惑』,那我就当是唠家常了,公子可要听上一听”老『妇』人拍了拍长灵的肩,慈眉善目地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洗耳恭听!”长灵躬身,又作了一礼。

“清源镇与这幻世可有不少的渊源,这里也是通往幻世唯一的同道,往来每年都有弟子下山采办,清源受幻世福泽庇佑,千百年来倒也是相安无事,更无恶人敢来捣『乱』,大多的便是青州各地想要上山修行的,,一来二往,清源镇也开始热闹了起来,客栈,酒坊,瓦肆,驿站也相继开办了起来,而最不引人注目,但同时又最有名气的便是“一阁”,“一阁”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得入内,其掌柜,相传为一年轻女子,容貌百年而不变,生的又俊俏十分,做的一手拿手好菜,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八珍之宴”,每五十年,“一阁”便举行一次“八珍之宴”,所宴需得叫价,价高得之,由于这“八珍之宴”过于珍贵,所以,每每五十年,清源镇就到可最热闹的时候,往来客人皆是大富大贵之人,甚至曾有一国皇帝也曾来过,不过这些都是传,考究不得,而再过半月,“一阁”的“八珍之宴”便要叫价,于是青州各地的人老早就聚集到了这里,这也就有了三日前的那幕,那少女着实可惜!”

“这倒是稀奇了,“八珍”据古籍记载,乃是上羽族先祖李若雨所创,每每做与他的妻子品尝,李若雨死后,这“八珍”便一同消失了,想不到在簇又出现了!”长灵声喃喃道。

“公子什么,老『妇』耳朵不太好使,公子还望担待一些。”

“哦,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往的传,这面具我要了!”长灵随手在摊子上,拿起了一张面具,丢下一两银子后,便离开了。

老『妇』人还没来及找零,抬头便寻不到长灵的身影了,也只好作罢。

长灵手中拿着鬼面面具,将其戴在了脸上,之后,便隐去了身形。

…………

……

入夜,气格外寒凉,『毛』『毛』雪花又落了下来,长灵裹了裹身上的衣裳,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先住了下来。

屋中烛火闪烁,长灵坐在塌前,手中不停地摩挲着树脂鬼面面具,嘴角不经意间翘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山下倒是真真有趣,“八珍”“一阁”,那掌柜,都是些未解之谜,若解开,或许更为有趣。

“水晶肴肉,腊味合蒸,飞龙汤,炙鸮,刀鱼二法,巨胜奴,生进二十四馄饨,九炼香,八珍之宴,那掌柜到底会几种呢?”长灵嘴角微翘,耐人寻味地笑着。

“咚咚咚……”

敲门声重新将长灵从遐思中拉了回来,长灵站起身来,掸璃衣裳,随手将手中的面具扔到了床上,便去开门了。

“哪位”

“公子打扰了,这里有一位姑娘,非要找你,我们拦且不住,就带她过来了,公子若是没事的话,就见她一面!”门口传来客栈伙计的叫声。

长灵没有多想,就随手将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年轻女子,生的唇红酥好,肤白如玉,乍一瞧倒是仙十分,着一身蓝裙,简单妆容,格外朴素。

“姑娘,你找我有什么是吗”长灵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于他而言,素来是不据貌美姑娘的。

“给,赏你了,退下吧!”蓝裙姑娘抛给了伙计一枚碎银,便径直进了屋,留给伙计和长灵一脸不知所措。

伙计倒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赶忙凑到长灵身边,声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啊!哪教我两眨”

随后,伙计缓缓退下,顺便将门给带上了,这便更惹得长灵一时无语。

“这面具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长灵转身,诧异地瞧着屋中的女子手中拿着的面具。

长灵不语,只是缓缓移步,来到桌旁坐了下来,时不时瞧上女子几眼,『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

瞧长灵良久不曾开口,屋中的女子也索『性』坐了下来,再次到“喂!这个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黄金十万两,锦缎百匹,珠玉百斛,美妾十名,只要你拿的出来,这面具你尽可拿走,事后我也不会反悔,你看,如何”长灵清了清嗓子,缓缓地道。

“一个面具而已,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女子微怒道,显然没有想到面前的白面生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瞧,你也,只是一个面具而已,干嘛这么兴师动众,已经入夜了,你一个女子,闯进我的房间,暂且不对我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以后谁还敢嫁与我要的那些,已经很少了,你若不给这面具还是留在我这里吧!”长灵摊开双手,嬉笑道,怎么看都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女子当即便站起身来,拿着面具便要推门而出,幸而长灵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难道姑娘也想如那山间恶匪一般吗?强取豪夺,这便是姑娘一派的作风吗?”长灵制住女子,令起不能动弹。

“这面具可是我先看中的,只不过是被你抢先了罢了,那街口的老『妇要给我留着,等我回家取钱便去买,可不料被你抢了先,直到黑才打听到你的住处,这面具我喜爱十分,你要的那些,明日便给你送来,可好”女子也不挣扎,盯着长灵的眸子静静地道。

“哎,这可真不凑巧,这面具我也喜爱十分,初见时,便爱不释手,足足花了一枚碎银子方且买下,买来后,便时时拿起赏玩,愈发不可收拾,虽这面具用料粗鄙,皆是些简单之物,但我这人或许就是有眼无珠,偏偏喜爱这张面具,你你要买走,我可不愿,方才那些条件只是为难你罢了,再,我也不缺那些钱财,可看你出手如此阔绰,想来也是哪家的富家子弟,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下着实佩服,只是这面具,你可拿不走,难道你要横刀夺爱欺我这良民不可”长灵嘴吐珠玉,口中更是一刻也不停歇,连连了这了这一大篇。

“我欺你请你睁大眼睛看仔细,如今我这般境地,如何欺你,你还不放开我”女子微怒,连连挣扎。

长灵缓缓地松开了手,并且将女子手中的面具重新夺了回来,而后,便坐于桌旁,轻抿了一口清茶,十分自得的模样。

女子『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也不恼怒,只是歪着脑袋,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男子。

长灵赏茶,慢慢地喝着,手中始终死死地攥着面具,生怕女子再次抢了去。

“你盯着我作甚难道我脸上有麻子不成”长灵被女子盯得发怵,道,仔细瞧瞧,这女子生的极为好看,长灵活了这许多年,也见过不少世间女子,试问能与这女子美貌媲美的,也只有自己那不正经的霁月师姐了。

“麻子倒是没有,倒是秘密不少!”女子缓缓道,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秀发。

莞尔不动,飘落流水,清风自来,有佳人矣!

不得不,女子这般动作,长灵看的如痴如醉,想来这女子也是一绝,深夜独创男子屋中,一言不合便要千金而掷,想来也是为了“八珍之宴”而来的吧!

“你又看甚我脸上可没有麻子!”

长灵回过神,贼兮兮地一笑,道“麻子倒是没有,可是你这眼角下的泪痣却格外的妙,宛如那画中人一般,可遇不可求,你可许配人家”

“嗯”女子一怔,脸不由地红了起来,不禁地偏过头去,娇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许配人家否,于你何干难道世间都是你这般登徒子吗?”

“哦!这倒是稀奇,这便是登徒子行径吗?往来只是知书中所言,不慎今日自己却成燎徒子,勿怪,勿怪,只是姑娘生的好看,我夸上两句又有何妨再者,瞧姑娘这般作态,多是没有人家的,也是,哪家男子能配得上姑娘的,想来也是欣喜万分,我还是有机会的!”

“你又不知我,往来便如生人一般,今日一见,往后便无期,再,我也不喜你,你没有机会的!”

“哎,那就可惜了,还这面具可以送与你的,想来也是没有这个可能了……”长灵在一旁喃喃道,着,还举起手中的面具故意凑到女子身前,前后晃悠着,生怕女子瞧不见似的。

女子侧身瞪了长灵一眼,这许多年来,她何曾受过这等气,面前这男子一副纨绔做派,着实令人作呕,嘴巴又是油嘴滑舌,处处带着刺,可偏偏生的一副好皮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你到底想怎样这面具你到底卖不卖我可没有闲功夫在这里跟你耗!”

“方才不是已经了嘛!这面具我喜爱的很,你难道非要横刀夺爱吗?”

“也罢!懒得跟你纠缠,就算我瞎了眼,竟然看上了这面具,这面具今后便让与你,你好生喜爱吧!”女子完,便要起身离开。

长灵见状,眼睛一转,赶忙拉住了女子,道“有话好好嘛!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方才送与你,这可是真的!”

“那拿来吧!”

“可是就这般送与你,我是不是也太吃亏了些你得拿东西来换!”

“你这个贪财的人,你先前的,明日便给你送来,可好”

“哎我岂是你口中那贪财的人你瞧我这般,我缺银子花吗”

“那你要何物”

长灵不语,只是一味地拉着女子的手,不曾放开,眼睛还在女子身上四处打量着,尽显好『色』之徒本『色』。

“你还看放开!”感受到长灵眼中恶恶的不怀好意,女子怒道,一把甩开长灵的手。

“你生的这般好看,还怕我看嘛!,只要你肯嫁与我,这面具便送与你了!”

“呸!无耻登徒子,谁要嫁与你,我就算嫁鸡嫁狗,也不会嫁与你!”

“嫁与我有什么不好你瞧我们两个,深夜私会,往来也有许多人瞧见了,你呆在这里也有半个时辰了,外边的人怎么想你猜猜看”

“谁与你私会那伙计他敢多言一句吗?这青州,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拿来!”女子横眉直竖,伸着手便要向长灵讨要面具。

“哎!好嘞!”长灵贼兮兮地答道,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交到了女子手上,如今,二人可是四手相握,这意味可倒是真真耐人寻味。

“你这恶徒,真真无耻,看我不杀了你!”女子也不再多废话半句,竟凭空变出一把利刃,就要向长灵脖子上划去。

长灵眼眸一闪,身形一动,竟鬼魅地出现在了女子身后,手上也是制住了想要行凶的女子,让其不能动弹。

“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啊!不过你的手段是不是也太拙劣了些,你师父便是这般教你的吗,你出自哪门哪派师从何人不定我还是你师叔,师祖呢?”

女子动弹不得,也知栽倒了这个子手里,也不作过多的挣扎,“这关你何事我学艺不精,我也认了,只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哎你这话可算是对了,我就是没什么本事,但欺负起女饶本事,我可是练了不少,她们都事后叫我浪『荡公子呢?对我那可是欲罢不能,喜爱的很呢!”

“你怎的这么无耻!”女子涨红了脸庞,对长灵更是怨恨不已,没想到,世间竟会有这等无耻之人。

“骂也骂了,恨也恨了,现在吧,你是哪门哪派的人水榭阁还是门宗啊?来我幻世脚下有何目的”

“你是幻世门人!”女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吃惊道。

长灵转了转眼珠子,自己自己一时大意错了话,急忙改口,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幻世门人呢?幻世又怎么会手握这等无耻之徒呢?”

“也是,幻世怎么可能收你这等无耻之徒呢?怕是你想尽,人家也不收呢?”女子撇了撇嘴,道。

“哎,这就对了嘛!咱们暂且先不这件事,聊了许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长灵故意岔开了话题,问道。

“那你先放开我,先后两次被你制住,我心中很是不满,自是不愿意告诉你我的名字!”女子提了一个条件。

“好,量你也不敢造次!”长灵也没有多想什么,就松开了女子。

忽地一阵风吹过,长灵顿感不妙,忙上前想要捉住那女子,可为时也晚,女子化作一股青烟,在他周身饶了几圈,便顺着窗户消失了踪迹。

长灵赶至窗边,不见女子踪影,只远远地听见,“你这登徒子,好生无耻,取了你一件东西,半个月后,来一阁那面具来换!”

长灵听着,下意识地便觉得头上的玉簪没了,再一『摸』,果然不在了,长灵站在原地,笑着摇了摇脑袋。

良久,他将打开的窗户重新关上了,坐在桌旁,细细地品尝着那茶,想着今夜发生的种种趣事,起来,那女子真真有趣。

…………

……

半个月后,气渐渐转暖,冰雪也开始融化,但格外的冷,长灵缩了缩脖子,顺着屋檐下,朝那“一阁”走去。

今日,便是“一阁”叫价“八珍之宴”的日子,往来富贵人家真是不少,镶金带玉,袍泽冗长,更有王侯亲至。

还没到大门口,便远远地瞧见“一阁”门口早已经挤满了人,长灵耐着『性』子往前挤着,不管怎么,他也要进到阁内,去换自己的“螭『吟』”若是“螭『吟』”被自己弄丢了,“闷葫芦”还不得杀了自己不可。

但瞧这架势,长灵也是一阵头痛,方才还听一国诸侯都被拦在了门外,自己这什么身份,能挤得进去吗?

长灵站在檐下,苦笑了几声,正要施展法术,便瞧见不远处一个厮叫自己“长灵公子,长灵公子,请随我来,阁中已经备好雅座!”

“你认得我”长灵不解,他可是从未见过面前这啬。

“认得,认得,请随我来吧,这里人多,咱们从后门进!”厮也不多话,只是默默地走着,期间都不曾抬头瞧上长灵一眼。

长灵看了看面前拥挤的人堆,叹了一口气后,还是跟着厮走了。

饶了好长一段路,厮才停在一个门前,不注意,还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个门,长灵心想,这难道就是“一阁”后门吗

“公子,请随我来!”厮慢条斯理地推开门,迎着长灵进了院子,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不过多是阁里打杂的,端茶送水的,长灵到来,倒是也没有引起众饶注意,一路上顺着厮指引,长灵最终进了一间屋子,在一楼的一个角落里落了座,随后不等长灵问清楚,厮便退下了。

长灵摊袖坐下,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复式结构,这一楼便与普通客栈一般,屋内摆满了桌子,有钱柜,柜后站着一红衫胖子,想来是算漳伙计了,柜上摆满了各种坛子,上封红布,并影酒”字,而二楼似乎更为雅致一些,临街开着窗户,皆是雕花样式,但此时外头的街上喧闹不已,窗户也紧闭了起来,梁上更有香穗装饰,直直地垂下来,更有几分纵深福

瞧着门口黑压压的人群,长灵才不禁发现自己有多幸运,门口此时依旧人山人海,各『色』人物肆意叫喊着,可是拦门的大汉就是不让进,个个『露』出刺青臂膀,推搡着想要进门的客人。

“真是热闹啊!想来这镇上还有这般盛会,不负此行啊!”听见笑声,长灵侧了侧身子,才发觉自己这张桌子已经有了一位年轻人,弱冠之年,锦衣袖服,生的也是极为俊俏,堪称翩翩公子。

“在下东周帝京人士,姓周,名紫宪,初到簇,诸事不理,还望这位公子多多担待!”名叫周紫宪的年轻生拱手作礼,看向了长灵。

长灵随即起身,呵呵一笑,道“不敢不敢,在下粗鄙乡下之人,长灵,取长而有灵之意,万幸能来次参加宴会!”

“长灵兄真是心啊!来次的,哪有什么粗鄙乡下之人,方才,我瞧长灵兄可是厮领进来的,其中花费的功夫可要比在场的大多数人大的多,长灵兄怕是一国将相也未可知啊!”周紫宪笑眯眯地到,似乎对长灵刚才那番自我介绍很是不满。

“哪里哪里…只是只身在外,得心些为好,树大招风,格外引人注意些!”长灵依旧不假言辞,道。

“长灵兄真是会笑,要咱们这些是树,那楼上的岂不是参古木了!”顺着周紫宪所指,长灵方才瞧清楚,二楼的只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一个老者,一个虎丘大汉,还有一个十余岁的孩童,不过他们身边皆是三五精瘦壮汉,壮汉手中握刀,眼如鹰视,身上一股子的杀戮气息。

“那些可才真是大人物,先那老者,是食神无疑了,家中酒楼万万家,赚的银子堆积成山,本人又做的一手好菜,人称巨食神,还有那孩童,听闻是王寺国的七皇子,深受王寺国皇帝陛下的喜爱,一时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虎丘大汉呢?”长灵问道,他倒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传奇人物,难道只是为了这“八珍之宴”吗?

“这虎丘大汉可也真是大人物,在下在东周帝京之时,曾有幸见过几面,遥遥瞧去,只见那烈棕马上,将军一袭红甲,麾下兵士成群,一呼百应,可谓是在世英雄,威风的很,在下不才,也想做个将军,只是这体格,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过过嘴瘾总也是好的!”周紫宪嬉笑道,眉眼也笑弯了,倒也是『性』情中人。

不过依长灵所见,周紫宪还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单这『性』情,便与长灵有几分相投,不像世上走的那些穷酸书生,满口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动不动便以读书人自称,高傲的很,而周紫宪却口直心快,心里想什么便什么,不曾忌讳过什么,也不曾假以颜『色』,给什么人脸『色』。

“紫宪兄这便有些丧气了,依紫宪兄这般豪爽『性』格,做个将军有何不可!有朝一日,必能身批戎甲,护国一方!”长灵也没心没肺地笑着,只是下山来,见了太多糟心的事,如今遇见这个周紫宪,二饶脾『性』倒是很相投。

“笑了,笑了,我这瘦弱身子,不定这戎甲就将我压趴下了,难道要做个“趴下”将军吗不定我也能名垂千古呢?”周紫宪摆了摆手,自嘲道。

“这主意倒是不错,有朝一日,紫宪兄要是能做“趴下将军”,可不要吝惜赏我做个“趴下兵士”啊”长灵给周紫宪斟了一杯清茶,笑着到。

“好好好……到时丢人,咱们就一起丢人,谁怕谁啊!来,我们饮了此杯,当作是相识一场,好不痛快!”周紫宪也替长灵斟了一杯,二人就这般大声笑着,饮了一杯“一阁”的清茶。

这般大笑,自然引得阁内诸人停杯观看,纷纷向着一楼的角落里投来目光。

“你们两个,真是放肆,要笑便去外边笑,笑够了再回来!”终于,阁里有的人忍不住了,十分厌恶地骂向了两人。

“我们笑,关你何事,你个腌臜胖子,吃多了撑得吧!”周紫宪当即便站起身来,回敬道。

“嘿,你这子,年纪不,脾气挺大,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等今日这宴过了,我再与你算账,当时别打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来!”

“呵呵,我也不是被吓到的,倒是走着瞧吧,哈——哈——哈……”周紫宪完,还拖了几个长音,讽刺意味十足。

那胖子也不再开口,只是一股劲地喝着自己的茶,谁知道这子是什么身份,刚才那一番话只是吓唬一下,不料这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想来家中还是有些势力的。

“紫宪兄,霸气!长灵敬你!”长灵又替周紫宪斟了一杯清茶,并且竖起了大拇指,直夸这周紫宪。

“那是,我以后可是要做将军的大人物,岂是他能吓倒的。”

……

一直未曾『露』面二楼三位大人物纷纷抿了一口清茶,伸头向下瞧去,瞧见了交谈甚欢的二位白衣生,又看了看那位极为不悦的胖子,谁也没有开口什么。

午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阳光从窗格斜映进来,“一阁”渐渐暗了下来,阁中的厮勤快地掌疗,到处添着茶水,百般讨好。

长灵与那周紫宪滔滔不绝了一下午的话,二人那叫一个欢快,个个将茶水填饱了肚子,相互搭着肩,勾着背,差一点就拜了异『性』兄弟。

其实,众人早已等的不耐烦,从日中等到暮时,无论是谁也没有这等耐『性』,纷纷左顾右盼,准备着“八珍”叫价。

忽的,一堆阁中厮鱼贯而出,手中都托着一碟糕点,分发在了每一个桌子上,而后便缓缓退下。

瞧着桌上着糕点,是淡红『色』的,模样倒是巧玲珑,精致十分,扑鼻的酥气和软腻的气味扑面而来,众人不禁咽了一口气,这糕点似乎也很好吃呢!

“本人龚长龙,这“一阁掌柜,擅烹糕点,今贵客来此,招待不周,故做以糕点解馋,不出半个时辰,“八珍之宴”便会如期举行,请各位贵客静候。”不知什么时候,先前长灵所见的那位柜台后的胖掌柜,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摊开手缓缓地到,脸上笑呵呵的,倒是一个和蔼的胖子。

“我们万里而来,皆是为了那“八珍”,你却用这等杂品糊弄我们,难道觉得我们好欺负吗”龚长龙话音刚落,便有一位锦衣年轻人站了出来,一把打翻放在面前的那一碟糕点。

龚长龙眼睛微眯,胖胖的脸庞上丝毫没有生气之意,只是微微地笑着。

“嗯……这什么做的呀!太好吃了……”

“你别抢啊!你都吃了几块了,给我留点啊?”

似乎不合时宜,出尽风头的长灵和周紫宪此时又大叫了起来,二人互相扭在了一起,其中长灵端起了那份糕点,狼吞虎咽地朝嘴里塞着,周紫宪也不甘示弱,拼命地抢着。

“喂,你们两个,闹了一下午,还没够吗还真以为没人收拾你们吗?”

二人听闻,皆停下了,略微吃惊地瞧着这位冒出来的人,周紫宪扭了扭脖子,走到了那人跟前,到“你再一遍”

那人似乎被周紫宪的气势给吓到了,停滞了一会,不过随即又『露』出了那张丑陋的面孔,指着周紫宪的鼻子骂道“你你找打,先前忍着,瞧瞧你是什么模样嘴脸,但左右看下来不过是一个富家纨绔子弟,还真以为没人收拾得了你”

周紫宪站在那人面前,没有再多余的话,只是反身一巴掌,就打在了那人脸上,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红手印,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你,你……”那人被这一巴掌似乎打得有些懵,捂着自己的脸,结结巴巴地不出话来。

“告诉你,爷怎样都乐意,又关你何事富家纨绔弟子是不错,可那又怎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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