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芳姬薨逝
经过十日浩浩荡荡地翻新，元湛府里的中庭焕然一新。万里晴空下，风吹云卷舒，元湛五人正躺在由百年松柏制成的躺椅上。微微一用力，躺椅还能摇动。元湛对此颇为满意。
原本栽种百年松柏树的地方，被尚溪命人栽上了一棵茂盛的香樟。从现在元湛躺着的位置望过去，香樟树的枝蔓和绿叶恰好形成一颗爱心。一见便叫人心悦不已。
正当元湛五人正惬意地在躺椅上欣赏中庭里的新景象时，经过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公子！公子！”经过火急火燎地来到雷鸣身边。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雷鸣躺在躺椅上，一手背搁在额头半遮着双眼。
“府里来人说，老爷让您马上回去！”经过极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府里出事了吗？”雷鸣一听父亲让自己回府，立刻坐了起来。
“倒不是府里出事，而是宫里可能要有事。”
“什么意思？”雷鸣皱了皱眉。
“宫里报芳姬娘娘病危，三殿下和三王妃已经入宫了。”经过继续汇报着。
“芳姬娘娘？她怎么会突然……”雷鸣思索了一下，起身对元湛一礼，“阿湛，家中急事，我先回去了。”
“好，去吧。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务必告诉我。”元湛坐起身点头示意。
“恩。”语毕，雷鸣便带经过回府了。
元湛望着雷鸣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拳。芳姬？芳姬怎么会突然病危？辛商，那你现在还好吗？
“阿湛！”莫良见元湛脸色不太好，起身来到元湛身边，将手搭在元湛的肩，“你还好吧？”莫良知道芳姬若是出事，元湛必然会首先担心辛商的情况，但是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放心，我没事。”元湛拍了拍莫良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
……
晟王宫中的翊宁殿此刻跪了一地的太医。
床榻上，流暽将芳姬抱在自己怀中，一脸悲愤地向一众太医怒喊，“你们这群庸医，连我母妃都治不好，算什么太医！若母妃有什么万一，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三殿下饶命！”
望着自己儿子激动的情绪，芳姬有些艰难地抬手握住流暽的手，“暽儿——”
“母妃！”流暽望着怀中母亲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暽儿，母妃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你也别难为太医们了。”芳姬努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希望能让儿子别太难过，“你让他们都退下吧。母妃想和你待会儿。”
“好——”流暽立刻转头示意所有人退下。
“我的好儿子，让母妃好好看看你。”芳姬颤抖的手抚上流暽的脸庞，“暽儿长大了，母妃也老了，原谅母妃不能再护着你了。还……还有商儿，那孩子想必还在恨我吧？但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身为哥哥，一定要保护好她知道吗？”
“儿子明白，儿臣一定保护好商儿。您终究是她母亲，她不会恨你的。”流暽已然红了眼睛，驰骋沙场多年，他第一次发觉害怕，害怕成为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明明自己早为人父，可面临母亲的离去，流暽终究还是软弱的。
“暽儿一直是母妃的骄傲，也从未让母妃失望过。母妃从未阻拦过你想要的争取，因为母妃知道我沐新瑶的儿子将来必成大事，那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包括……那个位置。”芳姬笑盈盈地望着流暽，“但是，你不管做什么，都得先护好你自己。母妃不担心任何人，不管是你的王妃还是你妹妹亦或是你的儿女，母妃相信你都能护好他们。可唯独你自己……从前有母妃在背后看着你，但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听明白了吗！”
“不——我不要，我只要母妃，我要母妃一直护着我！”流暽紧紧抱着芳姬哭喊起来。
“傻孩子，母妃也想一直护着你，可一切都是命。飒飒是个好妻子，今后的路，有她陪你，母妃放心。”芳姬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来努力安抚悲痛的流暽。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要用自己的坚强最后再护一次儿子。
“母妃！”辛商终于在此刻冲进寝殿。当她看到正躺在流暽怀中芳姬憔悴的样子，一下子跪在芳姬的床旁，“母妃，母妃您怎么了？商儿知错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原谅儿臣好不好？”
“商儿——”芳姬朝辛商伸了伸手，示意她再靠近些。
“母妃！”辛商立刻扑到床边握住芳姬的手，“商儿再也不任性了！商儿什么都听母妃的！商儿只求母妃好好的！”
“商儿，今后一定要好好听你三哥哥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站在你三哥哥这边。因为只有你三哥哥好好的，你才能好好的。在这个宫里，只有你们两个才是最亲密的。你们必须互帮互助！绝对不许任性！”芳姬对着流暽和辛商作最后的嘱托。她不求自己死后能否风光，只求自己这对儿女余生安康。
“是。”流暽和辛商点头应命。
“好，很好。”芳姬靠在流暽怀中，安心的脸上忽然添了几分无奈，“咳——说了这久，你们父王还没来，怕是不会来了……”
“不！不会的！父王马上就来！”流暽见芳姬似有放弃的意思，急忙喊起来，“母妃你坚持住，父王马上就来了！”
“是吗？”芳姬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真的来了吗？
这一次是真的，晟王卞旻桓的确在赶往翊宁殿的路上。
“快！再快点！”卞旻桓在得知芳姬病危消息的时候，正在接见外国使臣。他用最短的时间结束了那场会面，便急匆匆地上了龙撵赶往翊宁殿。由于距离甚远，龙撵速度实在是再也快不了了，心急如焚的卞旻桓大喊道，“快放下！”抬轿的宫人，还没完全放下龙撵，卞旻桓就直接跳下龙撵，不顾一切地冲向翊宁殿。
“芳姬！”卞旻桓还未跑到翊宁殿，便大喊着芳姬。
翊宁殿的宫人听到喊声，连忙替卞旻桓让开道，高呼，“王上驾到！”
“父王来了！”流暽忽然听到殿外宫人的高呼，脸上不禁添了几分喜悦，“母妃，你听，父王来了！”他不停地呼喊着母亲，来保证母亲的清醒。
“芳姬！”卞旻桓终于踏入翊宁殿。
这一声，恍如隔世。芳姬转过头便看到有些凌乱的卞旻桓，眼前忽然蒙起一层白雾。
流暽将怀中的母亲交给卞旻桓，向两人一礼后，带着辛商退出翊宁殿，把空间交给自己的父王和母妃。
“王上，你终于来。”芳姬依偎在卞旻桓怀中。
“对不起，寡人来晚了。”卞旻桓小心翼翼地搂着芳姬。
“不，王上来的刚刚好。”芳姬微微一笑。
“芳姬，寡人……”卞旻桓要说什么，芳姬却将手挡在卞旻桓的嘴边。
“王上先听臣妾说。”芳姬带着几分撒娇的气息，犹如当年承宠时的妩媚，“臣妾入宫二十多年，也伺候了您二十多年，臣妾想在最后求王上最后一件事。”
“你说。”
“臣妾知道臣妾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这些事王上其实心里都清楚，可却一直不说，而且一直对臣妾承宠不断。臣妾知道王上也是喜欢臣妾的，只不过不是那种喜欢罢了。臣妾知道臣妾不是王后不可能住进王上的这里。”芳姬抬手指了指卞旻桓的心口。
“芳姬——”卞旻桓握住芳姬指在自己心口的手。
“但是，臣妾不甘心，不甘心。明明臣妾的爱不比王后少！难道就因为她比臣妾先来吗？”芳姬的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但是纵然臣妾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从未对不起王后，所以请王上看在臣妾替您保了王后这么多年的份上，务必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你……你都知道。”卞旻桓突显诧异。芳姬居然一直知道自己一直专宠她，是为了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来保护念儿不受迫害。
“王上一直都没想到吧？臣妾一直都知道呢！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挡箭牌。”芳姬苦笑了一下。
“芳姬——”
“王上，这么多年您都一直叫臣妾芳姬。那您可还曾记得臣妾的本名。臣妾名叫沐新瑶。沐——新——瑶——”芳姬一个字一个字地点出自己的名字，“还记得您初见臣妾时喊臣妾瑶儿。您有多久没那么叫臣妾了？那时候，您还背着臣妾去湖边嬉戏。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我们可以的。瑶儿，寡人这就背你去看湖，还有那草长莺飞，日出日落。来，寡人这就背你。瑶儿，你坚持住。”卞旻桓将芳姬置于自己的背上，让她圈住自己的脖子，想背她出去看看她想跟他一起看的风景。
呵，能在生命的最后听到您这一声“瑶儿”，瑶儿便满足了。
就这样，芳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搭在卞旻桓肩上的手，突然滑落了，嘴角却洋溢着浅浅的笑。
卞旻桓一怔，慢慢转过头去，看到芳姬正安详地靠在自己的背上，“瑶儿！”
这一声，撕心裂肺。
听到殿内的那一声悲恸。流暽便知道母亲没有了。他一愣，直直地跪了下去。雷飒也急忙带着身边的嫡长子跪在了地上。
“母妃。”辛商跪在地上，感到无助极了。原来失去母亲，是那么的难受。
一时间，翊宁殿所有的宫人皆应跪地哭泣。
直到真正失去的那一刻，卞旻桓才知道，自己也曾对这个女子倾心不已。若是不喜欢，又怎会独得椒房之宠多年！虽有利用之意，却也付诸过那本就对帝王来说渺小至极的真心。
“芳姬娘娘薨逝了！”
随着这声呼喊，来往宫中的所有人都跪地应礼。
此刻，永椒殿中，王后阴念薇缓缓地走了出来。她望着殿外熟悉的一草一木，“沐新瑶，竟连你都离我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