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翎猜对了,夏小悦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那老头突兀的开口要她挺不能理解的。
你放虫子要喝狍子血,吃人肉,还不许人家踩死几个了?
奥,就只准你动手杀人,人家还不能反抗了?
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刚刚那情况多惊险啊,要是换别的姑娘过来,那脚丫子可比她大多了。
夏小悦心慌慌,泪眼朦胧的望着半天不吭声的秦司翎。
我可是你哥亲封的祥瑞之兽,真把我给他,你俩会反目成仇的你知道不?
你们两兄弟那么好的感情,要是因为一只狍子分崩离析了,那我罪过多大啊?
你可得想好了,千万别听这老头挑拨离间,我能有你爹的头盖骨好使?
秦司翎不知她心中所想,倒是能看出来她的急切,应是担心他会把它交出去。
这点信任都没有,呵,真是白养了这么久。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捏狍子竖起来的耳朵,秦司翎弯了弯唇,抬眸看向谷口站着的谷钺子,温声道。
“还请谷老前辈恕罪,狍子顽劣,方才受了惊,想来也是无心之举。”
谷钺子盯着夏小悦的目光闪了闪,眼中兴味十足。
“老头子我要是不恕罪呢?若是猜的没错,上次偷我紫麻草的,正是它吧?”
夏小悦身子一僵,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一是心虚,再一个,要是被这老头发现了她什么异常,也许就更走不了了。
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只能扰乱饲主与蛊虫之间联系的存在。不得不说,谷钺子对狍子很感兴趣。
可感兴趣归感兴趣,夏小悦自己是不会主动过去的,秦司翎当然也不会就这么把她交出去。
“这是安陵的瑞兽,象征着整个安陵的祥瑞和福气。狍子贪玩非要跟出来,真将它交于您,回去后怕是不好交代。”
“什么安陵的瑞兽,不过是只白狍而已。虽然稀奇,北卫山中也不是找不到。”
夏小悦整个惊呆了,完了,马甲要被扒了,这老头果然不简单啊。
不过想想,白狍怎么了?那也不耽误她是神兽啊。
不信你去找找,别说在北卫,就是派人满天下的找,能找出来第二只我这样的都算我输。
你家白狍会偷药,会咧嘴,能认字,会察言观色吗?
你家白狍身带系统,体内住着个人魂吗?
夏小悦仰着脑袋看向秦司翎,企图得到饲主的认同。
这不是开玩笑吗,对吧?
很对,所以饲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狍子给出去的。
谷钺子的视线终于落到了秦司翎的那半张脸上,冷笑了一声。
“一个装傻数十年的落魄皇子,多次闯我山谷,触犯我的底线,当真以为老头子我不敢杀你?”
秦司翎心中一动,似乎正是在等他这句话。
“没想到谷老前辈在此隐居十多年,竟是对外界的事,如此明了?”
对上他笑意吟吟地眼睛,谷钺子面上的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哼,老头子我虽在久居深山不出,但一年中,还是能见到几个活人的。”
闻言,夏小悦稍感意外。
老头居然会跟他们解释?居然能沟通?
不过秦司翎装傻的事,现在满天下应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吧?
皇上,还有那个赵诚。
所以,到底是谁背着人,特意来药王山告知谷老头这事的?
谷钺子后知后觉也想到了这茬,怒瞪了秦司翎一眼,眼神躲闪,有些不耐烦。
“外界的事如何,老头子管不着。将你怀中的白狍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秦司翎却是好脾气的一笑,他不再强调狍子的事,转而道。
“谷老前辈,司翎此次前来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没得到您的答复之前,是不会离去的。至于所谓何时,我想,您心中已经知晓了。”
谷钺子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能沟通就是好事。
秦司翎伸手,将皇上交于他的药杵拿了出来,声音低沉。
“不知,谷老前辈可还认识此物?”
看到他手中的东西,谷钺子眼中蓦地一凝,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又猛的止住了脚步。
\\\"这是?”
秦司翎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睹物思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谷钺子的表情很复杂。
思绪放空,眼底有念也有怨,还有压制不住的懊恼和悔恨。
夏小悦也觉出了不对劲,没人开口说话,谷口除了风声和时不时的虫鸣鸟叫,再没有别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谷钺子从药杵之上收回目光,抬头与秦司翎对视。
原本中气十足的老头像是一瞬间被人抽掉了精气神一般,竟是显得有些......可怜。
秦司翎将东西收起,缓缓出声。
“谷老前辈,可否与司翎说说关于母后的事?”
谷钺子望了他数秒,最终只幽幽地叹了口气,语中带着沧桑。
“过去的还是让他过去吧,往事不提也罢。你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秦司翎立马出声道。
“我说过,得不到您的答复绝不会离开这里。往事可以随风,可真相不该深埋地底,更何况,她是我的母后。”
谷钺子并没有回头,就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淡漠疏离。
“我曾答应过你娘,日后拿着这药杵来找我之人,有三次寻求我出手的机会。不过老头子我这辈子只会医术,除了生死大劫,其他的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意思是你可以求我杀人,也可求我救人,但问事情,就没有必要了。
秦司翎往前跟了几步,刚到了谷口,四周又想起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谷钺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可气地下逐客令。
“药王山乃我静修之地,任何人不可擅自踏入。”
“那司翎便在此候着,一直等到您想说的那一天。”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