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已是深夜,一行人在幽州城停留了下来。
秦司翎连夜召见了柳知府,让柳大人倍感荣幸之余,又心惊胆战的。
连滚带爬的从美妾身上爬起身,慌慌张张穿戴好了衣服,从后门出的府。
有种预感,总觉得翎王这次召见他没有好事。
到了客栈,被人请进房间的时候,他整颗的心都是不上不下的。
来时走了近半个多小时,却只在里面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也不知秦司翎与他交代了什么,柳知府出来时六神无主,光顾为难去了,都没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叶良。
望着他离开时虚浮的脚步,叶良皱眉。
“据我所知,这位柳知府虽有些本事,但其精明程度不亚于行走商界几十年的商人。事情牵扯太大,他真的会甘心冒险吗?”
说精明那都是往好听了说,叶良自己的大本营就在幽州,盘踞在此,他早已经把柳知府的秉性摸清楚了。
势利,胆小,摇摆不定。
就跟那墙头草一样,只要好处足够,你让他往哪里倒都行。
同在门口站着的元艺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不语。
“放心,就怕他不精明,否则一定会冒这个险。主子既然接手了这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重伤在身,还是回去多休息吧。”
叶良狐疑,往房门上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忽略掉了。
屋内,夏小悦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那个柳大人言辞间一直有所躲闪,看着就不是什么安分人,这样的人,他真的可信吗?能信吗?
但见秦司翎那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淡然,她也没好瞎打听。
主要也是沟通不方便,翻书麻烦,蹄子累,嘴也累。
已经是后半夜,白日睡多了,夏小悦这会儿一点困意都没有。
从柳知府离开后,她就眼巴巴地望着窗边负手而站的秦司翎。
心里寻思着这也不早了,还不睡,这家伙的身子是铁打的不成?
嗯,狍子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想趁人睡着时,试一试系统刚升级了的技能。
入梦,升级版的入梦。
她现在可以自主进入别人的梦境了,可对方不睡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闲着无聊,她开始在意识中跟系统提意见。
咱就是说,入梦这种技能,是不是该和安眠药一起使用?
同一个时间点,睡不着的还有神色凝重,一路回了府衙的柳大人。
事发的太过突然,连一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他,终于是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书房内灯火通明,柳知府在屋内来回踱着步,眼神闪烁不定。
一会儿坚定,一会飘忽,内心的纠结不用遮掩,全都表现在面上。
“你可知,楚州城,叶家?”
“回王爷,臣知晓。”
“楚家手眼通天,妄图通过安陵皇商贾家,将叶家纳入手中。这件事,本王要你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京城,皇上的手里。”
这是翎王与他说话,应该说是下的命令。
柳知府知道,秦司翎这是在逼他彻底做出选择。
楚家这棵大树太过枝繁叶茂,彻底得罪丞相府的后果是什么?远的不说,楚州城的周知府就是前车之鉴。
可翎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压根不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机会。
要站队,那就站直站好,不要有异心。
否则,他的下场也不会比楚周城的知府好到哪去。
权衡利弊过后,柳知府一咬牙一跺脚,欲哭无泪的走到了书桌旁。
天不早了,他知道外面有人跟着,再不磨墨可就来不急了。
借着烛火,柳大人对着宣纸,不禁苦笑一声。
想那么多都无意,其实在他自主找上翎王之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能忍辱负重到至今的人,又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算他现在退出,怕是也不行了。
知道了翎王的秘密,不彻底加入,对方又怎么会容忍他好好的活着?
木风在房顶上等了很久,就在他不耐烦,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给里面的人一点压力之时。
柳大人终于拿着信件,颤巍巍地出来了。
于是,一封来自幽州城的折子被人日夜兼程地递了上去。
都没有通过御史台,直接出现在御书房,被小公公亲自交到了皇上手里。
内容是弹劾人的,弹劾的别具一格,弹劾的独树一帜。
弹劾得皇上心情大好,连楚贵妃送来的鸡汤都给很面子的喝了一碗。
楚文芸受到了莫大的惊喜,然而,还不待她高兴多久,她爹楚丞相紧跟着就被叫进宫了。
私造军火一事事关重大,没有把握控住全部的时候,切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定会逼的狗急跳墙,两败俱伤。
但别的事倒是能提上来打压一番,敲山震虎,给楚家一个警告。
只有让他们自乱阵脚,慌张之下,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柳知府就是山,更确切的说,他现在已经成了个卧底。
这职业可不好当,一个弄不好,就是五马分尸的两边不讨好。
当然,后续怎么做,怎选择全在他自己。
楚州城,周家贪污的案子被翻了出来,被皇上一怒之下甩上了楚丞相那张他早就看不顺眼的老脸。
一起甩过去的,还有秦司翎手下人查到的周知府被人诬陷的证据。
其中明明白白地指出,这件事都是楚丞相手下人横在中间做的小动作。还有他手下其他人贪赃枉法,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迹。
一桩桩,一件件,挺厚的一摞,甩的皇上一整个神清气爽,天知道他想这么干多久了。
“丞相,你看看这些,是否都是人胡编乱造的?”
证据在前,老丞相只看了几张,立马就跪了下来,颤着声大喊冤枉。
“皇上,臣在一直在京城,这些事情老臣不知啊。”
皇上面无表情,这老东西的门生众多,这些事自然不会是他亲自动手。
老狐狸狡诈多疑,恐怕就是练兵,私造兵器这种事都不会亲自经手。
所以这么多年,想抓住他的把柄可太难了。
不过,折其羽翼,断其爪牙也是一件能让他损失惨重的事。
“既然如此,朕可要秉公办理了。不知这些名单中,可还有丞相要保的人呐?”
楚丞相垂着的面上闪过一抹阴鸷,说出的话却是诚惶诚恐。
“回皇上,万法之上,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做错了事就得承担相印的后果。是老臣没有教好他们,老臣有罪啊。”
皇上盯着楚丞相的头顶,心下冷笑,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一点。
保?敢保吗?
恐怕这老东西现在更担心的,是从幽州行船走货的事,有没有暴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