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靠在京城的最大的暮云码头，锚随着铁链沉入海底，深深地嵌入河床。
燕然戴上斗笠帷幔，穿着舒爽的白色锦衣衣袍，柔美的身段若隐若现，在墨香和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下了船。
早早下船的燕辰正跟几个前来接他们的表兄弟们寒暄，见到簇拥而来的表妹一时之间有些微楞，宣称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这个表妹毫无礼数，甚是泼辣。
看着表妹半屈行礼，原本有些微楞的几人立刻回神双手合十回礼道：“表妹一路舟车劳顿，还是速速随我们回府吧。”
燕然隔着纱幔，看着长得十分相像的几人，看来这就是姜家的几位表哥。
大表哥姜遂远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像大哥哥，让人不由得想信任他。已经成亲几年有余，大表嫂是江南巡道使嫡女，书香门第，听说两人琴瑟和鸣，长子已经一岁有余，长得也是粉嫩可爱。
二表哥姜遂文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是上一届的探花郎，因为长的太过俊美，成为了一甲内的颜值担当，不然就是状元郎了。
三表哥姜遂武调皮捣蛋，至今就是个举人，还是被外祖父给逼出来的，听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自己祖父从军，驰骋沙场。
燕然看了一下他的筋骨，原来当年祖父拒绝也是颇有理由的，这完全不是练武的材料。
听说他还在坚持着，不过这武功还是没多大的长进。
坐在车上，看着三哥和表哥们将墨子玉迎了下来。
一身墨色玄衣的他，回眸看了一眼坐在车子里的自己。
想到那日在船间里发生的事儿，燕然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敢直视墨绿色的眼眸，放下了车帘。听着厚重的车轮缓缓行驶走，燕然掀起车帘，看着路上的车辙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马车缓缓行驶，上午的长安街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燕然透过缝隙，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虽说宣称百姓已是十分的富庶，可是就是这般也比不上这天子脚下的百姓。
看着这些来往的百姓，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金银细软，真的是富庶康健，不过这奢靡的紫禁城外，却也是暗流涌动。看着权力金钱在一群利益熏心的人中兜兜转转，一时的鼎盛，一时没落，谁也不能留下点什么。
离开热闹的街道，马车逐渐进入朱雀街，红砖绿瓦，高墙林立，庄严之气扑面而来，压在心底。
门前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匾额上写着卫国公府。
低转眼眉，一声快马驰骋之音打乱燕然的思绪。
左手还未放下幕帘，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眸便闯了进来，燕然抬眼，两人便对视上了。
燕然心里有些胆怯，上次教坏了人家的弟弟就跑了，这下子相见真的有些尴尬。
燕辰与众位表哥骑着骏马，见到迎面而来的卫国公世子，不免点头招呼。
“世子爷安好。”
收回眼神，楚陌看向着规模不小的接人队伍，这姜家几位公子都出来了。
点头示意的楚陌，慢悠悠地骑着马匹，看着车队从身边走过，还有那紧闭得严严实实的车帘。
朱雀街上就两户人家，都是位高权重当朝重臣，一个掌握着江南以及沿海一带兵力的卫国公，另一个就是威震西北的镇国公。
燕然下了马车，看着三哥跟几位表哥寒暄，阿凌站在一旁有些拘谨。
最后大表哥上前，“表妹改日表哥们前来接你，曾祖父还有祖父祖母都想你得紧。”
燕然应声答应。
看着表哥们上马而去，燕辰转过身，拉着妹妹走了进去。
“别怕，跟着哥哥进去吧。”
燕然点头，左手下意识地拉着阿凌的手。
燕凌看着阿姐拉住自己的右手，本来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不少。
镇国公府也是气派非凡，这开国皇帝御赐的匾额，就是找遍整个紫禁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走过外院，来到花团锦簇的内院，娇媚的侍女变得多了起来，但都恪尽职守没见的有什么出格之人，想来也是仰仗祖母治宅有方。
穿过亭台楼阁、雕栏画栋，燕然几人来到一个庄严的祠堂，印象里的祖父慈眉善目地站在里面，他的身边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身后还有几位三十几岁的人扶着。
燕辰躬身行礼，“祖父，老族长。”
燕然和燕凌两人也是行了大礼，这位就是他们燕家大名鼎鼎的族长。
“起来吧。”那位老族长坐在主位，看着这几个族中的年轻子弟。
“这个就是小然吧。”
燕然上前一步，看着坐在位上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小然啊，这是曾二爷爷给你的。”
燕然看了一下一旁坐着的祖父，见他眼中的赞同便接了过去。
看着眼前乖顺的曾侄孙女浩然的眉眼，看来燕家未来真的要再出一位绝顶之人。这也不愧自己当年冒着众人的议论将这燕然之名写上了嫡传的子弟之上，让这未来的旷世功绩承接在他们燕家。
老族长带这燕然几人走进祠堂，拿出供奉在神龛上的族谱，十分庄重地走到前面，“燕然跪下。”
燕然直立立地跪了下去，看着神龛旁供着的上百个牌位，立在正中的正是他们地曾曾祖父。旁边的正是这几百年来战死沙场的燕家的热血男儿，这个祠堂只有战死沙场的忠义男儿才得供奉，平日里就是嫡系子弟也不得入内，见三哥模样想必也是未曾来过此处。
“燕家第十九代嫡系燕然，身负天命，身载万民，更应该勤学苦练，扬我大陈国威，燕家家训时刻谨记，以身作则。”
燕然的脊背从未有过弯曲，心里想着老族长的话。
“燕然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忘却。”
“嗯。”老族长点头，眼里心里皆是满意。
送走了老族长，燕然在祖父的带领下去了里屋正堂。
路上落在人后的燕凌，拉了一下阿姐的衣袖。
燕然回头看向他，慢慢悠悠地两人靠在一起耳语。
“阿姐，刚才那是怎样一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