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去一趟洗手间。”时尽欢对苏阮说。
苏阮下意识要去看吴助理，但时尽欢并没有征求她妈之外的人的意思，说完就已离开了，和沈不秋离开的方向一致。
吴助理此时坐在旁边的休闲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站着的苏阮。
苏阮拢了拢身上毛绒披肩，分明家中温度适宜，但她却觉得周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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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怀昱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沈不秋没有犹豫地问：“哥哥，你还好吗？”
那边传来谢逐尘的声音：“不好。”
沈不秋：“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谢逐尘：“师兄在喝我给他热的牛奶，要我接你的电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开的免提。”
沈不秋：“……对不起。”
怀昱并没有和他计较，声音逐渐凝实：“下次不要做这种事，逐尘肠胃弱。”
谢逐尘说道：“我受些罪无妨，就只怕殃及师兄。”
沈不秋抿唇：“……”
之后谢逐尘又茶里茶气说了许多话，但沈不秋自己做错事在先，以防怀昱生气，也没对谢逐尘说什么重话。
在电话挂断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冷静的女声。
“哥哥，你在和你的朋友打电话吗？”
沈不秋转头，就见时尽欢站在他身后两米处，神情沉稳冷静，只是手牢牢握紧了。
沈不秋：“嗯。”
时尽欢又走近了些，此时她脸上带着完美的甜甜的笑容，若是远处看来，就像是妹妹在和哥哥和谐交谈一样。
时尽欢眼里笑意零散：“时聿明快死了。”
沈不秋沉默了一瞬。
“哦。”
时尽欢眸光波动，看向沈不秋的眼神变了变：“你可是他儿子，就不关心他为什么会死吗？”
沈不秋眉眼处有同时尽欢如出一辙的淡漠。
“嗯。”
“你不也盼着他死吗？”时尽欢眼睛警惕地环视了四周，发现没人之后，才和沈不秋说：“我上一个哥哥是他找人弄残废的，你就不怕他也这么弄残你？”
沈不秋并没有被恫吓住，“你也说了，我是他儿子。”
时尽欢咬牙：“你知道时鸿熙不是他亲生儿子？”
沈不秋眸色一暗，原来不是亲生儿子吗？
但还是装作知道的回了个嗯。
时尽欢：“那你就不好奇时聿明为什么会死？”
沈不秋低头看面前的女孩：“好奇。”
时尽欢脸有些扭曲：“他前几年和男的乱搞得了艾滋，现在严重到要跑到国外去治疗……真恶心。”
沈不秋心头跳动频率加快，表面冷静：“艾滋可不一定会死。”
时尽欢狠狠握拳，眼睛瞪大，咬牙切齿：“会死的，一定会死，他必须死！这个人渣，必须死！凭什么不死！”
时尽欢状态不对，可谓是有些癫狂，沈不秋心头一跳，皱眉往她后面挪了挪，挡住外人可能会看到她的视线。
这妹妹怎么和他一样癫。
时尽欢也意识到此时不是宣泄的时候，默默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笑容清丽可人。
沈不秋问：“你恨他？”
时尽欢：“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下油锅煮得稀烂。”
看着时尽欢这幅清丽容颜下的澎湃的扭曲，沈不秋竟觉得十分快意和兴奋。
时聿明的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不是亲生儿子，而亲生女儿却恨不得要杀了他。
哈哈哈，真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但……沈不秋还是心中一颤。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可自拔没有纠结地喜欢上怀昱，很大的原因就是——他的生父喜欢男人。
有这个基因在，不愁他走不了男同路。
看到时尽欢眼中的仇恨和对时聿明的厌恶，沈不秋没有说话。
很恶心？
恶心的是时聿明。
他和怀昱才不恶心。
时尽欢脸上似癫似喜，笑得清丽好看，“你也讨厌他，对不对？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讨厌他！”
又道：“他早就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从你出生就知道，一直不管不顾，但现在才把你接回来，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儿子，只有你这个私生子！他不喜欢你妈，也不喜欢你，他只是要在死前找个带把的继承人！”
沈不秋淡淡说：“你是因为继承不了家产才恨他？”
时尽欢双手捂面：“谁稀罕他的家产！他就是个人渣！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怎么能……”
说到后面，时尽欢声音都在颤抖。
沈不秋追问：“他做什么事了？”
时尽欢双眼含泪：“他就是个人渣，他……他……”
她说着说着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沈不秋环视了四周，发现这里没有监控，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到时尽欢面前。
“不用急，慢慢说。”
哄人的语气和怀昱的如出一辙。
时尽欢接过纸巾后，哭得更恨了，被泪水冲刷过后的眼睛玻璃似的亮，连带着眼中的虚假也被冲刷殆尽，倒符合年纪像个小姑娘了。
她握着纸巾，定定地看着沈不秋：“你和他们不一样。”
沈不秋：“怎么不一样。”
“你没有看不起我和我妈妈送的礼物，你也没有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妈妈。”
沈不秋微敛眼睫：“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们。”
沈不秋高挑修长，肩宽腰窄，说话声音虽然淡漠，但却带着一点轻柔，如今两人站得近，时尽欢竟生出一种浓烈的依赖感来。
她带着哭腔：“他们都说我妈妈身世不好，又是未婚先孕，这么多年只生了我这个女孩，时聿明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时不时带男的来这里过夜，嘲弄我妈妈是个同妻，连这别墅里的佣人都对我妈妈不客气。”
她像是在和哥哥倾诉自己遇到的伤心事一样，边哭边哽咽。
“我在学校不管学习多努力，老师同学都看不起我，总被拽着头发霸凌欺负，老师不管，时聿明不管，我妈妈想管，却管不了，她人微言轻，以前说了，却也只被那些家长欺负。”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好朋友，他却被时聿明这个死变态给……”
“妈妈告诉我忍一忍就好了，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但我真的不想忍了，真的好想死……但我不能丢下妈妈，妈妈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