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丝怎么就放弃大厂长了?是因为怕累不肯去,那是个钢铁厂,哪有坐前台体面呢?
胡蝶现在一个月给高丝四百块钱。
一个国企高管差不多也就这点钱。
而且吃住都在胡蝶家,从来不交生活费,怎么就工资低了?
胡蝶也气的不想说话。
胡小慧看了下母亲,只好自己打圆场:“我妈请的大夫,表姐把人家拒之门外,还对人家非常不客气,人家都生气了。”
“好好的请什么大夫?你妈那个病就是闲的,回家饭也不做,从来都不收拾屋子,除了给钱,孩子都不管,一辈子过得比男人都潇洒,她还会生病?那不就是闲出的病吗?”
胡小慧:“……”
“奶奶,您不能这样!妈妈比男人都累,您不能一边让她赚钱还一边什么都让她做,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累啊?”
“谁让她赚钱了?是她自己懒不爱做家务,所以就跑出去偷懒!”那边提高了声音道:“难道我儿子没工作吗?我儿子不赚钱吗?好像我们一家都是她养活的一样,一个女人不相夫教子,懒得要死,我说她两句还她挣钱呢,那我现在体谅她,不是让她把公司教出来吗?她为什么不肯交?一辈子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的女人,她还有脸看病?这搁以前,我都要替她臊死……”
明显的胡小慧那样温柔的人都有些生气了。
胡蝶啪的一下,直接就把电话挂断了。
随后屋子里有一种特别难堪的氛围。
突然胡蝶站起来,将办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全部丢在地上。
那是一种忍到极限的发泄。
东西砰砰作响。
于睿那样胆大的人,其实都有一些畏惧。
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非常的尴尬,无所适从。
李明楼识趣的站起来,带着于睿往外走。
可这时胡蝶突然叫住她:“既然你是大夫,找到了症结所在,是不是应该开方子?”
吴晓慧听的神色一震,母亲这是要反抗了吗?说实在的,有这样的奶奶,她已经忍受很久了。
她是长女,刚出生的时候是跟父亲姓的,那时候父母上班都忙。就把它放在了奶奶家。
冬天的时候妈妈给她买了一双很漂亮的棉鞋。
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被奶奶抢走给叔叔家的大弟弟穿了。
父母给她买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拿不到,最后都成了叔叔家弟弟的东西。
都是奶奶私自扣留或者直接抢过去的。
她没有鞋,只能光着脚。
中原地区很少下雪,但是也会下雪。
有一次天气特别寒冷,可是奶奶依然让她光着脚去山上背柴火。
现在她想起来会跟奶奶抱怨。
奶奶就当着爸爸的面说她撒谎成性,从来没有的事她也会编瞎话。
怎么可能是从来没有的事呢。
那她脚上的冻疮是哪来的?
奶奶的自私自利,全部都体现在压迫母亲上。
刚生下她第一年,奶奶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母亲继续要孩子。
母亲是单亲,姥爷去世的早。
可这样母亲也是上过高中的。
在一家罐头厂做会计,因为偷偷怀孕,硬生生把工作丢了。
失去工作又生了另外一个女儿的母亲,生活难度可想而知。
坐月子的时候都吃不上鸡蛋,青菜没有一把。
要不是怕把人饿死,奶奶都不会给母亲吃高粱米。
也正是因此才逼得母亲自强自立,下海经商的。
后来母亲有钱了,按理说也不应该再看奶奶脸色了,但是孝字头上一把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奶奶反而觊觎母亲的财产,一直想把她们家的公司转给小叔叔。
这不阴谋阳谋都不行,老太太想到了过继。
父亲是老好人一个,在他的心里,奶奶养大他们兄弟不容易,母亲养家也不容易,小叔叔养了一帮孩子也不容易,既然大家都不容易,他怎么办,他就躲开。
所以父亲也帮不上母亲什么忙。
母亲人又比较爱面子,怕别人背后戳她脊梁骨,因此总是会满足奶奶的无理要求。
难道今天,她终于想通了?
胡小慧变得期待起来。
李明楼却摇摇头道:“并不是我不给你开方子,而是我这是一剂猛药,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
“服药之人起码要‘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才行。”
胡蝶沉默一下,我抬起头道:“要如何‘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李明楼笑了:“婆婆从未养儿媳一分,儿媳打算对无理取闹的婆婆不闻不问,请问世人眼中是否这个媳妇不孝?”
胡蝶心中一疼,她父亲死的早,母亲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她也是母亲的掌上明珠,母亲都从来没给她受过这种气。
凭什么婆婆就觉得她是理所应当?
她确实对婆婆孝顺,因此把自己气的全身是病,这是不是对母亲的不孝?
“你说的对,世人总是这样冥顽不灵,愚昧又愚蠢,所以这个媳妇儿在世人眼中确实不孝。”
“一个女人,因为丈夫不能爱护她,从而想离开丈夫,在世人眼中是否不忠?”
世人讲究女人要从一而终。
儒家说,饿死是小失节事大。
女人失节是失身,男人失节是叛国。
可是人这辈子,不管男女,失去配偶的时候很多,一辈子谁又能碰到几次殉国呢?
这话明明对女人非常不公平。
胡蝶冷笑道:“也没错,世人眼中子女不忠。也嫁了个机器人,她可以退货吧?”
李明楼继续道:“后面的就更好理解了,不肯对亲戚扶贫,发达了不肯照顾家族的其她人,也就是你有钱却不愿意给别人花,这明显就是不仁不义。”
“而我的方子就是让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跟世俗对着干的,只有有勇气的人才配用得上这个方子,因为他不知道收获什么,危险!”
虽危险,可用好了就是涅盘重生。
胡蝶忽然哈哈大笑,然后用玩味的目光看着李明楼道:“你这个丫头,我就是在挑拨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你胆子倒是不小,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