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给张诺打了好几个电话,张诺不接,但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没事,很好,安心。
苏暖暖也只能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希望张诺不是因为害怕她担心,所以故意隐瞒真实情况。叶子去店里看店,苏暖暖自己一个人宅在家里,无意之间翻到了一部很老的电影。
《怦然心动》。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
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电影画面有一点模糊,但是朱莉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像能透过屏幕,直直地投映到人的心里去。
苏暖暖的脑子里不受抑制地蹦出了陈洛成的身影。
本来以为已经平复的心情,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
苏暖暖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下子蒙在头上,在沙发上干嚎:“苏暖暖,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啊?”
苏暖暖决定出门去干点什么。
这么一直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思绪总是绕着陈洛成转个不停,苏暖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苏暖暖有在美术馆工作的同学,说这两天美术馆有一场画展,苏暖暖收拾了一下自己,决定去看画,调节一下心情。
美术馆的人很多,苏暖暖被这拥挤的人潮吓了一跳。
这个客流量,是平时的好几倍啊!
苏暖暖在门口看到了一张宣传海报。
在这里举办这场画展的人是一位一直生活在法国的中国女画家。这位女画家是近几年印象派的代表人物,擅长用画笔在画面中追求光影效果,使整幅画展现出一种迷离梦幻的感觉。
苏暖暖看着宣传海报上的那位女画家的照片。
这是一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这张照片上的她,穿着绿色的旗袍,披着大红的披肩,身边鲜花盛开,花团锦簇,眼角眉梢都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简单?”苏暖暖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名字啊?”
宣传海报上的照片应该是简单最近照的,按照宣传海报上的出生日期推算,她应该也有五十多岁了,但是看起来却好像刚刚步入中年。
大概上帝真的会优待某些人吧,有些美人从不迟暮,从头发丝都透露出精致典雅这四个字。
苏暖暖没有接触过绘画,看画也只是看一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简单的画给她的感觉总是一股淡淡的悲伤。
苏暖暖在一幅画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幅画画的是夕阳下的海滩。一个女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注视着远离海面在沙滩上奔跑的孩子。
大海是黑色的,落日的红带着一种垂死的老气,女人辨不清面孔,只有那个孩子在的地方是明亮的。
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奔跑的方向是离那个女人越来越远的地方。
苏暖暖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要触碰这幅画,仿佛这样就可以碰到那幅画里的悲伤。
可是她只碰到了坚硬冰冷的玻璃。
苏暖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这时候旁边有一个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很喜欢这幅画?”
耳边的声音非常轻柔,是让人忍不住沉溺进去的那种柔和。
苏暖暖急忙转头一看。
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花裙子,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正在微笑地注视着她。
“你……你……不是那个……”
苏暖暖激动到语无伦次。
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这幅画是我画的。”
近距离去看这个女人的时候,苏暖暖发现她比照片更美。
“简单?”
简单和苏暖暖并肩,一起看着那幅画:“我是简单,这是我画过的最好的一幅画。”
或许是因为这幅画看起来太过压抑的缘故,在这幅画面前驻足欣赏的人并不多。此时这幅画面前只有苏暖暖和简单两个人。
苏暖暖还是第一次和这么有名的人接触,有些小小的局促:“我也很喜欢这幅画。”
简单的眼睛里却没有流露出欣喜,反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愁绪:“你喜欢它哪里呢?”
苏暖暖斟酌着自己的词句:“这画的应该是一对母子吧,母亲自己呆在冰凉潮湿的海水里,看着自己的孩子远离。无论这个孩子以后过得好与不好,母亲都没有办法再参与了。”
苏暖暖说:“这幅画很压抑,很悲伤,像是画这幅画的人——”
苏暖暖心里咯噔一声。
她差点要说出,像是画这幅画的人是真的失去了她的孩子。
苏暖暖有小心翼翼的眼光去看简单的神色,简单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异常,但是在苏暖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裙子,狠狠地攥成了一个团。
简单朝着苏暖暖笑笑:“我还不是一个母亲,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去听了很多母亲和孩子之间的悲剧。”
艺术家原来都是这么奇特的吗?
还特意打听这种悲剧来画画?
苏暖暖尴尬的扯起嘴角。
简单给苏暖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苏暖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样。
可是苏暖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她觉得自从自己遇到陈洛成,是一天比一天魔怔。
忽然,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在她们两个的身后。
“简单。”
苏暖暖被吓得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站在她们身后,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简单的背影。
这个男人五十岁上下,面相看起来很慈祥。从他现在依旧有神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年轻的时候也绝对是帅哥一枚。
就算是现在老了……看起来也不赖。
简单没有回头,好像是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个人是谁一样。
苏暖暖惊愕的发现,简单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苏暖暖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旁观简单的私事,朝男人礼貌地笑笑,然后想跟简单告辞。
简单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小朋友,我觉得咱们两个很有缘,可不可以多聊一会儿?”
苏暖暖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这两个人一看就像是有什么事一样,兴许是多年未见老情人想来叙叙旧,然后郎有情妾无意。
简单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吗?
男子好像被简单这视若无物的态度刺痛,神色之中有一股悲意。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和我说说话吗?”
苏暖暖的心中此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就是晚八点家庭伦理剧旧情人相见的标准台词。
她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