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曾经说过自己最喜欢这幅画,那么她为何把这幅画送给自己?
苏暖暖赶紧把整幅画都拆开,但是没有发现只字片语。
苏暖暖想给简单打电话,牛皮纸上没有快递单信息,自己也早就把简单的名片给扔掉了,几天之前给简单打的那通电话也被她删去了记录。
苏暖暖双腿盘着坐在地上,觉得太阳穴那个地方的血管正在突突地跳。
简单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暖暖给自己下了包泡面,一根一根地吸溜着。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很大,苏暖暖看着电视里的那些小人哭哭闹闹,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
那些电视剧综艺都是好东西,多少可以让人寄放一下自己那一点点得不到抚慰的情绪。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苏暖暖拖拉着拖鞋去开,从猫眼里先看了一下来人的长相,然后赶紧开门:“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陈铮。
自从得知陈铮患病之后,苏暖暖就很难用往常那种嬉皮笑脸的态度来和他说话。
陈铮迈进门来,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暖暖。
苏暖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一时间,某种叫做尴尬的气氛萦绕在屋里。
苏暖暖指了指沙发:“你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苏暖暖坐在陈铮对面:“你……为什么不接受治疗呀?”
陈铮的气色看起来很差。他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看起来更是近似于病态的苍白色。嘴唇稍稍有些干裂,毫无血色。他的头发或许是太久没有打理,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来,让整个人显得有一股……颓废之感。
苏暖暖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词。
现在的陈铮……给人一种向死而生的感觉。
“陈铮……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护的话,那别人怎么会珍视呢?”苏暖暖苦口婆心,“我知道你可能和家里有些矛盾,但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气的筹码?”
陈铮听到苏暖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几句劝慰的话,眼里闪过一丝苦楚:“又没人在意。”
苏暖暖直接就想爆炸。
“命是你自己的,为什么你的生命需要别人在意呢?”
陈铮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要接近你?”
苏暖暖伸出手制止他:“你可不可以不要逃避话题?”
陈铮毫不在意:“我说我想通过你,毁了我哥哥。”
苏暖暖吐出一口气:“我和你哥哥没那个关系!”
陈铮继续说:“其实我到现在心里都还没放弃这个念头。因为暖暖……你不知道你有多珍贵。”
苏暖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听笑话一样,她极其不给面子地朝这个讲述者翻了一个白眼:“我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肯定珍贵啊!”
陈铮的声音悠远得好像从空旷的山谷里传来:“你可能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家庭中长大的人来讲,一份真正的感情有多么……珍贵。我从来没有看见有人用那么干净,那么炽热的眼神去看我哥哥,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你就是他这一辈子中最珍贵的感情。而毁掉他,只需要毁掉这份感情就好。”
苏暖暖本来还觉得陈铮是在胡言乱语,但是此时却不由得被他的话吸引,她看着陈铮,听着他的独白。
“你说哥哥不喜欢你,其实这没关系的,因为这并不会让你的这份感情的珍贵减少。相反,如果一份他从未珍视过的感情在他眼前被摧毁,他会痛苦一辈子。”
“我和哥哥喜欢的东西是一样的,我这么喜欢你,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苏暖暖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疯子!”
陈铮并不以此为耻:“我就是一个疯子啊……”
苏暖暖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我随你怎么说,但是你是不是应该照顾好自己,听我的话,你去治病好不好?”
陈铮看着苏暖暖:“你看,哪怕是在听了我这么没有礼貌的话之后,你依旧会关心我……”
可不是得关心你?
再怎么说……你也没伤害到我……你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如果我能把你拉回来,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陈铮说:“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暖暖,我已经把针在你心里扎下了,迟早有一天会扎透你的。”
把针……在我心里扎下了?
苏暖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这种强烈的不安让她不愿去追究陈铮说的话。
“你来一不是听我的安慰,二不是来安慰我,是想来在我这里扎刺吗?”
陈铮的眼睛很漂亮,此时带了些温润的水汽,越发显得眉目含情。陈铮不敢去看苏暖暖,害怕自己会放弃这么多年的执念。
人活到这个地步……往事种种皆成云烟,终究是靠着那么一点执念过日子。
陈铮的执念……就是毁掉陈洛成吗?
忽然,陈铮的视线落在了苏暖暖放在地上还未收起的画上:“这是什么?”
苏暖暖一方面在为陈铮心疼,另一方面又觉得陈铮的话让她气不打一处来,言语之间很是不耐烦:“画!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阳光透过轻舞的窗帘投在在这幅画上,画中的母亲,虽然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是却好像被镀上了一层光。
陈洛成坐在办公室里,麻木地处理这公司事务。
有时候他的眼神也会不自觉地朝着苏暖暖坐的地方瞥去,但是那个眉清目秀,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总是笑盈盈的女孩子,不在那里。
陈洛成觉得眼皮重得厉害,屏幕上每一个字仿佛变了模样。
他的心乱了。
突然,陈洛成的电话铃声响起。
“阿诺,你怎么了?”陈洛成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边张诺的哭声。
张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可是哭声就是从指缝里流漏出来。
“阿成,你来帮帮我好不好?”
陈洛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了?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
张诺把自己缩在墙角,好像想要借用墙的冰冷,来对抗整个世界。
陈洛成开车的时候几乎握不住自己的方向盘。他的眼睛充血,脑子越来越混乱。
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电话迟早会来,可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