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抬眉:“什么事?”
沈崇点燃了一根烟,但是没有抽,而是看着烟一点点燃烧,上面的火星明灭:“我当年倒是小看了这个姑娘……狠……”
沈长安不耐烦:“你这话说了好多遍了,我不想听!”
沈崇这几年对苏暖暖的评价逐日上升,颇为后悔当年没把苏暖暖给挖过来。沈长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话。
不帮自己女儿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夸别的人……
沈崇招了招手,让她把手放下来:“当年那件事……你觉得真地是苏暖暖做的?”
“不像。”沈长安回答起来倒是十分干脆。
沈崇紧皱着眉头。
沈长安继续说:“可是这件事也不是我们做的。”她陷入了沉思,“我还问过当年那两个私家侦探。那个男人一出来,他们就冲上去把手机给夺下了,那些照片是第一时间到我们手里的。”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沈长安很多年。
“那两个私家侦探非常专业,和张诺苏暖暖甚至陈洛成都没有半点关系。要说他们……也不像。”
沈崇问:“那你当年雇私家侦探这件事情……”
“没有!”沈长安强调,“绝对没有透漏给任何人。就连你不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吗?”
那这件事情就非常奇怪了……
不是沈长安找人做的;
那两个私家侦探也几乎没有任何立场做这件事;
也不像是苏暖暖做的;
那么会是谁?
“陈洛成这几年虽然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苏暖暖负责,但是我总感觉他对苏暖暖缺少信任……”手上的烟已经烧完,沈崇把它重重地在烟灰盒上碾了一碾,他继续说,“如果说陈洛成是因为这件事情对苏暖暖有心结,可是苏暖暖一不解释,二不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沈长安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说不上是嫉妒还是庆幸的神情。
她看见窗户没有关,就起身去把窗户打开通风。外面有一阵风吹过来,头发拂在脸上,感觉有点痒。
沈长安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我有我自己的感觉,我能觉出……苏暖暖对于陈洛成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沈长安的表情有些落寞,“就算当年在事发之后他给我的信任都比给苏暖暖的多,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沈长安觉得自己或许才是那个看得最明白的人。
因为陈洛成太过于害怕别人让自己失望,所以他先选择……自己让自己失望。陈洛成不给苏暖暖解释的机会,甚至在之后的岁月里都千万次地加深苏暖暖是个叛徒的这个想法,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敞开自己的心门。
没有人能主宰他的感情,只有他自己可以。
“要是变得对他来说不一样是个这么痛苦的事情,你何必执着于这个?”
沈长安猛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自找的。”
她又想起今天看到的苏暖暖的表情。
即使没有了往日的灵动,但是神色中流露出的坚韧一如先前。
当陈洛成说张诺才是唯一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人的时候,苏暖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在祝福?
还是在可怜自己……包括沈长安?
张诺请苏暖暖来家里做客。
苏暖暖给陈洛成报告这件事情:“我可以去吗?”
陈洛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张诺是那栋房子的女主人,有权决定自己邀请谁不邀请谁,不需要经过他同意。
苏暖暖有很多次来过这里,都已经熟悉了这个房子里的空气。
如果说一个房子里的气味可以反映出主人的生活状况的话,当苏暖暖再次来到这里时,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主人情绪的变化。
之前的房子总是拉着厚厚的窗帘,灰白两色为主调的房间显得冰冷,身在其中,好像不由自主的就会感到压抑。
现在不一样。
窗帘被拉到最开,阳光洒了进来,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烤得暖洋洋的。桌子上多了鲜花,空荡的客厅中央被摆上了一架钢琴。
“很好看。”苏暖暖衷心赞扬。
张诺给她倒了一杯茶:“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吗?”
苏暖暖正在喝茶的手一下子顿住。
如果说放在往日,这句话还能当做一句简单的询问。但是在如今这个情形里,苏暖暖的立刻感觉到了张诺的话中之意。
张诺是在笨拙……但是明确地探寻着苏暖暖和陈洛成之间的关系。
陈洛成在书房里,可能是因为不想见到苏暖暖,也可能是放心苏暖暖和张诺呆在一起。
苏暖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很经常来。”苏暖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就是平时要给陈先生报告工作的时候,会过来一趟。”
想了想,她又补充:“每次来都只是单纯地报告工作,在这里其实呆不了多长时间的。”
苏暖暖故意问:“你这是不放心我吗?”
“没有没有。”张诺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个慌张的笑容。
非常陌生。
张诺的眼角眉梢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但是在这一瞬间,苏暖暖却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么陌生。
叶子曾经这么和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可只有你还停在原地。”
所有人都变化了……只有她还不动吗?
“阿诺……”
苏暖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苏暖暖不知道自己的解释能不能够让张诺放下自己心中的芥蒂,毕竟在过去的这八年,苏暖暖的确是“心怀不轨”。
苏暖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么多年,她心里还一直在为陈洛成留着一个位置。
她知道,由她说出来的关于苏暖暖和陈诺承关系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张诺有些紧张,她的手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没有言语。
这不怪她想的太多……
实在是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可是自己这点微弱的试探……在苏暖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吧?
甚至都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