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烈日当空,空气中夹杂着水波一般的热气,使得街道上的行人渐少。
姜小凡辞别了林叔,走在热气腾腾的街道上,瘦小的身板背着小小的包裹,如一个小大人般匆匆赶路…
老酒鬼的小酒肆在小镇的东南方,原本那里应该是一处荒地,至少在一部分人的印象中是这般。
然而现在,小酒肆周围一片绿意盎然,三两枝翠竹迎风摇曳,旁边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颇有几分荒野田园人家,悠然南下的景致。
姜小凡来到小酒肆前,踢开门前乱堆的破旧酒坛,推开门便是一股浓浓的酒气袭来。
“咳咳…咳…”
被酒气突然袭击的姜小凡猝不及防,就是好一会咳嗽。
缓了一会后,小脸平白多了几分醉意,中午时分本就燥热,小脸红扑扑的,好像熟透了的苹果。
还是熟悉的场景,散乱的桌椅三三两两,居后方一张躺椅摇曳,老酒鬼躺在上面悠闲梦呓,手里拎着的酒葫芦还不时滴落几滴晶莹的液体…
姜小凡解下包裹,轻车熟路地开始打扫。
“嗝…”
当姜小凡打扫的差不多时,响起打嗝声。
却是老酒鬼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笑眯眯地盯着姜小凡,手指还不停的搓磨着酒葫芦。
“前辈您醒啦!”姜小凡扔下手中的活计,行礼道。
“来我这里玩耍的皮娃子们就属你这娃子最合我老头子的眼意,勤快。”
老酒鬼也不起身,脚下一蹬,躺椅慢慢摇曳,好不舒适…
姜小凡也是习惯了,又开始慢慢打扫起来,不多时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转身又开始摆放桌椅,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忽然,老爷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眼神微眯,瞥了一眼龙首峰的位置…旋即看着忙碌的姜小凡问道:“小凡,先别忙活了,过来坐,陪老头子说说话…”
姜小凡闻言,乖巧的停下动作,搬了凳子来到老酒鬼身旁坐下。
“小凡,你有想过以后吗?”
老酒鬼沉吟了一会,问道。
姜小凡诧异,以后?这对于刚刚五六岁的孩童来说还遥不可及…
不过年幼的他还是有着一些想法,默默的埋藏在心底,连娘亲都没有说过。
姜小凡沉默了下,道:“小凡想要努力锻炼自己,以后成为像前辈故事中的那些绝世强者一样。这样小凡就能保护好娘亲,然后把那个抛弃娘亲的混账爹爹找到…”
“然后…然后再去学习您说的那个轮回力量,我想要苏奶奶回来,永远不走了…”
说着已经是有些呜咽。
当年…
苏娘只是一个普通人,拖着年迈的身体带着姜小凡母子一路辗转,流浪到了这里伏龙岭,在龙首峰山脚下定居。
当时姜灵因为生下姜小凡修为在一夜间丧失,昏迷了整整三年,全靠苏娘一个人支撑着。
就在这样这无助的情况下,苏娘硬生生地将姜小凡养活到了三岁…
就在某一天,姜灵突然苏醒,天地灵气暴涌,修为一朝恢复,甚至更是精进了不少…
苏娘原本就心力交瘁,见姜灵苏醒,惊喜交加,心绪起伏过大,撒手人寰…
当时姜小凡懵懵懂懂不知何为生命,只是内心非常难受,哇哇大哭…
在这两年里,姜灵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姜小凡苏娘对他们母子的大恩大德,遂即让姜小凡拜为奶奶,一生祭拜…
老酒鬼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眼中充满了慈爱。“老头子讲的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强者,他们以自身实力被人认可,一直被传说…”
姜小凡震惊了,不确定老酒鬼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
不由得,姜小凡内心火热,莫名生出了一种渴望,不止是对于亲人的执着,更是拥有了自己的追求,他想成为绝世强者,受人尊敬,成为别人口口相传,故事里面的主角…
感受到少年心绪,老酒鬼喝了口酒,一声长叹,“老头子以前也如你这般,充满了朝气,渴望变强,跟这世间芸芸正生一样,追求成仙…”
说着,手中的酒葫芦抛起,酒水肆意喷洒,老酒鬼伸手虚握,酒水汇聚,在空中凝聚为一个字—“道”!熠熠发光。
“可惜啊,老头子失败了,直到老了才成了现在模样。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如今也看淡了,看淡了…”
姜小凡张大嘴巴充满了惊讶,原来前辈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老酒鬼手再一挥,酒水呈一道线飞入口中,吞咽过后,看着一脸震惊的姜小凡,“小凡,老头子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仙了,可惜已经无能为力了。你可愿拜我为师?替我完成这个念想?”
姜小凡听了,很是认真地点头:“前辈我愿意!”
说罢便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
老酒鬼开怀大笑,扶起姜小凡,看了又看。良久,他手伸入衣袍,掏出了一根红色丝线,下面吊着一颗果核,就像是盘过的核桃般,表面光滑…
“这是师傅给你的拜师礼,靠近些,为师帮你戴上。”
“呀,这不是我丢失的果核嘛…”姜小凡脸红,三岁时,他在自己后面玩耍,捡到了这颗果核,看着外观很好看,就一直留着。
前段时间因为娘亲想喝酒了,偏偏又懒得下山,便哄着姜小凡来下山买酒。
也正因此,姜小凡才知道原来山下这么精彩,还能听故事呢。
直到回山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丢了,害的自己找了好久…
不过他还是乖巧上前,老酒鬼帮姜小凡挂在了脖子上,用力系了两道死结。“这次不要再弄丢了,要时刻佩戴,它能给你带来好运!”老酒鬼高深莫测道。
“是,师父!”
“今日为师累了,我让你林叔打造的武器埋在了龙首峰后山,你回去后自取。”
“另外你天生身体羸弱,来回上下山有好处,不要辜负你娘亲的良苦心心…”
姜小凡呆了,脑海中回想起了种种…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捡到撞树的小兔子,想到娘亲第一次带自己下山来镇上…
每次自己总是能找到撞在树上晕倒的各种小动物…
每次自己累了总是从树上掉下来野果,吃了就浑身暖暖的…
“原来…是娘亲…”
“好了小凡,天色不早了,拿坛百花酿带给你娘亲,便赶紧出发上山吧。”老酒鬼抚了抚胡须道。
姜小凡回过神来,看了眼门外,“好的师父,改天我再来见您!”
拱手后拎起桌上的小包裹,取了坛百花酿,便欲离去…
“小凡,为师赠四字,你且牢记!”老酒鬼忽然出声。
姜小凡转身停下,站定…
“哪怕有一天天昏地暗,哪怕有一天绝望笼罩于你,定要时刻铭记为师这句话…”
“谨!记!初!心!”
当这四字念出,忽然晴空生雷,紫色电光蔓延。天色也猛地暗了一刹那,转瞬恢复…
而姜小凡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了“谨记初心”四字!它们仿佛有了实体一般,印入脑海中,映入心田…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凡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酒肆旁的菜地边。
回首望,令他永世难忘的一幕发生在了眼前:
师父的小酒肆没了!
凭空消失!
原地只剩下了一地杂草,就仿佛此地原本就是如此…
“师父…”姜小凡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