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余闲给每人都弄了一个小章,圆柱体,只拇指大小,同级别的同样的料子、花样,虽都不算什么好料子吧,可这给伺候的发私章却是满中州头一份!
院子里一个个的都欢喜的不行,知道这私章代表自个儿,都仔细收着随身带着,小心的不得了。
至于发章的缘由,实在是因为识字能写的太少。
他们之中五成都不认字,两成只认识最简单的,交接册可以叫他们口述专人登记,可不识字便没法签名,印指印吧又混胡不清更不能一眼分清楚是谁。
这种情况下,只能用私章了。
至于交接册的记录,特意规定每日一早抽签决定哪两人搭档负责记录哪司,就是为了防造假。
一系列新规矩安排下去,刚开始是手忙脚乱了几日,可很快大家都发现了好处。
首先老实干活的高兴了。
洒扫擦洗的这些重活,原先都是一窝蜂一起干的,其中少不了偷懒的,不是磨蹭时间就是专抢轻快的干。
老实人总多干也会心生不满,一回两回之后也不乐意了,就跟着混时间,平白耽误功夫。
如今指定了工作地点、范围和具体任务,还定期轮换,谁都吃不了亏,是不能再满意,一天天高高兴兴的。
其次小徒弟也高兴了。
原先活儿都是大鱼分给小鱼,小鱼再分给虾米,新人呀走不到主子跟前的呀就是被欺压的对象,那些人很多都被逼无奈选择了投靠,也就是拜师。
而一声师傅大过天,这些小徒弟每日里不仅要伺候着主子,还得伺候着师傅替师傅干活,打赏和月例还得上交师傅七成!
即使是这般,运气好跟个心好的师傅能跟着学着东西得着差使,若是运气不好跟个黑心的不止学不着什么,有的还会被刻意打压怕没了欺压奴役的对象。
如今,首先,谁的活谁干完了得盖章,身体不舒服找人替可以,不过这日的工钱就归替干的人了。
其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摊活儿也就不用扒着谁求谁得差事了。
接着,平日里被欺压的也高兴了。
原先前脚说要如何如何,等他一干完后脚就变了叫重返工,只能一遍一遍地干。
如今有规定的标准了,朝令夕改的折腾人是绝对不行了。
同时,那些喜欢偷奸耍滑走嘴上功夫的都给漏出来了。
都不用一旬,一月一到余闲立马叫把人送走。
反正一遍遍筛下来,总能凑齐满意队伍的。
到时候,她也能踏实放手继续退休瘫了。
这日,午后的阳关暖熏熏的,余闲正歪在凉棚下的贵妃榻上享受这份幸福的清净,就见李叔南快步回了院子禀告道:“主子,大事儿,大事儿!裕州来的商队散出来的消息,说是裕关二州粮仓失火,一夜之间两州共计十九座粮仓被烧的一粒米都不剩了!”
余闲猛地睁开眼,她那便宜老公有动静了啊~
她还琢磨呢!祁绥的消息怎么这么慢,这都一个月了,怎么也该有结果了啊!
没想到这人一憋就憋了个大的。
不过,这人居然会选择闹得人尽皆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样做可是有风险的!
在查验消息无误后,朝堂之上瞬间热闹起来。
不是针对裕关二州官员、守卫的问责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如今是难得的‘上下一心’。
其中,有人为了天下百姓、有人为了清平正义,有人为了杀人灭口,有人为了受牵连泄愤!
这会儿的热闹是在争论两件事:第一,是否对中州全部粮仓一一进行核查。第二,是否要调粮裕关两州的粮仓。
余闲看着眼底青黑的祁绥,想着方才靳老的话,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这人也是本事儿,能把自个儿给累的站着睡过去!身边的人更有本事!睡过去昏过去两两分不清楚。
楚无归见王妃脸色不好,赶紧解释道:“平西军已经三月未见军饷了,便是粮饷也远远不足数,就那数额,估计两日能吃上一顿干饭就顶天了!
如今本就不比寻常,去岁西漠遭灾,粮食绝抗不到夏末,交兵眼瞅着就在眼前了,平西军却银不见银粮不见粮的,主子也是担心。”
就算是平时,这吃不饱如何练兵?不练兵怎么打仗?
更何况眼前交战在即,中间还有裕关二州粮仓失火之事,皇上却久不同意运粮裕关二州,如何不叫人担忧?
听了这话,余闲叹了口气。
帝王平衡之术实在不该放在保家卫国的军队上。
“就该直接放出消息去!”魏不还眼中恨恨,他倒要看看天下皆知之时谁还敢拦着!
余闲明白他的意思,朝堂之上那些人又不傻,自然清楚交兵是一定的,也清楚裕关两州的存粮对西面对战的作用,如今敢持否定意见,无论是出自私心还是顺从圣意,都是明白皇上对平西军的不满的,是清楚最后黑锅会背在元老将军上的,当然,在知道黑锅甩不到别人身上后就不敢再‘信口开河’了。
只能无奈道:“你是觉得平西军日子太好过了?”就中州皇帝那小心眼,叫他把这俩联系上平西军怕是更惨。
楚无归见自家这兄弟冷愣的模样,紧忙低声解释道:“皇上都不知道裕关粮仓被烧之事,平西军知道了,还故意闹得人尽皆知逼要军饷。”
“不是平西军···”
“可是同样的手法,受益的也只有平西军。”
余闲点头,中州皇上对平西军忌惮不满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任何一点动作都会加深这份忌惮不满,到时候怕都成了鸟尽弓藏的推动了。
想想自家刚‘装修’好的房子,余闲又叹了口气,上前捏着祁绥的手腕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楚无归,这事儿没结果之前,王爷再叫茶,就用菊花、金银花、茉莉花沸水冲泡了送来就是,”先清清火吧:“再叫大厨房煲个老鸭绿豆汤,加点蜜枣、姜片和陈皮。”
“是。”楚无归应下,走到门边跟候着的小太监低声吩咐两句,就又回来了。
“还有这香包也撤了吧!”余闲伸手勾着金钩上挂的荷包,摇头。
真是作死呢,卧房里挂提神醒脑的香包,然后接着嘱咐楚无归道:“你盯着点你们王爷,正事儿管不了他,这吃用上就更得上心,鸡鸭鱼肉虾、还有各色菜果都得吃用,尤其不能说忙起来就不吃了。”她还不想英年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