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绥仔细给窝好被脚,伸手在半空虚点,指尖消瘦惨白,骨节分明,一点一点描摹。
余闲闭着眼,低声嘟囔了最后一句:“当年的事儿你还原谅我吗?毕竟我现在过得比较安逸呀~”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余闲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头疼、没有反胃,但脑子混混沌沌的。
余闲洗漱后窝在椅子里,把手伸向身后,一下下揉捏起了后脖子上的筋,低声嘟囔:“怎么感觉像宿醉?”
这一声虽低,但屋里一个个都悄摸地偷瞄着自家主子呢!这时候是极为安静,直接叫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噗嗤~”几个年岁小的姑娘直接喷笑出声,那想笑又不敢笑,强压着只能发出忍不住破口而出的噗噗声。
“主子,您不记得了?”久乐犹豫着开口。
老实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主子在北燕时歌声极好的,怎么昨晚上突然就变了?
她琢磨了一晚上,也不记得主子昨儿吃用了什么伤嗓子的物什呀!
没想到最吓人的不是主子昨晚的歌声,而是今早主子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失忆’!
“我忘了什么吗?”余闲拧眉。
久乐抿了抿唇,小心开口:“您还记得食铁兽吗?”
“食铁兽?熊猫!对!”余闲瞪圆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府里养了一只熊猫,她昨晚上才见过的!
“是,您回院子之后可还记得什么?”糖安也凑上前,边说边挤眉弄眼的提醒:“吃酒!”
“啊对!”昨儿送来的都是下酒的菜,余闲一看就知道了,本来没想喝,但楚无归都给倒上了,再说那酒味淡的都快闻不见了,估计也没几度,她就一口喝了。
再后来,楚无归好像又给她满上了一杯,她也吃了,因为味道不错,花香果香都极好,她想细品品。
“然后呢?”
“然后?”余闲回忆了半天,摇了摇头。
剩下的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蚩尤你还记得吗?几千年前咱哥俩···”
糖安才唱了个开头,余闲就猛地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首歌?”
“昨儿晚上您唱的呀!”糖安觉得这调子有点奇怪,叫人只听过一遍就能记住八九分,还越学越上头,她这都哼了一上午了,如今见王妃这般模样没忍住就脱口唱出来了,这会也觉出自己这般不大对,立马心虚地低下头认错道:“是奴的不是。”
余闲没注意糖安的反应,因为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一时也不知道她这是喝断片了还是大脑下意识地封存。
就···大写的社死!
缓了好一会儿,余闲才开口问道:“王爷呢?”
糖安抬头看向久乐姐姐,见对方没言语,只默默看着自己,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禀王妃,王爷天才亮就去了前院,苏州牧来了,说着牙关商会想大批量采购湖盐和精糖。”
“牙关商会?”余闲觉得这个名儿有点耳熟,然后猛地想起:是先前关起来那个!
“牙关商会人在哪儿?!”
“奴这就去打听清楚。”
刘德顺拎着早饭到了,摆上桌一瞧:龙眼包子搭葱烧海参和酸黄瓜,还有一个加了酸黄瓜和西红柿的三明治。
也算是中西合璧。
正吃着呢!就进来人禀告道:“元家三夫人来了。”
“请。”余闲也没特意换衣裳梳头发,就一身素面的襦裙,头发被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坐也没个坐相,往椅子里一窝,惬意极了。
“臣妇真真是没脸见您了!”元三夫人进门先来了这么一句,行了礼坐到余闲身边才哭声道:“我也没想到,都是一家子骨肉,那边居然能防我们至此!害我们至此!”
在刻意传扬下,满沧州、甚至不止沧州,满中州都知道她家老爷一脑袋扎进安王府的事儿了,说什么的都有,说他们背弃元家是不孝的,说他们巴结权贵乃无义之人!到了如今,若是再失去安王府这个依靠,她家老爷怕是灰都不剩!
不说他们家老爷如何,便是她,一旦失了安王府庇护,就得头一个被老太太给搓呦死!
接着,元三夫人就将她查到的一一说清楚。
这人当初是怎么收到身边来伺候的···这人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她是为何对这人这般信任的···元家的嬷嬷是如何与这人联系上的···那嬷嬷又与这人定下了怎样的计划···四娘是如何发现的又是如何暗搓搓搞事儿的···
是一点都没瞒着。
“我们把那边当做一家子骨肉,可人家明显把我们当冤大头,您说说,为了那么一兜子盐这是豁出去宁愿叫我们老爷填这个坑,凭什么呀!”
余闲笑了。
元三夫人打进屋起数这句说的最为发自内心!
“臣妇也不怕娘娘笑话,臣妇今儿就是来求您的。我家四娘瞧着,当真是不教不行了,就是她性子扭的吧,寻常教养嬷嬷怕是弹压不住,臣妇是这般想的,寻个宫里出身的教养嬷嬷,严些不要紧,怎么都得好生教上一教。”
“你呀放心,这事儿我放心里了,有结果了就告诉你。”余闲应得痛快。
元四娘这个人怎么说呢?世界剧情中提到她的次数太少了,还多是些片段的画面,从恃宠而骄到轰烈而亡,只能确信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有自己的底线。
“哎呦呦!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了才好。”元三夫人一脸的兴奋,看着余闲的目光恍若看见粗大腿!
元家三太太前脚才走,后脚就把那个婆子给押送过来了。
“送前院去。”余闲连连摆手,她才不收这人呢!元家呀,明面上她能解决,但这种事儿决定权还是交给祁绥吧!
“主子,三太太叫送来的。”糖安捧着一个木匣子低落地垂着个脑袋道:“奴不争气,没拦住人,叫三太太跑了,东西却留下了。”她知道主子不喜欢弄这些事儿。
“拿过来我瞧瞧。”余闲见匣子不是什么贵重料子,便接过东西,还安抚地拍了拍糖安的手,然后才打开匣子。
好精致。
一整匣都是草编的小东西,每个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