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余闲嘴角带出了泛着冷意的笑:“还敢在王爷面前动刀舞枪,这是谋逆之罪,抄家灭门不足惜,还不拿下!”
一个抄家灭门砸下来,十八轻骑人都傻了,根本没有反抗就都被按下了。
“元三爷,”余闲看向元定,这人脸色惨白,流出的血都要将衣裳换了个颜色,可余闲恍若没瞧见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还是回家关上门再说,骂也好,打也好,杀也好,在旁人家中闹,很不像话。”
“臣知错。”元定跪地叩首,然后起身,一双眸子死寂地看着他的父亲,道:“您是与儿子回沧州的宅子,还是要儿子送您回元家。”
元老将军看了眼被压在地的十八轻骑,又看向远处冷眼望着他的二人,视线最后依次划过狠狠地瞪着他的孙女,不看他一眼的孙儿,以及一瞬间恍若老了十岁的三儿子,口中骤然泛起苦意腥气,却很快被他压了回去,然后扭头大步离开。
“臣告退。”
“微臣告退。”
“臣妇、臣女告退。”
这些人一走,府兵也把十八轻骑压了下去。
“叩谢王妃救命之恩。”老七跪地就是三个响头。
余闲没拦住,看着那实诚诚的三个响头,嘴角抽搐,连声道:“你也不必如此。”
“合该如此,”祁绥嘴角带着意味甚长的味道,看着余闲就道:“救命之恩,该受就得受!本王瞧着不光老七该叩谢王妃,便是本王都该叩谢王妃才是,王妃这般英勇,有危险第一个往上冲,还能一招制敌,不止护住了老七护住了本王,还护住了满府府兵!什么受不得!”
余闲就这么静静听着这人阴阳怪气,只觉得牙疼。
这又怎么了呢!怎么就有想法了呢!
心中疑惑,但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我这不是担心王爷呀!您是不晓得方才那石桌子朝面飞过来的时候我这心跳的有多厉害!那元家三个一个赛一个都是棒槌!打起架来不管不顾的,石桌都给打飞了,再拖下去就算没伤到人,这好好的院子也得叫他们三给拆了!”
反正你别怪我,我也是怕伤着你是为你好!
我那是怪你吗!我那是怕你真伤着了!
什么都不管就往上冲,可真是厉害死了你!
祁绥能不知道这人是在狡辩,可迎着那一眨一眨的眸子,再多的火气也不愿朝这人发了。
“你先回吧!这儿乱糟糟的,且得收整收整,我再挑些东西带着也就回院子了。”
“好。”余闲觉得祁绥这是有话想找人单独说,也不多问多留,直接离开了。
人一走,祁绥就道:“告诉靳老,元三父子伤着了,元老将军正在元三新宅子了。”
“是。”
靳老一听说这个,连犹豫都没犹豫,拎着药箱就要出府,药童拦都拦不住,好在看见楚无归递来的眼色,才紧忙上前接过药箱自己背着,跟着往外走。
“老哥哥,您说您这是做什么呢!”靳老一进府先去的元定元则那儿,给人治了伤又问清楚了安王府的经过,满脸无奈地出现在了元老将军面前。
元老将军姿态慵懒地靠坐在太师椅上,身前放着一个方桌,上头摆着简单的四色小菜和一壶酒,一壶最普通的酒。
这幅画面看的靳老一愣,恍惚之间只觉得好似看见了过去。
那年也是如今这般时候,百花盛开,处处都是深浅浓淡交杂的绿。
他苦愁于骤然中毒的小皇子,只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随意进了一家铺子,正好瞧见里头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他一身棉袍,却气势逼人,桌上也只放着四样最简单小菜和一坛再普通不过的酒。
他以为这是家中出了什么意外,便想着自己若是治不好小皇子有没有命活下去都两说呢!就直接把身上带着的银钱都散给那个格格不入的人,没留一句话就离开了。
谁知他看错眼了。
人家哪里是家道中落的可怜人,而是威震天下的平西军大将军!
而这些,是他第二回见到他时才知道的。
依旧是那个铺子,依旧是那个位置,依旧是四样小菜一坛酒,只不过不一样的是,那人抬头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喝一杯?”
“喝一杯?”元老将军笑道。
两句话穿越了时间再次重合。
“好。”靳老的应声依旧。
走到桌前猛地灌了两口,然后就是一咧嘴,轻嘲:“难喝,难喝死了。”
“你是没喝懂它。”元老将军说着话又喝了一口,道:“你瞧酒都没嫌弃你没喝懂他,你却嫌弃他难喝,不应该啊!不应该。”
“是啊,不应该,您也知道不应该!大闹安王府,还为的跟人家安王跟你三儿子都不搭噶的事儿,你说你应该不应该!”
靳老见自己说完,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一口喝尽了杯中酒,然后啪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不说话是吧!不说话你就有理了?我就问你,你家五娘来做什么亲上加亲的事儿是你家老三一力支持的吗?别说一力支持了,就是同意你家老三都没同意的!这事儿赖你家老三吗?赖不着!
至于安王,人家小两口恩爱容不下旁人,有错吗?没有!赖人家吗?你想赖人家什么?太恩爱了?!
怎么你家五娘叫你丢了脸面,你家那些满脑子瞅着人家后院的叫你丢了脸面,你不去打不去闹,你打着找人家老三吗?你闹得着安王吗!”
提起这事儿,靳老是越想越气,人家小两口一心把心思放在民生上,就算王妃懒了些吧!但光是她拿出来的那些,都够沧州受用无穷的了,可你呢!
先是纵容老妻过来闹,接着又纵容家里人安排来了五娘。
“老哥哥,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俩孩子他不容易啊!旁的我不说,咱们就说说沧州,自从安王来了沧州之后,这沧州的变化您该是看得见的啊!
去年冬日里还冻死好些人了呢!今年这夏日都没过去呢大半人家都做齐一家老小的棉衣了!要知道这一身过冬的衣裳在有些人家里那是补丁摞补丁,还是一家老小就这么一身谁出门谁才能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