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小贩小摊依旧热闹,但来往的行人却大有不同。
不见蓬头赤足一身补丁摞补丁衣裳的人蜷缩在墙角,不见穿着大小极不合身的土布衣裳的行人,一个个脚步匆匆,身上的衣裳最次也是棉布料子,样式虽简单却干净合身,脚上踩着软底的黑布鞋,便是劳力,虽身着打补丁的旧衣裳,也是干净合身的。
即便这一身整齐的棉布衣裳可能是这些人外出贴面子时来穿用的,但家中能每人置办出这么一身,就已经是见起色了。
余闲和祁绥相视一笑,沧州会越来越好的、
且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民心吏心定会尽归安王府。
有此预见的不止余闲,就如苏阳,就如元老将军。
“元定接手平西军了。”祁绥放下手中印有大将军印的公文,长舒一口气。
“没提什么条件?”余闲接过公文,一边细瞧一边问道,老实讲,她看不大明白这位老将军。
人活在世,总得有点求吧!功名利禄也好、女色前程也罢、哪怕是为了后代子孙呢!
可这位老爷子,你说他求功名?算!毕竟沧州原来对平西军对元家那叫一个万众一心,可要是真那么好功名,也不会对他们所为所行半点不做反应。
你说他求利禄?还真没有,他那个位置想求财太容易了,但从不听说这位在这上面有瑕。
女色?那更是荒唐!
前程?这位这身份,再求前程怕是只能揭竿而起了,便是中都多少王爷都没他这权力没他这人手。
至于后代子孙,子辈,她接触的不多,但成才的她知道的就一个元定,孙辈人更多,出色的她知道的也只一个元则,但凡出个意外元家就是后继无人的下场!
“说是病重,再扛不起平西军军务,即日起平西军主帅更替为虎字营统领元定,现已将大印兵符移交新统帅。”祁绥低笑一声:“老狐狸。”
这是见他政务上能撒开手来了,怕他趁机插手军务,于是直接将兵权交接了。这一交接,平西军就还是元家的,毕竟元定再如何也是他的人,他不能再插手。
最起码大事成之前是不能插手的。
余闲也想清楚了,长舒一口气。
行吧,不看人家谋求什么,只看自己所求是否如愿这日子就能好好过。
“晚上涮锅子吧!庆祝一下。”
祁绥挑眉:“庆祝元定顺利接手平西军?还是刘氏等人再不能饶你清净?”
余闲白眼一翻:“我算是服了这母女俩了!一个个一天天的就堵我了,难道我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想起这人一天天的都躲到四进房里来了,祁绥也笑了:“刘氏那边你不用再管,探子已经叫魏不还都摸出了。至于元四娘,她乐意出那个力你就叫她出,别的不说,她如今这股子嫉恶如仇的劲儿还算能用。”
“我是怕放她出去我日后不用忙别的了,整日里给她断官司得了。”这位姑奶奶最近一张嘴那叫一个利呀!恨不得见个看不过眼的就上去刺两刀。
“所有照规矩行事,出不了大概样子。”
“行吧,那棉被棉衣所的事儿,就交给她了,但还是得琢磨个人给她打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这戏才唱的下去。”棉被棉衣所是祁绥与余闲为沧州贫困户特意准备的,农忙结束后这些人到所里裁衣做被哪怕缝衣洗涮呢!都能挣下些银钱,好过年。
而这些做好的棉衣棉被,可以送去平西军给他们的补充军备。
这事儿出发点是好的,给贫困户一个自己赚钱的机会,但就怕管事儿的人给办坏了,不管什么贫困户不贫困户,只把自己的三姑六婆折腾过来。
所以这处任命得谨慎。
不过既然祁绥觉得能用,那就用吧!
“叫老七调个人过去用就是。”那几个你常用来打什么舆论战的,我觉得就挺好。
余闲眼睛一眯,怎么说呢!有时候吧这太熟悉了也不好,对方一个眼神你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于是鼻音一哼:怎么着?你嫌弃啊!
不敢不敢~祁绥垂眸子吹茶叶,眉眼弯弯。
行吧,饶过你,余闲昂着头哼气:“一会儿就过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叫她尽快动身搬过去吧!既然要干,就好好干。”家里住着这么一个客不是客的,闹腾。
“她求之不得呢!”元四娘对元七娘总有两分心虚,怕是巴不得远了。
果然,余闲这边把人一找事儿一说,元四娘便连声保证:“您与王爷放心,在臣女眼皮子底下,不叫一个不合规的人领这份银钱。”就算听到需要搬到棉被棉衣所,也犹豫都没犹豫就点了头:“臣女走得开,正好我娘昨儿给我带了话,说不放心臣女照顾七娘要接七娘回家呢!”
叫刘氏把七娘接走?余闲眉头一拧:“这个,还是要问问元将军的意思。”
元四娘反应了一瞬才明白王妃的意思,她一怔,下意识道:“这是成了?”说完才反应过来,然后对着王妃笑了:“既是这般,您就放心把七娘交过去吧!她如今得拼了命地对七娘好的。”
余闲知道,这母女之间隔阂越发严重,但这事儿上不容她这个外人说嘴,对于元四娘半嘲讽的笃定只是道:“等元将军的信儿吧!说不准明日就差人来接了。”
“元将军一时半刻且想不到我们俩呢!”元四娘想了想又道:“如今我们姐妹在您府里住着,该是能想起来的。”
这态度,行吧!把这不容沙子的劲儿用在差事上,就能成事儿。
反正元四娘没管她这妹妹最后被怎么安排,反正是一副交给您我放心的架势,回院子把东西一收,就在天黑前搬进了棉被棉衣所里。
这风风火火的!余闲叹了口气,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去。
当初她做什么非得跟这丫头面前提棉被所的事儿!
余闲到了西院时,元七娘蹲在乱七八糟的院子里,身前摆了许多草叶,正聚精会神的编者。
“怎么这个样子?没人收拾?”余闲拧眉张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