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是不是在你手里？”常老爷子突然问了一个和现在的事情没有关系的问题。
“他不是两年前就失踪了吗？”唐蓉蓉惊讶，满脸的不解，“您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常老爷子看不透她。
一个年仅二十的女孩，心思深到活了大半辈子的他都看不清。
若说唐蓉蓉对慕容离有情，上次让慕容离去做那个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任务她眼都不眨。可若说她对他无情，她却始终保持着慕容离和常止观之间的平衡，也没有向着常止观一点。
“你当真要毁了周家？”他摇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个问题，反正那是慕容离和常止观该头疼的事。
“自作孽，不可活。”唐蓉蓉摊手，“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那常家呢？我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毁了它！”
“看您这话说的，我这是想让常家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总不能一直靠道上的东西活着。”她觉得站着有点累，靠在门上，“我交给他们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清白生意。”
“清白生意？上次...”
“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唐蓉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金盆洗手哪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你真的...喜欢慕容离吗？”
“您老怎么也这么八卦？”唐蓉蓉看着他笑，“感情不重要，只要拥有权势就可以拥有一切，这可是您教我的。”
常老爷子沉默，许是他人老了，心肠也变软了。
唐蓉蓉如今这副模样可真是青出于蓝。
“闲话叙完了，是不是该谈正事了？”她打了个哈欠，“我还在长身体，一天可是要睡足八个小时的。”
“你想知道什么？”常老爷子叹气，他果然是老了。
“那应该问您想告诉我什么。”她又把皮球给踢了回去。
“周舞才是我的亲生女儿。”他轻描淡写的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这个唐蓉蓉倒是不太清楚，她只知道慕母是常老爷子收养的，常老爷子对她视如己出。
所以常老爷子才是她的外公？
不管心中思绪如何翻涌，她面上仍是一副笑模样，唇角勾起的弧度仿佛刻上去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周老夫人当年生产的时候我动了手脚，让她早产，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我趁机换了孩子。”
“为什么换孩子？”
“因为周舞的体质很特殊，她的自愈能力很强，是很好的实验材料。”他顿了顿，“周建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是我与他的交易。”
周建伟就是周老爷子的名字。
“你与他的交易？”唐蓉蓉抓住字眼，“还是常家与周家的交易？”
“是我与他的交易，”常老爷子又重复一遍，“他助我登上家主之位，我暗中支持他的实验。”
“他怎么助你？”
“药。”
他只说了一个字，不过这些唐蓉蓉早就知道了，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你去过他的实验室吗？”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常老爷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
“您都快死的人了，”唐蓉蓉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指甲，“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
“...我从来没去过他的实验室，”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狡兔三窟，周建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你跟了他快三年，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她一眼，“不然你也不会来问我。”
看来从常老爷子这也是问不出答案了。
唐蓉蓉露出一抹笑，站直了身子。
“最后一个问题，常止观的解药是什么？”
陈雪盈似乎一直在书房外面等着。
看到唐蓉蓉平安出来她有一瞬的惊讶，又很快收敛起来。
“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陈雪盈领她去了露台，“站在这里，常家似乎一览无余。”
“唔，”唐蓉蓉点头，“但你也彻底暴露在了常家的监控之下。”
“我不明白，”她也是聪明人，知道唐蓉蓉能平安出现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大概是你不够狠？”唐蓉蓉偏头看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老爷子却偏偏要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是为了让常止观可以一心一意的控制常家吗？”
“啊，你可能不知道，老爷子是真的没几天活头了，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她笑眯眯的看着微微晃动的树叶。
“你就是太聪明了。总以为什么都是老爷子的计划，可他终究是老了。”
“也可以说是引蛇出洞，不过你的话，算是意外之喜。”
“他要常家，我要他的命，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哦。”唐蓉蓉冲她眨眨眼，很是可爱。
“你早就知道我做的一切？”
“哎？”唐蓉蓉用一副“你好天真啊”的神情看着陈雪盈，“不要说我了，老爷子也知道啊。你这几天的行动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呢。”
“要我说啊，老爷子床头的熏香还是太淡了些。”
陈雪盈如坠冰窖。
“哎呀，哥哥来找我了，”她拍拍她的肩，“老爷子在书房等你，我就先走了。”
陈雪盈站在露台，看着女孩如蝴蝶一般扑向男人的怀抱，半天没有动作。
“怎么来常家也不跟我说一声？”慕容离吻在她的额头。
露台上的那个人...是陈雪盈？
慕容离拥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么多人都在呢，多不好意思。”唐蓉蓉摸了摸额头，红着脸看他。
“哪有人？”他抬眸扫视一圈，众人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行，没人，”唐蓉蓉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现在回去？”
“你见过外公了？”慕容离摸摸她的头。
“见过了，不太好，你要去看看吗？”
他笑容淡了一些，“下次再去，我就不打扰外公养病了。”
查尔斯把常老爷子推到窗边，静静看着两人远去。
“你说，如果我当初做了和她一样的选择，会不会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
他似乎是在自己问自己。
查尔斯没有说话，眸底却掠过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身上出现颓废的情绪。
“您后悔了吗？”他声音很轻。
“不，我从不后悔。”
几天后，常老爷子在家中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