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蓉蓉在周家那几年也不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能过去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是周舞的女儿,对于周老爷子来说就是最好的试验品。
是常止观替她喝下了那杯水。
他自幼便被常老爷子喂了毒,不听话的下场就是死,所以他才那般全力跟慕容离斗。
可周老爷子下的东西是新品,没有解药的那一种。
两者纠缠混合,产生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毒素。
只有唐蓉蓉的血可以缓解一二。
周舞从婴儿时期便不断接受改造,她是周老爷子最完美的作品,虽然最后那个作品因为心软葬送了自己,但身为周舞女儿的唐蓉蓉完美继承了她的基因。
这才是周老爷子慢慢把周家交给她的真正原因。
恐怕周文到死都没想到,他被放弃是因为他是一个失败品。
想到过往,唐蓉蓉扯了扯唇角,“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有意义,”常止观看着她,“如果一年后我还是没有好怎么办?你难不成要跟着我一辈子?”
“怎么?现在就嫌我烦了?”
“我永远不会这么想,”他摇头,欲言又止。
可是蓉蓉,你不开心啊,你嘴上说得狠心但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在乎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们两人当局者迷,但常止观旁观者清。
如果早几年,有人告诉常止观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心甘情愿放他喜欢的人离开,常止观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人拖去喂狗。
他不会有什么喜欢的人。
可如今才发现,原来对他来说,世界上还有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人。
更何况,他不能拉着唐蓉蓉一起下地狱。
“那你在想什么?”唐蓉蓉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常止观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是不是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答应我?”
“唔,说说看。”她没有立刻答应。
“跟我结婚。”
“不行,”她直接拒绝,很快反应过来,又往回找补,“不是吧,你都说万一你活不过一年了,你想让我守寡吗?”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拒绝了他。
“那跟他呢?”常止观很认真。
“什么?”唐蓉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回答我。”
“不会,”她翻个白眼,“我不婚主义,行了吧。”
“少想些有的没的,好好养着就行了。”不知道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你会好起来的。”
没有人比常止观更清楚他自己的状态。
他没再说话。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唐蓉蓉莫名有一种恐慌。
“蓉蓉,怎么在这呢。”明歆轻快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氛围。
唐蓉蓉发出重重的喘息声,“你会好的。”
“怎么了?”她换了一个表情,看向明歆。
“仪式快开始了,我来找你...”走近,明歆才注意到唐蓉蓉对面的常止观,“...这位先生,要一起去吗?”
明歆面对常止观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哪怕他脸上的表情再和善。
“好啊,”他露出一个笑,快步向大厅走去。
“你俩...吵架了?”被落在后面的明歆小声问唐蓉蓉。
“没有,就是有点小矛盾。”
“那就好,”明歆拍拍胸口,“常阿姨刚才找你呢。”
“找我?”唐蓉蓉莫名。
“想跟你聊聊...慕容离的事情。”
不过慕母可能是有什么事先走了,唐蓉蓉没在婚礼上见到她。
新娘的捧花准确无误的扔到了卢茗怀里。
看着面带微笑慢慢向她走来的男人,明歆羞红了脸。
再大大咧咧的姑娘,面对心上人的求婚时还是会感觉到不好意思。
她还想拉着唐蓉蓉壮胆,被她躲开了。
跟明歆求婚呢,拉着她算怎么回事。
唐蓉蓉在人群里跟着一起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没想到一场婚礼能见证两对幸福。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参与明小姐的后半生?”男人笑得温雅,给足了明歆空间。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她似乎很勉强的伸出手,但嘴角翘得很高。
卢茗在她手背落下一个吻,缓缓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明歆握着他的手用力,卢茗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拥她入怀。
“请多多指教,明小姐。”
唐蓉蓉听到不少女孩的羡慕。
“哎呀呀,又是为别人的爱情落泪的一天。”
“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噫呜呜噫。”
“就你天天宅在家里,你是在等待一场入室抢劫般的爱情吗?”
“......”
看着周围的幸福就很好。
唐蓉蓉退出人群,脸上的游离感愈发浓重。
她拂过手腕,只能她自己看见的玉镯若隐若现。
“唐小姐,”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她的动作。
“陈小姐,”她偏头看过去,“有事吗?”
陈雪盈摇头,“只是觉得唐小姐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陈雪盈,”唐蓉蓉突然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紧张起来。
“你幸福吗?”
哎?这是什么问题?陈雪盈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唐蓉蓉含笑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很诚实的摇头。
“曾经,我以为我脱离了常老爷子的掌控我就会幸福。后来,我觉得只要能活着就很幸福。”
陈雪盈露出一个笑,“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我不知道我如今幸福不幸福。”
“但我觉得,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唐蓉蓉丢给她一个瓶子,“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她没再去看陈雪盈脸上的神情,径直离开了。
陈雪盈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唐蓉蓉给她的是什么,眸底流露出狂喜。
参加完婚宴,常止观就很少出去了。
反正他在家里也能办公。
常家别墅里种了一颗石榴树,虽然两人都不爱吃石榴,但也把这棵树留下来了。
春去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但石榴树已经结过一次果实了。
“下雪了,”唐蓉蓉推着常止观走到屋檐下,他伸出手,接下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
雪花很快在他掌心融化成水。
“真快啊,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他收回手。
“我说过的,”唐蓉蓉在他面前蹲下,“你会活着。”
唐蓉蓉的血果然是治标不治本,一次比一次频繁的发作让常止观痛不欲生。
还是多亏了查尔斯带来的香水百合。
“我说了,我真的是突然想到的香水百合。”时隔一年,他还是很无辜的模样。
“你要是想让他死也不用这么麻烦。”唐蓉蓉一脸冷漠。
“除非你跟他彻底换血,不然他的毒根本就解不了,这就是我跟慕先生说的一命换一命的方法。”他很是淡定,“但还有一种情况,用香水百合做药引...你先听我说完...不是普通的香水百合。”
“常老爷子发现了香水百合对周老爷子的实验会有一定的干扰作用,他不想完全受制于人,所以让我暗中培育了一批比较特殊的。”
“是用周老爷子的药来培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