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不挑食啊！”
冷月翎听着他这咬牙切齿的声音，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本王向来挑食。”
此话确实不错，冷月翎虽未完全忆起身为一切，但无论她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在吃穿用度上都颇为讲究。
慕容子言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将头转过去不再理她。
冷月翎也没关注他，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套水蓝色衣服放到床头。
理了理宽大碍事的衣袖，将慕容子言身上的银针取下。
“屋后有一处温泉，你可以去泡温泉。”冷月翎将银针细致消毒后一一放回针灸包里，“一会本王来带你出去。”
话落，冷月翎消失在原地。
慕容子言在床上躺了会儿，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些，起身穿上里衣，随手将衣服披在身上便出了门。
自从冷月翎将他带到边疆，他便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未曾让他困于后院，她曾带他马踏山川，赏尽大好河山。
她亦教他读书、习武，寻名师为他传道、授业。
他成为她的初侍那天，她倒掉了尘老太君送给他的绝子汤，为此，在宗祠中跪了三天三夜。
他想要闯荡武林，她便出钱出力为他组建势力，却毫不过问钱财去处，给他最大的自由。
……
她不拘世俗，他要的，她会倾其所有奉上，帮他以男子之身立足。
哪怕他养在慕容家，也未必会有如今自由。
他习惯了她和别人的逢场作戏，也习惯了她身边只有自己，而来了帝京之后，她身边的男人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温君然、岚星、宁凡、启湛、水千世……
而今日冷月翎的几句话，让慕容子言不得不怀疑，她对他是否也如岚星一般，将他视为一个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而他能在她的身边待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他足够合她心意。
不然，为什么她会瞒着自己那么多事呢？
慕容子言褪下衣衫，将整个人都沉到温泉之中。
这里，也是他第一次来。
花神节那日，她拎出来的那个能变成白团子的男子应当是在这里生活过的。
这里花草繁茂，房屋错落有序，院落中更是纤尘不染，很明显是有人常常精心照料的。
慕容子言沉在水中，大脑有些缺氧，而思绪却越发清晰。
他身上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嫉妒冷月翎第一选择去救温君然。
他嫉妒水千世只需哭哭鼻子就被冷月翎轻言安慰。
他嫉妒冷月翎对卿离的处处迁就，嫉妒她对启湛无言的宠溺。
他甚至嫉妒那个已经传出死讯的宁凡，哪怕宁凡西去，冷月翎也愿意看在宁凡的面子上照料那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
慕容子言自信冷月翎也能为他做到这些，但以往，这却是独属他一人的。
冷月翎对他的态度未曾改变，但是当有人以同等地位出现在她的身边时，慕容子言便想要渴求的更多。
为什么不能只喜欢一人呢？
漾起层层波纹，似乎有人在岸边拨弄浪花。
慕容子言以为冷月翎回来了，迫不及待的钻出水面。
长发末梢的水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微微仰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侧眸回首间，氤氲的热气冲淡了他冷冽的气质，让人惊叹于他漂亮近妖的面容。
被水浸透的雪白色亵衣湿答答的贴在他的身上，被湿透的青丝覆盖其上，交织成格外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果然，亲眼看到和在时空隧道中看到完全的感觉不一样。
怪不得主人会喜欢他。
明泽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出浴的美人，他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凡人。
与此同时，慕容子言也在打量着他，淡雅如雾的星光里，男人光洁白皙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氤氲着岁月静好的清欢。
男人看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更显得几分亲和。
“你是何人。”慕容子言脸色微沉，把肩膀上将落不落的亵衣拢了上来。
明泽蹲在那里，双手环膝，眼神懵懂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呀，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还记得之前在哪里吗？”慕容子言靠在池壁上，闲聊一般问道。
明泽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回忆，“之前呀？”
“唔。”
“记不得了呢。”
目光落在池边的水蓝色的衣物上，犹如泛着粼光。
“哥哥这衣服真好看。”
主人竟然把为我准备的衣服赠给别人！
慕容子言看着明泽眼中明晃晃的羡慕，一时语塞，这人似乎脑回路不是很正常。
冷月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慕容子言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蹲着的明泽，下意识的眉毛皱了起来。
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明泽会有些厌烦。
明明记得神泠和明泽二人关系尚可。
是的，神泠。
冷月翎哪怕有了些许作为神泠时的记忆，她也并不认可这个身份。
神泠生于混沌，是大千世界的第一位神明。
后来，与她伴生的神树孕育出了神妤，最后才引来凰祖栖息。
她创造三千世界，神妤创生万物，而神凰则赋予万物生息。
神泠视天地万物为自己的孩子，她看世界演变，花开花落，她降福天地，造福万物。
而冷月翎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父君、兄长、阿晗、阿韵。
若非要再说，尘氏一族、冷月卓傲、冷月鎏、温君然、慕容子言等，这些人也勉强算是。
她可为至亲而抛弃所有，而神泠却不会。
冷月翎看着明泽和冷西如出一辙的双眸，唇角微勾。
果然，冷西背后的人是他。
他如今出现在这里，已经证明了一切。
“你是何人？”冷月翎故作不知的问道。
主要是想看看他能扯出来什么说辞。
不过，倒是没想到他会以本体来下界，那其他人应该也快要发现了吧。
明泽瞪着单纯无辜的双眼，将对慕容子言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一觉醒来便在这里了。”
“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明泽笑着看他，露出两颗圆圆的小虎牙，甜的人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