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这两日你跑哪去了?”
虞恙带着观荷从后门偷偷赶回乐居,就被守在正堂的荀母逮个正着。
荀母上前抓住虞恙的手臂,着急询问。
她知道她家的青雀自小是个有主见的,回来了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可她一个小女君,在他们都处处碰壁的情况下,能有什么门路?
就怕她着急,走岔了道。
这两天,她秘密派人找寻,可把她急坏了。
想问责她,却在看见碎发下红肿发紫的额头时,一时红了眼眶,有许多想问的,却只能声带哽咽的问:“额头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搽药了吗?”
虞恙摇头,将荀母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蹲在她的身前,开心的笑道:“没什么的,娘亲。爹爹的事情今天应该就有着落了。”
看着她如此内敛懂事的模样,荀母心里发疼,颤着手想碰一碰,又缩了回来,用力的抱紧了虞恙,颤声:“都怪我们没用,让青雀受委屈了。”
虞恙能感受到荀母内心的愧疚挣扎,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没有的事,都过去了。”
简姑姑找来的时候,就见两人依偎抱在一起。
荀母在小声哭泣,虞恙在轻声安慰。
“夫人,威武将军那儿传来消息,让我们去刑台外接人。”
“真的?”荀母立刻抬起了头,露出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发现被简姑姑看了去,连忙撇过脸。虞恙见此,站起身来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沾了茶水让她擦擦,自己对简姑姑说,“让人套好马车,我们去接爹爹父亲。你们先去回春堂请大夫,再把邸里收拾好,等爹爹回来去去晦。”
“好。”简姑姑应下,转身去办事。
“好了娘亲,我们去接爹爹回家吧。”
虞恙见荀母眼中红丝消散几许,便搀扶着她往外走去。
“好,接你爹爹回家。”
荀母笑得勉强,眼中尽是担忧,直到在刑台外见到虞父被两个衙役拖了出来,形如枯槁的嶙峋样子,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小心的抱着,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嚎啕大哭起来。
虞清瘫软着靠着,扬起凌乱枯草的头颅,费力的张口,嘶哑干裂:“别哭,芫禾。”
“多谢几位差爷。”虞恙强忍想流泪的冲动,将两个荷包送到了衙役的手中。
其中一个衙役掂量了一下,提醒了一句:“女君还是早点带令尊令慈回去吧,刑台门前,严禁喧哗。”
“多谢。”
虞恙微微见礼,然后唤来典枢和随行的仆从,小心翼翼的将两人一搀扶一背驮进马车。
一路尽量缓慢前行,约莫走了三刻钟才从刑台回到位于城南的虞邸。
虞恙刚下马车,便见叶管家神情惊慌的迎了过来,说:“女君,宫里传诏的人来了。”
“别慌,先好生招待着。”
虞恙安排着,让人小心将虞父抬下来,看着步步紧跟的荀母,上前干涩开口:“母亲,我们先去正堂接旨。”
“去吧,该来总要来的。”
发泄过后,回到家的荀母似乎又恢复一些以往坚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审判。
“虞清接旨!”
为首的宦官站在正堂的牌匾下,尖声开口。
“虞清接旨——”
虞父哑着声音,竭力的稳住下跪的身躯。
荀母和虞恙跟着跪在两旁,看着她如此费力地模样,连忙挤过来,借身躯稳住他。
“帝慈,诰曰:虞清身为谏官,滥用职权无明辨是非之能,率众逞口舌之争致殿前失仪,应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帝有明谏之贤,故免去死罪,革去官职,遣返原籍,无故不得离居!”
“——叩谢帝恩。”
听完宣旨,虞清低着头,慢慢抬起胳膊接过宦官弯腰放下的圣旨。
“虞贡生,一旬为限,早早携家眷返回原籍闭门思过!”宦官直起身声,冷冷讥讽道:“可不要再口无遮拦,罪及己身,祸及家眷!”
“谢公公提点。”
荀母见虞父不想回话,站起身来笑着感谢,让人拿出一个漆器盒子递给了宦官。
宦官没有接,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视线从虞父旁边低眉顺目的虞恙扫过:
“虞夫人倒是人情通达,难怪能养出与众不同的妙人来。”
“这些,夫人还是留着吧,杂家可不稀罕这黄白之物。”
“时间不早了,杂家得赶回宫里复命,尔等早些上路吧!”
“都是体面人家,可不要让杂家命人让你们带枷拷锁赶回戈町州!”
宦官说完就一甩佛尘仰头走了。
后面的两名小宦官缓步跟上,手里拿着漆盒,腰腹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