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归程被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惊醒。
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时岁和徐崇川已经冲出去了,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尖叫声是从最外面的房间里传来的,还没进去,他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那味道刺得人鼻子生疼,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怔了一下,提步慢慢走进去。
“果然。”时岁看着地上的景象轻声说了一句。
果然什么?
然而当宋归程看清房间内的景象时,他被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房间的地板上流淌着血液,从卫生间一直蔓延到床下,有些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的固体。而靠近卫生间的墙壁和木板上布满血淋淋的抓痕和指印,可以看出人剧烈挣扎的痕迹。
他的目光飘向床上抱在一起发抖的两个女生,一个是陈巧,一个是缪明洁。
叶艺茹不见了。
正在他震惊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过来,徐兰看到眼前的场景,捂着嘴冲了出去。
车雯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死了啊。”
蛮龙走上前站在宋归程旁边,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地上的血液:“嗯,死得透透的。”
一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样子。
徐崇川拉开关闭的卫生间的门,猛烈的腥臭味袭来,令人作呕。
宋归程抬眼往里望去,借着屋里的余光,他能看见一具穿着白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的女性尸体趴在地上,脚朝门,血液不断从她身下渗出。
目光上移,他的眼睛突然睁大,因为尸体的头不见了,脖子和头颅的衔接处皮肉裂开,天柱骨断裂。
看起来像被人硬生生把脑袋从脖子上扯下来的。
杨婕挽着身边的伊晓婷,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头、头呢?”
不知道是在问谁,也没有人回答她。
“出事的怎么会是她?”蛮龙面露疑惑,不动声色地瞄了躲在最后的屈嘉宝一眼。
宋归程眉头微微蹙起,想到叶艺茹那天晚上和他提到的奇怪的味道。
他走到床边,对着自己的剩下的两人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缪明洁还没从恐惧中挣脱出来,裹紧身上的被子,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死了,她怎么会死,我不知道……”
她被吓得有点神志不清,宋归程不想再刺激她,把目光投向旁边看起来镇定一点的陈巧。
陈巧抓紧手上的被角,哆哆嗦嗦地回答:“昨晚我们很早就睡了,醒来就看到了。”
宋归程:“叶艺茹昨天睡觉之前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陈巧摇摇头:“我们和她不是很熟,没怎么关注她,不过昨天我们几乎一整天都待在一起,没发现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宋归程双手轻轻地交握,没再接着问。
而是跟着时岁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窗户被打开,风从外面灌进来,空气中的臭味淡了一些。
他和玩家们说了一下昨晚叶艺茹来找他的事,大家又在卫生间里翻了一遍,不过依然和昨天一样一无所获。
凉飕飕的秋风一阵一阵地从支开的窗户上吹进来,激起宋归程身上的一阵寒意。
时岁看他裹紧衣服的样子提醒道:“回去添件衣服。”
房间的衣橱里给他们准备了换洗的衣物,还挂着几件外套。
宋归程打算在里面添一件秋衣,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哥哥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到哥哥手上端着的餐盘。
男人扫了宋归程一眼,他本以为哥哥会直接无视他,没想到对面的男人问:“怎么了?”
宋归程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有点干哑:“死人了。”
男人点点头,毫无所动,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
正当他准备下楼时,宋归程突然问了句:“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起眸子,眼神有些深邃:“隋月怡。”
人如其名,宋归程回忆起照片上灵秀可爱的小女孩,暗暗道。
“那……你呢?”他的语气有点迟疑,最后还是问出口。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男人冷硬的下颌轮廓。
良久,男人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温度莫名下降了几度,宋归程嗓子发干:“不想说的话……”
“隋书南。”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隋书南留下自己的名字,步态从容地下了楼。
早餐摆在楼下的餐桌上,昨天早上还有鸡蛋、煎饼、包子之类,今天只剩下了白粥和饼干。
叶艺茹的尸体就那样被放在地上,没有人动她,昨天还和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行动的人,在一个晚上就凋零了。
几个胆子小一点的女孩子有点食不知味,时岁却根本没受影响,甚至吃的比昨天还多。
按他的话来说,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宋归程多喝了点粥,把饼干留着中午和晚上吃。
他在毛衣里面加了件秋衣,果然暖和多了,时岁表示很震惊:“你才多大你就穿秋衣。”
宋归程面无表情:“我不仅穿秋衣,我还穿秋裤,我还穿红色的。”
关怀不问出处,温暖来自秋裤。
时岁:“……”你牛的。
两人的对话让大家笑了下,氛围缓和了一些,张依凡对宋归程的心态是佩服的。
两人都是才过了新手副本的新玩家,宋归程却已经适应了,和其他老玩家的交往也是如鱼得水,时岁、徐崇川这种看起来就不一般的大佬也对他另眼相待……
想到这里,他有点怅然若失。
“别发呆了,快吃吧。”宋归程注意到发愣的张依凡,轻声提醒了他一下。
张依凡对他勉强笑了笑,如同嚼蜡一般喝完剩下的粥。
除了三楼上锁的房间,别墅里该探索的地方都已经探索过了,但是大家依然毫无头绪。
缪明洁和陈巧两人不愿意再回自己的房间,所以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蛮龙和车雯一行想去后院再看看,屈嘉宝吃完早饭就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周定和岳焱这次没再跟着他。
时岁和宋归程他们决定留在别墅里再探寻探寻,他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缪明洁,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缪明洁握着杯子,脸上的神情有点麻木。
宋归程注意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正起身准备离开,缪明洁突然拉住他的衣袖,呆愣地望着他:“我会死吗?”
“什么?”宋归程一愣。
缪明洁眼神呆滞:“我看到了,昨天晚上,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
说到这儿,她整个人忽然颤抖起来,紧紧抱着怀里的抱枕,水杯被打翻在地,洒在地毯上。
“我看到了,她敲了门问里面是不是我,可是我还在床上。”她眼神飘忽不定,惊恐地望向四周,好像有什么危险蛰伏在身边,只等着看准时机上来咬碎她。
“冷静一点,缪明洁。”宋归程蹲下身耐心地安抚着她,“我们都在这儿,我们白天都呆在别墅里,哪儿也不去。”
缪明洁渐渐安静下来,宋归程用眼神示意陈巧照顾她,便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