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橙子,我们住一层楼诶!”时岁瞅到了宋归程钥匙上的号码,摊开自己的手掌,给他看自己的钥匙。
白金色的钥匙上刻着三个数字:407,而宋归程手上拿的是408。
时岁晃了晃自己的钥匙,他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嘴角勾起,露出一颗小虎牙,标准的杏仁眼弯成月牙的弧度。
宋归程看惯了他的笑容,却始终分不清这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一种伪装。
玩家们结伴朝楼上走去,这栋楼很有些年岁了,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上面贴着许多小广告,像斑驳的牛皮癣。
还有些居民在墙上刻了字,宋归程留意看了两眼,大致内容是钱丢了,希望归还。
楼梯狭窄逼仄,十几个人踩在楼梯上,发出凌乱的脚步声。
头顶的灯打下冷白惨淡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反射出或紧张或惶恐或安之若素的表情。
大家分布在不同的楼层,到了一楼时,梁秋婷和施墨琪两个女孩就离开了队伍,她们拿到的是一楼的钥匙。
其他玩家接着往上爬,一直到四楼,只剩下宋归程、陈温屿、时岁和徐崇川四人。
不知是不是宋归程的错觉,越往上走,空气就越沉闷,来到4楼,空气仿佛完全被堵塞住不流通一样,他甚至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很淡的臭味。
他问:“你们闻到了吗?”
“什么?”时岁道。
宋归程四下嗅嗅:“臭味,但是很淡,仔细闻又好像没有。”他皱起眉头,感到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因为身后的窗户还开着一条小缝通风,按道理说空气应该是流通的。
时岁却对他的感受很重视,他若有所思地环顾了四楼的走廊一圈,而后说:“先进去休息,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探索。”
宋归程点点头,扭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切都被笼罩在心神不宁的黑暗之中,连筒子楼本身的影子都被模糊了。
他们到这里时还是下午,耽搁了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
要是在现实世界,这是很反常的事,奈何在副本世界,一切反常都变得正常起来。
宋归程打开房门,“啪”得一下按下开关,屋子中间的灯泡亮起。
这是普通的居室,比他想象中的大一些,窄小的客厅连接着两扇房门,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厨房。
他站在门口将房间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侧身道:“进去吧。”
陈温屿点头,迈着小心的步伐走了进去。
宋归程关上房门,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这屋子的确很小,站在门口看到的几乎就是全部了。
进了屋子,在外面那种压抑感更强烈了,沉沉的压在他心头,让他不舒服地深呼吸了几口气。
他拉开房间的门,里面的摆设也很简洁,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甚至连桌子都没有。
“看来我们只能去公共卫生间洗漱了。”宋归程说。刚才上楼时他倒是看到了,走廊尽头有公共的卫生间。
陈温屿坐在沙发上,他没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难道副本世界也有街道办事处让他投诉?
宋归程坐在他旁边,随手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日历,上面印刷着赤裸裸的年份:1992。
果然,他们回到了过去。
前面的日期都被打上叉,一直蜿蜒到日历本的第二行,今天是1992年8月份的第一个周三,也是今年的七夕节。
但无论是街道上,还是永定楼内部,都没有一点过七夕的气氛。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他所处的年份一样,对于各种节日的执念都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也还没有“仪式感”的概念。
不过一年一度的情人节就这么浪费,也有点可惜。
宋归程反应过来,他可惜什么,他可是实心的单身狗!
他撇了下嘴巴,拿出笔,将今天的日期也打上叉。而距离中元节,还有……他数了数,还有7天。
下周四,也就是阳历8月13日,农历的七月十五,就到了中元节。
他敲了敲日历本,中元节,就是俗称的鬼节。传说这一天地府会放出全部鬼魂,民间则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整个儿是以祀鬼为中心的节日。
虽然在现实世界,宋归程从没在那天见过鬼,但是在副本世界,可就说不一定了。
不是中元节都能时常和鬼打照面,更何况那个特殊的节日呢,都能凑一堆开中元狂欢party了。
“这次的任务有点奇怪。”他抿了抿嘴唇,对陈温屿说。
陈温屿微微侧头,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宋归程盯着桌子上的划痕,缓缓说:“任务只有三个字「中元节」,但是没有动词。”
前面的几个副本,无论是下葬、找到妹妹、参加婚礼,还是逃离孤儿院,都在一定的地点或时间内,给他们划定了一个行为举动,这个行为举动也是是否完成任务的判定标准。
但是这个副本发布的主线任务却没有,只有三个字,「中元节」。
难道因为是c级副本的原因吗?连主线任务都模糊不清。
“是啊,”陈温屿也觉得有点奇怪,他的眼镜在白炽灯下反光,厚厚的镜片后面是一双透着不解的眼睛,“中元节,我们要在那天干什么,还是只要平安度过那天就可以了。”
但目前掌握的线索和信息太少,他们根本无法推断出来。
“先去洗漱休息吧,”宋归程起身,“不早了。”
两人一起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洗漱,这栋楼虽然老旧,但是干净。
卫生间的墙壁没有粉刷,裸露出来粗糙的水泥墙面,地面却被拖得光洁。
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想在里面久留,迅速地洗漱完毕回了房间。
“你先回房间吧,我来拉窗帘关灯。”宋归程道。
陈温屿也不推辞,随便挑了一间房进去,反正两个房间没差别,睡在哪里都差不多。
窗外的天好像被一大块黑布遮了起来,不见一丝光亮。宋归程已经习惯了副本世界里这种浓厚的黑暗,一开始还会心慌,经历了几个副本之后已经无波无澜。
他拉上窗帘,却发现这窗帘的滑索处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用力拉了好几下都没拉上,只好搬来椅子站上去,伸手在滑索里摸了几下,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片指甲盖,完整的大拇指指甲盖,卡在里面。
宋归程咬唇向上看去,可是什么都没看到,他把那片指甲盖捏在手里,把窗帘拉上了。
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他想着,把椅子搬了回去。
进房间前,他去敲了敲陈温屿的房门:“晚上要是遇到什么事直接喊我就可以了。”
“好。”陈温屿回答。
宋归程捏着那片指甲盖进了房间,房间小,没有窗户,逼仄压抑。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把指甲盖随手放进床头柜里,就钻进了被窝。
平躺着比站立稍微好点,压抑感没那么重,这下他能确定无论是在走廊,还是走进房间,那种隐隐的窒息感都不是他的错觉。
他的头顶还有一层,公寓的5楼。宋归程有点好奇楼上有什么,给人带来如此糟糕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