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询听了皱紧眉头,这个表情也让李纲停下了话。
“嗯?小朋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李询说:“还什么老友小友呢。如果是朋友间的谈话,你为什么要说场面话?”
直接呛声,李询的话很直接,但在李纲心中却多了一层含义。
毕竟李询已经给他留下了深思熟虑的印象。
李纲微笑道:“如果我说他做得对,你会怎么做呢?...
李询撇了撇嘴,低声抱怨:“我又不是高官,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能怎么办呢?”
李纲回答:“好吧,既然这样,从人情道理上讲,他是对的。他当时救了上千的百姓,如果他不去救,这些人很可能被土匪裹挟,变成匪徒,到时候守城就会更困难。而且,即使他们不成为匪徒,当着城里百姓的面杀掉这些人,城里的人肯定会恐慌,对守城造成严重影响,甚至会让百姓不再信任官军,也让那些守城的官兵心生隔阂,毕竟那些百姓中可能就有他们的亲人。”
李询点点头:“所以,您是觉得我那位岳父当年做得对吗?”
李纲轻轻点了下头。
李询应了一声,陷入了沉默。
他竟然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筷子夹了块鱼,对香君、昭君和黄翠翠三个女孩说:
“饭菜有点凉了,去热一下,酒也重新温一温。昭君,记得把鱼里的辣汤去掉。哎,算了,反正你懂怎么做,再做一份不辣的吧。”
昭君她们一直听着李询和两位老人之间高深莫测的对话,听着那些暗藏玄机的话语和较量。
昭君很想继续听下去,因为李询的变化越来越大,大到昭君都不敢太显摆自己,于是开始低调行事,只想好好帮他打理生意。
以前昭君总觉得自己能为他出谋划策,但现在看来,他其实深藏不露。
昭君轻轻应了一声,和香君、黄翠翠起身端着菜离开了。
敬亭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捧起小脸,靠在腿上,摆出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真是太有趣了,原来自己的丈夫还有这样的本事!
想想也是,能写出那样豪气冲天、侠骨柔肠的诗词,他怎能只是个池中之物!
李询是想让香君离开,只要她听到有人肯定她父亲就行,也算是帮她解开心结。
看到香君起身时满脸喜悦,甚至看着李询的眼睛闪烁着无数小星星,就知道目的达到了。
但香君走后,李询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关于我那位岳父的事情,其实我也听说过。皇城司里有旧档案,记录得很详细。当时他的做法主要是为了鼓舞人心,但也冒着全城百姓和出城守军的生命危险。那时土匪人数远超他们,而且就在附近。从皇城司的档案来看,那些百姓似乎是土匪故意聚集起来,然后赶往城下的。所以,我那位岳父实际上是在冒险,实在是不应该。虽然违抗了军令救了人,但也搭上了自己全家,还让更多人陷入危险之中。”
从李询支开香君那一刻起,宗泽和李纲就已经猜到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会这么想,这让宗泽和李纲都感到好奇。
宗泽立刻问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救呢,还是不救?”
“不救!”
李询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这让敬亭感到惊讶和困惑,也让李纲有些疑惑,这和他的行为和想法相悖。
只有宗泽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如果敌人混在百姓中,把他们救进城里可能会造成内外夹击。虽然军队的记录没有你们皇城司的详细,但当年李有方救了百姓后,也找了人来监管,只有互相认识的人才能投靠城里的亲戚,不认识的都被暂时监管起来。不论军事命令如何,他的应对方式和结果还是值得肯定的。”
李询摇摇头:“如果是我的话,我还是不会救。”
“为什么?如果你不救,肯定会引起恐慌,甚至动摇军心。”
李询再次摇头:“这是军事体制的问题,厢军都是当地的士兵。这就使他们在战斗中遇到这种情况时很为难。”
“年轻人,军事体制是从太祖时期就确定下来的,这个问题不能随便讨论。”
宗泽提醒李询不要轻率发言。
此刻,宗泽非常佩服李询,至少他的果断和部分设想符合宗泽的性格。
作为一个将领,需要有果断和牺牲的勇气,这种牺牲不是指自我牺牲,而是为了战争,牺牲一些其他的事物,比如人,比如声誉。
战争中,没有绝对的胜利,能保住大部分就已经是个合格的将领了。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李有方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全城的灭亡。
一千名百姓进城,就算里面没有匪兵,光是百姓缓慢进城的速度,一旦被匪兵追上,城门根本来不及关闭,甚至这些进城的百姓还可能导致城门拥堵。
李询拍了拍身边的敬亭的肩膀,说:“太祖的后代在这里,不算不尊敬。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你们想坑我,我也有办法抹去这件事。”
“哈哈,年轻人,你不必这样想,今天我们交谈的一切,我们都不会透露出去。说实话,我们早就想和你聊聊了。”
“哦?为什么?”
李纲呵呵笑着:“你认识一个叫上官的女子吗?”
突然,李询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李纲:“你就是那个臭女人口中的那个人吧?”
李纲点点头:“是的,那天我们在灯会上相遇,并非偶然,我是特意想见你一面。”
“哈哈,你们这些人,玩得真花哨!都是老狐狸,精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