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蛋原来还盼着过年,毕竟过年会吃点好吃的。不过等到真正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因为繁重的劳动,猫蛋觉得还是不过年好。
过年的时候要大扫除,被子都要拆洗,这会没有被套,拆下来洗好再缝上去。这些都是她和柴淑女的活。被里很多都是白洋布,被面是土布,基本用冷水洗,洗的东西多,热水都供应不上。
猫蛋一会和柴淑女洗被面,一会就要和狗蛋去挑水。窑洞里只有一个水瓮,水瓮是大瓷瓮,一人多高,也非常粗,一个大人抱的话都合不住手。狗蛋一个人担水有点供不上,猫蛋也跟着去担,她力气小,只能担半担水。
王二平也不知道忙什么,大过年的也不见踪影。柴淑女听之任之,当女儿的自然管不到老子头上。
洗被里被面整整用了一天时间,连二猫二狗也被调动起来搬柴火。冬天晾干需要一点时间,柴淑女白天晾出去,晚上拿回来,一方面是为了快点干,另一方面也害怕被别人偷走。
两天后,柴淑女和猫蛋将洗的干干净净的被里和被面重新缝上。猫蛋觉得生活真的很能锻炼人,在之前那个时空,她作为一个农家女孩,快三十还不会搞这些。现在9岁就学会了,不是自己变聪明了,只是条件太差了,不得不学会这些。
她是不是应该懒一点,只要柴淑女叫她做事,她就哭哭唧唧,抱怨父母,自怨自艾,胡搅蛮缠,总之就是不干活。
猫蛋在做事的空档想的出了神,那样的话估计会挨很多打,要达成这个目的,还是要脸皮厚一些。
不过猫蛋对柴淑女的感情很深厚,她很心疼柴淑女,所以在能力范围内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这样柴淑女也能少做一点。
就这样,连续几天,轮流拆洗才终于将被子和褥子全部清洗缝补完毕。
炕上铺的毡也要拿到雪地里放在雪上用棍子敲打,或者是挂起来用棍子敲打,将一年下来的灰尘都敲打出去。猫蛋不喜欢做这个,她敲打起毡的时候,二猫二狗还有蛋蛋都会出来看热闹,而且都要上手敲,这个要敲一会,那个要敲一会,蛋蛋拿不动棍子,急的都快能说一段话了,原来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
猫蛋只能再找一个小棍子,方便蛋蛋拿着敲敲打打。心累,做一个好姐姐真累。
等她们玩完了。猫蛋才重新接手,头上包着围巾,又敲又扫,不过毡里好像一直有灰尘,总是敲不完。
还是柴淑女出来叫她吃饭才喊停她,“敲一会就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猫蛋不死心又敲打了一会,土少了一点,还是一直有。最后猫蛋也选择得过且过。黄土高坡上到处都是土,几个孩子出去玩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回土来。
因为冬天每天都要烧火,烟熏火烤,房顶都有点黑,一个早上,柴淑女早早把家里的孩子都叫醒,被子这些都放到阁楼里,然后她就拿着长长的扫帚,清扫房顶的浮尘。
猫蛋又困又累,不上工的时候,家里是允许睡懒觉的,所以她冬天起的晚一点。这会突然又早起,她又有点不适应,不过因为睡得早,一会就清醒了。
猫蛋想着要给柴淑女帮忙,不过转悠半天也搭不上手。猫蛋就去外面拿柴和炭,先把火烧上,柴淑女弄完就可以做饭了。
等这些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到了腊月二十三,要祭灶王爷爷,柴淑女也给孩子们做了红薯丝糕,再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上放一个香灰炉,在睡觉前炉子里点上香就可以了。因为穷,很多仪式也是能省则省。
炮仗也没有,不过村里有些人家会买。估计到时候能看一看。
很快就到了过年那天,秦北地区的年夜饭的时间并不相同,柳林村基本上是晚上的时候吃。上午再来一次大扫除,有对子的早早就贴上了。
猫蛋家也贴了白色的对子,因为年初的时候娘娘去世,家里今年要贴白对子,明年黄对子,后年蓝对子;不过估计明后两年没法贴了,白毛纸好找,黄纸和蓝纸需要花钱买。
村里大多数人都不贴对子,能少花一点是一点。不过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院子用煤炭垒一个火笼,小塔的样子,下面有点火口。
打理好这些,王二平就带着狗蛋和二狗去上坟了,王二顺也带着几个儿子和哥哥一家汇合,今天上坟不仅要烧纸还要带点进献的东西,祖宗们不仅要吃香火,也要吃人间烟火。而且坟上也会垒一个小火笼,在上坟的时候点着。烧的差不多的时候,上坟的人才会回来,担心火太大烧了山。
终于到天黑了,柴淑女早早地包好了饺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王二平摆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换来的黄酒。饺子熟了之后,柴淑女先给王二平捞了一海碗,又给几个孩子捞了,然后才轮到自己。
饺子差不多一人一碗的样子,二猫二狗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饺子留到明天继续吃。剩下的人不够再吃点别的。不过这个饭菜所有人都满意,毕竟平常也没有机会吃饺子。
饭后,柴淑女又拿出了炒过的花生和瓜子,平常她藏的严实,不然的话早就被几个孩子吃光了。
村里也有人开始放炮了。二猫和二狗嚷嚷着要去看,柴淑女不放心,让王二平带着出去看。猫蛋和狗蛋也一起跟着去了。
这会每家每户只有煤油灯照明,所以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样的黑暗,偶尔有炮仗划过天空,没有什么花炮,只能听个响。
猫蛋看没啥意思,转身回家上炕。其他几人仍然兴致勃勃的听着响,看着那偶尔划过天空的一点亮。
这会没有什么娱乐手段,一家人难得放松地坐在一起,两个大人要么做各种手势投影在墙上,小孩看得兴奋的哇哇大叫。不过柴淑女只会用手势仿兔子和鸡,其它的都不会。不一会儿,几个小孩就要大人们给他们讲故事。
在这一天,日常的琐碎好像都已经隔离在外,不过这是小孩子的感觉。说是熬年,结果几个孩子都没有熬多久就睡着了。王二平和柴淑女最晚睡觉她,他们要再点一次香,王二平还要半夜起来把火笼点着,以求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