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全年最热的时候,走在黄土路上,溅起的黄土都带着热气。猫蛋有时候不由自主想着,躺在这黄土里,肯定有一种深入肌理的暖意,肯定能去掉身体的寒湿。
半下午刚睡醒,整个人都有一种懒懒的感觉,她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不过二猫二狗两个却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使劲催着她快点走。
平常的时候,没人带着他们,他俩人也不敢去,这会姐姐愿意带他们去,他们心里又高兴又着急。
他们担心去晚了,酸枣被别人摘完了。猫蛋听了,觉得弟弟妹妹的小心思有点搞笑,没有那么多人同时摘酸枣,说不准别人早就摘了。
不过猫蛋不做这种扫兴的人,她选了一个不在路边的地方,带着二猫二狗就过去了。走了大概三十分钟,路上还看到了其他在上工的人。那些人远远的了望着几个孩子,又有点看不清,这里的地形就是这样的,看着不远,中间隔着沟沟壑壑。
因为他们去的地方比较远,很幸运,还有一些酸枣,不过比较难摘一点,靠近外边的都被人摘光了。
二猫二狗想去摘,不过酸枣的荆棘让两人望而却步。猫蛋赶紧喊住两人:\"姐姐给你们摘,你们不敢过来,小心掉进去坑里,坑里可都是刺。\"
二猫二狗眼巴巴地望着,猫蛋一个人摘酸枣。摘了一会给两个孩子一些,两个孩子吃着才高兴起来。
天色有些暗的时候,猫蛋就带着两个孩子往家赶,酸枣她留了一部分,可以给家里人都分着吃点。而且她要早点回去做饭,等柴淑女回来就能吃饭了。
猫蛋回去的时候,狗蛋已经醒过来了。她又细细端详了一下,狗蛋看来是有点累着了,脸色看着不好看,小孩子都有一种光彩,他好像累的整个人都有点萎靡。
柴淑女回来吃了饭之后,就问狗蛋感觉怎么样,狗蛋有点不耐烦,家里的人今天都盯着他看,让他有点烦躁。
“妈,没事!好着呢!”狗蛋一边说着,一边又躺下了。
狗蛋睡了一整天,感觉有点疲累,即使吃了饭,也没有改善多少,所以他想再歇一歇。
柴淑女看孩子有点不耐烦,直接让猫蛋铺铺盖,又让狗蛋洗洗脸和身子,直接躺在被子里睡觉吧。累着了,好好睡觉说不准就能恢复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狗蛋就没有去上工。王二平和柴淑女都担心儿子出点什么事,他们也请教了村里的老人,如果孩子累着了要不要看医生。村里的老人让他们给孩子吃点好的补补,好好歇一歇就可以。
猫蛋歇了一天后继续上工去了,不过柴淑女让她上三天休息一天,大儿子累着了,不能让女儿也累着了。柴淑女也提过让猫蛋不用去上工,猫蛋拒绝了,家里的情况并不乐观,只靠柴淑女一人她有点不忍心。
猫蛋也想让柴淑女上几天工休息一天,柴淑女听了之后笑了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说:“妈妈没事!”那会猫蛋的头发上都是汗水,柴淑女一摸她的头发,猫蛋的头发全部贴头皮上了,并不舒服,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情。
猫蛋有时候会觉得有点陌生,之前时空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融为了一体,柴淑女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人,她真正将柴淑女当做了自己的妈妈。看到柴淑女在油灯下熬夜做衣服,纳鞋子的时候,她总是睡得不安稳,一定要过去帮忙,却因为力气和手艺欠缺,只能做些边边角角的活。
柴淑女每天上工回来累的都不想说话,猫蛋总是第一个给柴淑女端水过去,同时也将摆好的帕子递到柴淑女手中,让她擦脸凉快一下。家里洗衣服的事情基本猫蛋包揽了,休息的日子,她总要花半天的时间洗衣服,整理家务。她并不喜欢这些活,只是觉得做这些能够减轻母亲的负担。
在这个家,只有柴淑女能够赢得她全部的尊重。虽然她也清楚地知道,柴淑女也非常重男轻女,但是她并会因此怨恨柴淑女。柴淑女重男轻女,不过对女孩子的爱也不曾减少多少。吃的穿的并不让女孩子吃亏。也许有人会说,是小利上平等,大事权益还是偏向儿子。
不过在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中,小利占绝大多数。柴淑女也不会让几个女娃娃将好东西都给儿子,她对村里那些要求女儿补贴娘家的村人有点看不惯,觉得男人有手有脚,不要靠别人,女儿们自己过好日子就可以了。
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变,不过此时此刻,猫蛋能看到柴淑女不是那种一味要求牺牲女儿帮扶儿子的家长。她自己没有被这样要求,她也不会这样要求自己的子女。
王二平即使经过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去上工的意向。毕竟在家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他没有去上工,好像天没有塌,日子也在正常过。王二平就越发不着急了。
猫蛋有时候看到柴淑女每天疲累地回来,王二平就像一个无事人一样看着这一切。猫蛋就特别为柴淑女不值,生了五个孩子,结果担子全部担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又来了,她想狠狠地骂王二平一顿,骂得他立不住脚,让他能知点羞耻自己去干活,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到哪一天。
狗蛋休养了大概一个周之后,他也闲不住,他负责了挑水的营生,有空的时候去挖药材,偶尔也会去远一点的地方带回很多酸枣来。
有一次,他甚至带回了一条鱼,这是那个夏天家里第一次吃荤腥。柴淑女有点不会烹饪鱼,她都要直接扔进去煮,猫蛋赶紧拦住了。掏了内脏剁碎了喂鸡,也将腮掏了出来,炖了一个小葱鱼汤。猫蛋自认为做得很失败,不过家里没人嫌弃,连蛋蛋都在柴淑女的帮助下吃了两口鱼肉。
家里的鸡从三月多就开始下蛋了,家里很少吃,基本都拿来换钱了。偶尔哪个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过生日的人吃一颗鸡蛋,其他人都是半颗,就这样也要四颗鸡蛋,很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