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闭眼吸气，不要害怕。”
单歇暮本来一片空白的大脑，意识到是白筵的声音后，瞳孔狠狠地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只是旋即，她就被白筵以钻入式的姿势带入到海里，几十米高空坠落，水花溅起，冰冷苦涩的海水迅速将两人包裹。
她反应迅速地屏住呼吸，冰冷的海水毫不留情地掠夺她的体温，骤降的温度，冷入骨髓，让她差点忍不住张口。
但是她不能，因为在这种天气这种速度下，一旦呛水，只有死路一条。
任她再如何熟识水性，还是克制不住身体和心理上带来的恐惧，身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拦住她腰间的手更加地紧，涌动的海水激荡，让人变得比石头还要笨拙。
终于，下沉的速度慢下来，单歇暮憋气快到了极限，她不断地吐出泡泡，双手抱住白筵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白筵低头迅速给她渡了一口气，一拉一扯把身上的衣服撕开，感受着水流的方向迅速摆动尾巴，像个螺旋一样，展开双手带着她往上游。
与此同时，在单歇暮坠海的那一瞬间，接到指令的救援人员已经迅速地放下救生艇和救助船，打着亮光和手电筒赶往刚刚坠落的地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仿佛又只是一瞬间，终于看到了微乎其微的亮光，下一秒，白筵尾巴一个用力把她推出了水面。
单歇暮脸色苍白，手脚发僵，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风已经停止了，海浪小了不少，但是仍然一浪接着一浪小幅度拍打着，单歇暮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已经连着喝了好几口的海水，要不是白筵在下面托着她，她早就不知道被海浪带到哪里去了。
鼻子酸涩到眼泪也跟着流下来，白筵钻出水面，看了一眼四周，远处是刺眼的灯光。
“没事了暮暮，看，救援船来了。”他亲了亲她的鼻尖，“我带你过去。”他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在冰冷的海水里，即使可以一直浮在水面，也会因为失温而失去生命。
他一个潜伏，把她驮在后背。
趴在他背上的单歇暮有些混沌的脑子，看着灯光，突然开始清醒过来，背后愣是出了一身冷汗，甚至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白筵，我，不，你的尾巴，你的尾巴怎么办！你怎么上船？！”
白筵没有说话。
“他们一定会发现的！你要怎么上船？”单歇暮急得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流，与海水混合在一起，“白筵，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有衣服，一会我用衣服裹住你的尾巴好不好？”说着她就要解开自己的外套，可是她发现，她的手指头已经冻僵了，完全用不上力，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小。
“暮暮，我们先过去，其他的事情等会再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加重要。我会没事的，相信我好吗？”白筵终于出声，他微微扭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可是单歇暮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方寸大乱，一个又一个想法抛出来又否定，眼看离船越来越近，然后她就听到白筵高声呼喊，救援艇似乎是听到了，灯光照过来，然后迅速开始往这边靠近。
“白筵！宝宝！宝宝！我想不到办法，怎么办……”看着越来越近的救援艇，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你不要游了，不要游了……”她甚至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
白筵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游地朝救援艇游过去，再次发出声音给到救援的人。
很快，救援艇锁定了目标，不到半分钟就赶到了他们身边。
船上有两个人，二话不说扔下两个游泳圈给到他们，然后朝单歇暮伸手，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白筵侧身，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用力托着她的臀把她递给了救援人员。
救援的人迅速给了她一件棉大衣裹上。
单歇暮扑到船边，看着他，痛苦地流眼泪，“白筵……”她无能为力又不甘心，她知道，是她拖累到了他，就差一天，就差一天他们就能平安到岸上了，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人……
救援的两个人看着赤身裸体的白筵倒吸一口气，男人脸色正常，动作灵活，好像完全不知道冷一样，但是这催促，“你快点上来吧，我们现在立刻就要走了，等会就要下雨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拉白筵。
这种死鬼天气，再晚一点，走都不好走。
这两个人真的是命大，每年邮轮落水的人能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更何况是现在，温度低，天黑，还有风浪，本来他们就是按照义务过来寻人，也没有抱希望，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没有被浪卷走。
只能说老天爷也不想要收他们，本来刮了一天的风，突然就停下来了。
此时他们的对讲机响起来，其他船也陆续赶过来，邮轮也已经停下来。
白筵没有把手递给救援人员，“我没事，我想和我女朋友说两句话可以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胡闹什么？先上来再说！”救援的人瞪了他一眼，态度非常强硬，就要过去扯他的手，白筵一个侧身躲开。
“你再不上来我们就走了！”那个人气急了，起身按住白筵。
白筵由着他按，手攀在船舷，握住单歇暮冰冷的手，眼睛漆黑，一字一句，“暮暮，等我回来。”
单歇暮反手抓住他的手，眼睛里露出惊恐，“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在我回来之前，记得乖乖的。”不要去招惹其他男人。他丢下这一句话，拉过她，在她唇上用力一咬，甜美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吮吸，下一刻，他就潜入水底消失不见。
单歇暮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呆若木鸡，船上的两个人也呆若木鸡，这个人疯了还是有什么大病？！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快点上来！”救援人员拿着喇叭冲着水底大声的呼叫，可是任凭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他。
“操！你男朋友发什么疯？”突然浪来，船摇晃了起来，有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风也开始重新刮起来。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另外一个人二话不说，对着对讲机回话，然后开始启动救援艇。
他不要命，他们还要！
呆愣的单歇暮突然回过神来，她抓住船舷，叫得撕心裂肺，“白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