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衡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甚至有些委屈，说完就静静地凝视着顾子卿的眼睛。
轰——
顾子卿只能听到自己脑海中所有谋算计策轰然倒塌的声响，在堂堂皇太孙殿下脉脉含情的目光中，她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应衡见她不答，竟然还要继续问下去：“莫非卿卿从来就未打算过把我放进心中吗？”
这话说得暧昧异常，顾子卿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在应衡面前跪下：“民女发誓会辅佐殿下。”
“卿卿可知，本殿下并不缺真心辅佐之人。”
应衡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的同时缓缓说道。先太子留下来的人脉足够他在朝中自保并查清当年的真相：“但本殿下缺的是能同心同德，知情知意，生死与共之人。”
他盯着顾子卿的眼睛，缓缓问道：“卿卿可愿做这唯一一人？”
“殿下是……”
顾子卿第一次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者一个从地府归来的厉鬼还能否给应衡这样的承诺。
但真的要拒绝，她说不出口。
应衡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把她所有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那一晃而过的犹豫看得清清楚楚，心中苦笑：“罢了，是本殿下着急了。”
眼前的小姑娘就像个谜团，总是给他带来不真实感，仿佛不属于这世间，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那种感觉让他心慌。
但刚刚顾子卿的神情又告诉他，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本殿下不要你现在的回答，但日后你要把本殿下放在心上，而且要排在所有人的前面。”
这句话比之前的那句还要让人惊讶，顾子卿怔怔地盯着他样子有几分可爱，让应衡忍不住伸手在她的眼睛上盖了一下：“别这样看本殿下，不然本殿下就反悔现在去请指赐婚。”
赐婚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子卿的心中就有些甜蜜，笑得眉眼弯弯，像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那小侯爷和四皇子，卿卿打算如何？”应衡换了个话题，视线落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很难想象这样的伤口如果出现在了小姑娘的身上他会作何反应。
“殿下大事未成，不应与这二人硬碰硬。”
顾子卿一边说着，一边遮掩住眼睛里的情绪。
应衡听了在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伸手捏住了顾子卿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问道：“你是觉得本殿下会因为自己大事未成而牺牲你吗？在你心里，本殿下就是这样的人？”
顾子卿：“……”
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在进京之前，他们都不会再有其他动作了，恐怕打草惊蛇。”顾子卿解释道，看了看应衡手臂上的伤：“若殿下真的要追究，便将此事闹大吧！”
堂堂的四皇子殿下和小侯爷要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在朝中有没有半点权势依仗的商贾之女轻而易举，但若是刺杀皇太孙，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应衡已经受伤了，他们倒不如要好好的利用这次受伤。
应衡点头，算是答应，看着他的时候，眸子中又闪过了一丝担忧：“本殿下调两个人来保护你，以后进了京这些是恐怕少不了。本殿下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但也想你好好照顾自己。”
顾子卿和他对视嫣然一笑，向他行了个礼：“卿卿明白。”
另一边叶沧澜正在房顶上将房中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四皇子应颢的面容在昏沉的室内看上去有几分阴恻恻，看着周铖缙说道：“小候爷这次恐怕是来不及了。”
周铖缙一想到白日里顾子卿对自己排斥的表情，就觉得心中不快，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在自己的印象这个认识了没几天的少女，应该和自己很熟悉才对。
至少应该要像她和应衡之间那样熟悉。
周铖缙想着，又看这次皇子阴沉的面容，向他行了个礼：“殿下放心，我定会尽力争取顾家，决不会让顾家落到皇太孙的手中。”
动辄千百万两黄金的顾家，根本不是一笔可以轻易忽视的财富。
现在又被封了皇商，在京城的棋盘上，便可左右天平的方向。
应颢点点头，但表情中有些不快：“白日里英雄救美的机会浪费了，恐怕进京之前我们都不能再安排类似的事情。小侯爷可要尽快让顾小姐对你感兴趣才是。”
他的心里很是着急，越早的拿下顾家代表手中越早有更大的财富积累，夺嫡之事才会越有胜算。
京城形势复杂，瞬息万变，他怎么可能有时间继续等下去？
可偏偏白天的事情被应衡抢了先机，若是给他人做嫁衣就更加大事不妙。
“你想个办法，要让顾家小姐觉得今天白天的事是冲着应衡去的，她不过是无辜被牵连而。”应颢说道：“如果我们暂时得不到顾家的支持，至少也要让两个人之间生出嫌隙。”
“想让我和皇太孙殿下之间生出嫌隙他们好趁虚而入，应颢你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啊！”
二人的对话被叶沧澜一字不差的转道了顾子卿的耳朵里，她听后却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白日里的刺杀不过是这两人策划的一场阴谋。
也是，如果并非心中有所怀疑，又怎么会安排他去盯着两个人的行动呢？
叶沧澜看着顾子卿云淡风轻的表情，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乱局中做到运筹帷幄的？
他正在出神，却没有注意到顾子卿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喊了他两声之后才回神，就听到顾子卿问道：“若是我请叶公子去讲今日行刺的刺客找到，叶公子可有困难？”
叶沧澜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神情凝重：“很难，这种事情大抵会灭口。”
“无妨。”顾子卿摆摆手，笑得竟然有几分恬淡：“也并非是要他们对峙，尸体也好，不过是要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
至于这颗种子结出来的果实是什么味道，那可要看应颢和周铖缙自己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