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姐,够了,这么多,可真够了,再多就不合适了。”
姐姐们处理鱼虾的时候,小酒将昨天晚上泡的玉米碴子下锅开煮,还切了大半个南瓜扔进去,这样熬出来的粥更加香甜软糯。
这玉米碴子是他们本地产的玉米,没有东北产的软糯,所以她在这基础上,又抓了空间一把.乳.白色玉米碴子,两种玉米碴子掺和到一起,熬出来的粥更好喝。
爷爷奶奶起的也比较早,看到几个闺女拿来这么多海鲜,想了想,终是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坐在院子里的锅台前,准备一会儿帮忙烧火。
小酒、翠红、翠花交换了一记心照不宣的眼神,松口气的同时,继续忙活手中的活。
所以活的那么明白干啥?
有时候稀里糊涂的,也是一种幸福。
甜咸食是用玉米面、蒸熟的红薯泥、柿饼丁、白糖揉成边团之后,擀成长条之后下锅油炸出来的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炸货。
萝卜条丸子直接挂加了调料的面糊,下锅油炸后捞出,样子也是千奇百怪,大大小小,趁热吃外焦里脆,带着萝卜特有的脆辣感,很好吃。
莲夹是藕片两片中间不切断,填入肉糜再裹一层面糊下锅油炸,今年没有大肉,选择的是剁碎后的猪油渣。
猪油渣里加入粉条香菜碎面粉姜丝黄豆芽,搅和匀撒入各种调料,虎口处挤成一个个圆圆的肉丸子,就成了今年的圆肉丸。
带鱼清理干净,剁成段,撒调料腌制入味儿,裹面糊下锅油炸。
昨天做好的豆腐切成大片,一片片下锅油炸,不需要撒任何调料,炖菜的时候加入别有风味。
最后端出来一大盆发好的白面玉米面混合的二合面,擀成圆的下锅油炸就是油饼,擀成牛舌状中间用筷子压一下,那就是麻糖。
一个上午,除了中间喝大碴子玉米粥的时候停下来休息,剩余时间家里都在忙活炸各种食材。
满院子的油香,飘出了上百米不止,这还是用的调和油,要是用猪油,香气会更浓郁。
过油的时候,外面的门拍的叮咣响,爷爷未免尴尬,装听不见,最后拍门拍的多了,他干脆和奶奶回屋睡觉去了,耳不听为净。
不开门听声音也知道是村里那几个懒鬼,反正目的都一样,就是稀罕这种人竟然没被饿死,真是天理不公,又懒又自私又惹是非的,就因为他们对自己足够好,反而活的比谁都滋润。
整天遛街串巷的看人家家吃什么,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有些人碍于面子会给他们一点吃食,结果一给给出了祸害,天天跑他们家要,大姐她们就是听过这样的事儿,所以直接将两家的大门锁了起来,谁来都不开。
反正他们家的人都在家,没谁在外面,你拍门拍去吧,不开就是了。
得不到他们的回应,这几个人在门外骂骂咧咧的死难听,小酒烦的不行,拎着个水桶站在门边,打算用葫芦瓢舀水泼出去。
四姐担心她力气不够,接手过去,大冬天的,听到外面的人被凉水浇了个透心凉,别提有多痛快了。
“赶紧滚,再骂骂咧咧的,我们直接上粪水!”
“行,姓陶的和姓唐的,你们给老子等着!”
等小酒一说对方说了啥之后,四姐直接开门出去,在这两个癞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后面揪住了他们的衣领子,在他们吱哇乱叫反抗不过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被唐翠红扔进了不远处的臭水坑里。
而后一脸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我这姓唐的等你们来报复!”
“你你你,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你平时是不是装的?”
“是不是装的,你们可以想办法再试几次!”
小酒鄙视的朝他们做了个鬼脸,跟在安全感十足的四姐身后,简直不要太嘚瑟。
村里的无赖吃不上他们家的好东西,但不代表和他们家相好的家里得不到。
村长、支书、大队长人品都不错,每家送一碗。
会计家媳妇是周家二房的,坚决不去送。
隔壁赵家,就是那个打核桃被树枝扎瞎一只眼睛的小姊妹赵麦芽家。
还有小时候下水救了林金宝,导致两家在之后走动的还算勤,奶奶生病人家还隔三差五的来看。
家里菜多的时候,知道他们家没种什么菜,就赶紧送过来,从这儿能看出来是个知恩图报的。
所以小酒也在爷爷的安排下,给林家送过去一碗。
一些家里条件不好,人品不错的,也别爷爷惦记着,领着小哥过去送。
反而从一开始就伸长脖子往他们家打听的,连油香味都没闻全。
家里人多,上午炸了一上午,下午又炸了半下午,才将全部要过油的食物炸出来。
趁着油手,姐姐们又发了好几盆的面,等着二十七二十八两天包包子、包豆馅、蒸馒头、花卷。
当晚九点,在x市上学的三哥被阿爹骑车送回来,还带着换洗衣服和十斤的原阳大米。
这大米也是当地的一种特色米,很好吃,陶清能带回来十斤,可见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哥,你这米多少钱一斤啊,黑市买的吗?”
陶清摇头,“我给他家孩子补习了一个学期的课,期末考试他家孩子得了班级第一,他们家承诺给我的,这家人是粮站的,有门路,而且这是一学期努力得来的,我没收学费,就等年底这十斤米了。”
小酒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哥哥:“你就不怕他们不给吗?”
陶清摇头,“怎么会,他们不是那种人,这家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半年十斤米,按照黑市这种精米的价格,也差不多有一百块钱了。
当然,要是粮站内部买的话,一斤最多不会超过五毛钱,还是在粮食艰难的当下。
要是平日,也就两三毛而已,听起来赚了,实际人家有本事弄过来平价米,那也是一种本事。
你不能因为普通人弄不来这种精米,就去用黑市的价格来计算,那肯定血赚。
实际上是双方在用自己最有利的方式达成的合作。
陶家的这四个儿子,老大陶醉善钻研,天生带股子老学究老干部的做派,沉默寡言,不善言谈,所以他即使给家里寄东西寄信,也是寥寥几句,压根儿就不会跟你诉说生活,所以他去学机电工程了。
老二陶然比起老大陶醉要活络得多,擅长交际,能言善道,心理和身体素质都非常好,他去学飞行员,再合适不过,毕竟这一行淘汰率极高,而陶然能过五关斩六将,就能证明他的实力不俗。
老三陶清虽然没有老大老二那么聪明,但也是勤能补拙的类型,为人踏实有耐心,很稳的一个人,这次用一个学期的课换一袋米就能看出来他有多沉得住气了。
这样的人学了河师大的历史,以后多半要往教师方向发展。
老四陶安对比几个哥哥,是一个不喜受制于人,被规则羁绊的人。
小时候学习没压力,整天只顾着玩儿,长大了意识到文化的重要性,才知耻而后勇。
从进步速度来看,不笨,但聪明又没用在学习上,以后会干啥,谁也不知道。
腊月二十七一早,要做贴心小棉袄的小酒起来给阿爹做早饭。
玉米糁汤里,又用热水烫了玉米面,拍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切了两根红薯扔到锅里面熬。
再加上昨天炸的麻糖,陶昌义一边吃一边感叹。
“还是这日子舒坦啊,子女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以前还遗憾没闺女,这下来了这么多,爹可真享福!”
小酒一边递咸菜,一边撇嘴:“那是你遇到我们这些孝顺的了,子女再多,不孝顺白搭。
子女再少,只要有一个孝顺,那就赚了,所以不在于有多少个。”
陶昌义诧异的看向自己闺女:“你这小小年纪的,竟然将人性看的这么透?”
小酒叹了口气:“听的多,见得多罢了。你瞅瞅我大姐的亲爹,听说失踪了。”
陶昌义左右看了看,偷偷的跟自家闺女说。
“啥失踪了啊,我听人家说他偷东西被打死了,尸体没人要,送到医学院当研究了。”
小酒的眼睛都瞪直了:“真的?死了?”
陶昌义摇摇头,“也是他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儿子,这下妥了,连命都搭进去了。”
“这都是哪儿传来的啊?爹你在县城咋会知道这事儿?”
“你爹我在这镇子上好歹有点名气,咱家当年卖酒,可是积累了不少的人脉。
后来你姐自立门户的事儿也闹的沸沸扬扬,知道咱们两家关系好,特意有人跑过来跟我说的。”
“那我大姐也知道了?”陶昌义点头,“应该是知道的,我没跟她说,不过有些人见不得旁人好,肯定会透漏给她们的,之前她们的娘不是还回来一次,结果回来发现这边没东西吃,那个傻得竟然又回山沟沟了,说什么山里能捕猎,能吃到肉,你说她傻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