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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所料果然不差,次日,肖天纵便与先前的使臣一起登门拜访了。

到了书房,那肖天纵原本是跟在使臣后头的,一看到了书案后头的南宫夜,微一蹙眉,“想不到外头传言南宫太子冷情冷情,不过都是为了迷惑世人么?”

夜墨挑眉,手仍然是揽着倾城的腰,伸手将一颗剥好的花生,直接就送入了她的口中。

“紫夜的太上皇出现在了我千雪的京城,而且是还化装成了这番模样,不知道,陛下这是意欲何为呀?”

“明人不说暗话,朕是为了那玉蟾蜍而来。还请南宫太子割爱。”

夜墨的眉心微微一松,唇角上翘,似乎是心情极好,“难道这位大人回去后没有将孤的原话带到?那玉蟾蜍,并不在孤的手上。”

使臣的额上此际已全是冷汗,微微抖了身子,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现场这二人的气场,都是实在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吏,能抵挡得了的!

肖天纵的眼睛微眯,下巴微抬,他站着,夜墨坐着,可是他却偏偏用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神态来俯视着夜墨,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君。

与生俱来的贵气,再加上多年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弥漫出了一股略有些诡异的气息。

两人谁都不语,而洛倾城则是自始至终,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屋子里头多了两个人似的,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再贤惠不过的太子妃了。

最终,还是肖天纵按捺不住了,微微紧了眉心,双手负于身后,一派王者的气势,浑然天成。那一双略偏些冷的浓眉,再微微舒展了一些,有些浅淡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洛倾城的身上。

“南宫太子有什么条件,不防直说吧。”

“你以为孤会有什么条件?”夜墨不答反问道。

“只要是你肯将那玉蟾蜍交给朕,朕可以将你们千雪真正的安王南宫逸送回来,你以为如何?”

“太上皇陛下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呢!真正的南宫逸?呵呵,孤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谁知道陛下会不会随意地抓一个过来,然后直接就说他是南宫逸?”

肖天纵似乎是被他的这番言词给刺激到了,“你以为朕会是那般卑劣之人?”

夜墨不语,倾城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

“还真是有趣,明明就是他们当初设了易子之计,怎么这会儿又将自己说的有多无辜似的?阿墨,这样的人,可是不可深交的,免得哪一日,人家再心血来潮地算计你一把。”

“丫头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肖天纵感觉到了自己竟然是被他们这对小夫妻给蔑视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就这般*裸地被忽视了!

肖天纵心中大怒,可是碍于现在的身分,再加上是他们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发作,只能是将火气生生地再压了下去。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陛下生气了?”倾城笑得很是无辜,眨眨眼道,“其实,刚刚殿下所说,也是事实呀。毕竟这十几年未曾见过,哪里就知道,您送到了我们千雪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南宫逸呢?”

肖天纵蹙眉,“当初朕曾命人在其后背上做了一个印记。在刚刚从那行宫中抱出来后,就做了。”

“后背?什么印记?”倾城一眯眼,追问道。

“确切地说,是在他的左后肩下面,我让人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个刺青,也就是一个千字。原本是要刺上千雪两个字的,可是奈何当时那婴儿太弱小,若是刺两个字,怕这孩子受不住,直接就咽了气,所以,才改为了一个字。”

夜墨的神色略微地严肃了一些,低沉的眉眼,让人很难不会感觉到压力。

“孤如何知道你现在所言,是真是假?而且,关于刺青,想要作假,似乎是也不难吧?”

“刺青是在他是婴儿之时刺下的,经过了十几年,自然是会不一样了。若是朕现在找人重新再刺,又岂会看不出来?”

肖天纵顿了顿,“而且,当时那名婴儿刚刚出生之时,浑身上下皮肤白皙,身上并无胎记,至于若是痣什么的,后来再生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倾城垂了眼睑,肖天纵想什么,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是真的将要将他自以为的那个真正的南宫逸给交出来的!

如此岂不是正好?可以让人秘密地去一趟紫夜,将那萧良的被困之地找出,那里,兴许就是会藏了更多的秘密。

夜墨看到了倾城的暗示,“也好。只是希望陛下能说话算话才好。”

“自然!朕为九五至尊,岂会言而无信?”

“慢着!”倾城出声阻止道,“陛下,您现在可不是紫夜的当权者了。晚辈知道,这话可能您不爱听,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您如何能保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肖东逸会答应呢?”

肖天纵的眸光微冷,声音有些暗沉,“太子妃多虑了。此事,朕自然是做得了主的。”

“哦?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刚刚晚辈也只是想着要确认一下罢了。这样吧,不如,陛下留下一样信物可好?”

肖天纵的冷眉一挑,眼睛怒瞪,“洛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是如意的女儿,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倾城低低地笑了两声,刻意地清了清喉咙,“陛下才是想岔了呢。晚辈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这般地肆无忌惮,而是因为,您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可是我太子府。而您本人也不过一介小小的属官,难不成,本宫与太子还能惧了你?”

“退一步说,若是紫夜的使臣,苦惹恼了本宫和太子,本宫下令斩杀一名小小的属官,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肖天纵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了下来,这个洛倾城,长了一张几乎就是和李如意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这说话行事的作风,却是与她相去甚远!怎么就这般地难缠,且让人头疼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

肖天纵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切莫与一个小辈置气!再则说了,他们与肖东逸之间的那些个恩怨情仇,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会对肖东逸有所防备,倒也是在所难免。

“痛快!”倾城轻轻地拍了两下手,然后再转头看向了夜墨,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阿墨,我看陛下身上配戴的那方玉佩就是极好的,不如,我们就先讨了它来做信物,如何?”

肖天纵闻声,随即色变!

略有些苍老的大手,也是瞬间就捂住了那方玉佩。

那是他皇室身分象征的,刻有神兽白泽图腾的玉佩,怎么能轻易地就许给了旁人做信物?这若是到了旁人的手上,那将会引来何等的震荡,他似乎是看到了梁城因为他这方玉佩的出现,会出现何等的混乱了。

“太子妃,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只不过,这方玉佩,怕是不成。还请太子妃另选一物吧。”若不是因为还想着拿到玉蟾蜍,肖天纵定然就会直接发火了。

倾城浅笑,唇角勾起的那抹狡黠的弧度,让夜墨看了,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个丫头,真是个鬼机灵!

明知道他是不会将那方象征了他的身分的玉佩,交出来做信物的,竟然是还敢这样要?摆明了就是在戏弄这个肖天纵,同时,若是再要其它的物件儿,他也就不好再回绝了。

“这样呀,那不如就就选了陛下手上的那枚扳指吧。我瞧着,那通体翠绿的模样,也甚是喜欢呢。虽然我戴不得,可是把玩几天,也是无碍的。”

倾城那样随意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自家菜地里的白菜似的,让肖天纵的脸色,不由得便是一黑!

哪成想,倾城的条件还没有提完呢。

“不过,我觉得仅仅是有一枚扳指,似乎是很难有说服力。这样吧,就请陛下将您手腕上的那株檀香手串也一并留下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上面,应该是还刻着陛下的名讳吧。”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洛倾城,眼睛还真是毒!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千雪的太子妃,府上的宝物无数,他是真会怀疑这个洛倾城到底是在索要信物,还是在琢磨着他的宝贝了!

这祖母绿的玉扳指,可是无价之宝,乃是肖家祖传之物,一般来说,都是由历代的帝王在弥留之际,传给自己的下一位继承者的,可是现在?竟然是被这个丫头索去当信物?还顺带着把玩一番?怎么就觉得她对自己是那么地不敬重呢。

再说这一串的檀香手釧,那可是檀木之中,最为珍贵的绿檀木所做。

绿檀木极为稀少。檀木又名青龙木,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且百毒不侵。也正是因此,是天下多少名门贵族们争抢之物!

据传,绿檀木生长之地,终年云雾袅绕,采天地之灵气,且人迹稀少,被当地百姓们供为神木。而他的这一串手串,则是选取了最上等的绿檀木,精心打磨而成!

这串木珠子,在阳光下呈黄褐色,在光线暗淡处变幻成绿色,湿度和温度升高变幻成深蓝色,紫色。这串珠子,可是陪伴了他多年,多少人想要他的这串珠子,他都是不肯给的!想不到,今日却被洛倾城给相中了!

肖天纵几乎是可以想像得到,这两样儿她口中所谓的信物,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再齐全地回到他的手上了。

洛倾城是个什么样儿的性子,这些年来,他岂是一无所知?

肖天纵咬了咬牙,问道,“不知太子妃为何一定要向朕讨要信物?只是担心朕会说话不算数?”

“差不多吧!事实上,刚刚殿下不是说了,那玉蟾蜍现在并不在我们的手上,被我们的一位朋友拿去救人了。所以,恐怕要等上些时日才成。只要是陛下留下了信物,那么,回头,本宫再派人将玉蟾蜍给陛下送去梁城,也就是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拿去救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事先知道了这玉蟾蜍身上分泌的那种粘液,可是好东西,怕是肖天纵当场就会发飙了!

“也好。那就朕,就先回梁城,等待南宫太子和太子妃的好消息了。”

“自然。”

倾城看着他将那两样东西取下,一旁的夜星赶忙接了过来,呈于书案之上。

而倾城先前一直是想要这两样东西为信物的,而且看这两样东西时,眼睛还是闪闪发光的,待夜星将东西放好后,却是一眼也不瞧了。

“不知陛下只用那玉蟾蜍身上取下来的粘液,是否有效?”

肖天纵一愣,“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哦!若是仅用这些粘液便可的话,本宫倒是可以派人去取一趟,一来一回,最多也不过是三日罢了。这样,陛下可以直接带了这东西回梁城,我们也都省事儿。”

倾城说着,浅笑一声,“不过,若是不成的话,那就得等我的朋友用完之后再说了。对了,刚才忘记说了,我的朋友需要用到的,是那玉蟾蜍的血。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因为他们要用到的,并不多。毕竟玉蟾蜍也是宝贝不是!我也不会同意他们将我的宝贝给弄死了的。”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随着洛倾城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跳得飞快,一会儿又是突然停在了那儿!

她的这番话,对于旁人来说,倒还好,可是对于肖天纵来说,那压根儿就是一种折磨!

肖天纵的一眼阴寒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极为慑人的光茫,恨不能将洛倾城给直接用眼神给杀死千百遍一样!

好一会儿,肖天纵才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是顺畅了起来,几乎就是咬着牙道,“那朕就只要它的那些粘液即可!还请太子妃从速取来。”

“这样呀,那好,陛下放心,刚刚本宫不是说过了,最多三日。”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跟洛倾城说话,比跟那位冷如阎王的南宫夜说话还要费劲,还要生气!

等他出了太子府,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洛倾城给耍了!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大拇指,上头的那抹祖母绿没了!腕上相随了多年的绿檀木的珠串儿也没了!这个洛倾城,她怎么不去做劫匪?

肖天纵不是没想过要再折了回去,将东西要回来,可是现在?一来东西还没到手呢,二来,想想自己毕竟还押着人家千雪的七皇子呢,不急,那就再等等!

肖天纵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太子府大门上的匾额,心中暗骂,洛倾城,你今日敢算计我,将来早晚会有你哭的那一天!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个黄毛小丫头的心计深,还是朕这个一国之君,更善谋划?

肖天纵一走,倾城立马就乐了。

夜墨倒是不至于像她那么高兴,不过,心情也还不错。

“不就是算计了他两样东西?主母,您的要求也太低了些吧?这样就满足了?再说了,您库房里头的宝贝还少吗?差这两样儿么?”夜星有些酸酸地说道。

倾城一挑眉,单手插腰,“你说的对,本宫的库房里宝贝多着呢!可是,却偏偏就是没有这两样儿,要怎么办?”

夜墨瞪了他一眼,“跟着瞎起什么哄呢?你以为你家主母就是一个贪财之人?没有见识!”

夜星没想到只是调侃了一句,自己就被主子给骂了!

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就往门边儿退,只是才退了两三步,就又被倾城给叫住了。

“正好,本来本宫还想着什么人去比较合适呢?黑无常的轻功可是极好的,本宫看好你哟!”

“呃?”夜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主母那笑得恍若是初绽的牡丹一般的娇颜,有些心神恍惚了起来。

“想什么呢?”夜墨冷地能冻死人的声音响起,夜星打了个激灵,连忙低了头,半阖了眼,他是疯魔了不成?竟然是敢看主母看地发起了痴,简直就是嫌命长了!不过,刚刚主母的那一笑,还真是风华万千呢!

“接着。”倾城的话音一落,夜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己砸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就接,竟然是刚刚肖天纵留下来做食物的那只祖母绿的玉扳指。

夜星拿在手里转了转,着实地打量了一番后,才问道,“主母的意思,是要属下去一趟梁城?”

“不错!你只需要立马赶往梁城,然后就想办法混进了城外的那家农庄,就是有暗室的那一家。我有预感,萧良极有可能就是被关在了那里。你只是需要趁着他们进出的空当,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还有,如果说萧良的确就是被人从那里头放出来,想尽一切办法,将人给我劫了。我会让小阿邪跟你一起去,他对梁城的局势比较熟悉,另外,他的身手也是不亚于你,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是,主母。”

这会儿夜星明白为什么主母一定要了这件信物了,趁着现在肖天纵人还在千雪,想办法利用了这只扳指儿,再弄些紫夜皇室暗卫的衣服,想混进那处农庄,应该不是太过困难之事。

“记住,一切都以你们的安全为重,其它的都不重要!”

“是,主母。”

夜星拿了扳指出去找阿邪商议了,既然是主要就趁着肖天纵人不在梁城这个机会下手,自然是动作越快越好,两人一打商量,立马就让人备了马和干粮银钱,一路急奔出京了。

夜墨看着倾城继续把玩着那串珠子,“怎么?喜欢这个?”

“还好!这样极品的绿檀木,可是不好找呢。”

看到倾城的眼睛始终是落在了那串珠子上头,夜墨的心情明显地就低沉了几分,伸手将她一搂,倾城一时无防,直接就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丫头,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去找。不许戴这个,太脏了。”

倾城愣了一下,呆笑了笑,原来她的阿墨是吃醋了!

至于吗?不就是那个肖天纵戴了十几年的珠子吗?自己喜欢,拿来戴戴又有何妨?瞧他这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害怕自己会被这一串珠子所惑,反倒是将自己给卖了出去似的。

“放心吧,我虽然是喜欢这些东西,不过我也知道什么样儿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和我们阿墨的身分的。这东西虽好,可到底也是被人戴过的,我有洁癖,你不知道?”

听她说她不会戴,夜墨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丫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没有告诉我?”

看着夜墨那一双尖锐得,几乎就是能看透了她心房内此时在想什么的眼睛,倾城勾唇,笑得极尽妩媚之能!

“阿墨,你说,这串珠子,能不能让我们的人,混进了穆贵妃的寝宫?”

夜墨一皱眉,不过面上却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在打着这个主意,你一直在怀疑,这件儿百鸟裙从一开始就是穆贵妃给你的信号?”

倾城点头,左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再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后,才道,“我已经让哥哥去问姑姑和国师了。看看他们到底是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针对她?我想,这两天哥哥也就会回信了。所以,我们应该趁着现在肖天纵不在梁城的时候,冒险一试。”

“可是丫头,那肖天纵未必不知道你拿了这两样东西的意思。或许他会派人回了梁城报信呢?”

“那就要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了,不是吗?再说了,阿墨,我可是知道你让人去干什么了。你的人想要拦截肖天纵派出去的探子,可是太容易了。”

夜墨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儿,“你这个小妖精,什么都被你给料中了!也罢,就依你一次。还好,你现在有孕了,不然的话,依着你的性子,定然是一定要亲自去的。”

倾城眉眼弯弯,笑得有几分的明艳,“咦?你怎么知道?呵呵!看来,你果真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两人又笑闹了一番后,便回了静园。

可是到了晚上,晚膳还没用呢,紫夜那边儿就传来了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倾城看到了夜墨的脸色冷了下来,很显然,这是生气了。

夜墨睨她一眼,略一沉吟,还是将那密信送到了她的手中,“肖东逸竟然是派了人,秘密前往苗疆,看这意思,是要与苗疆王联手了。”

“额尔文一直与他有来往?不会吧?”倾城也有些意外。

前任的苗疆王额尔敦,可是死在了额尔文的手上,还将他的人头让人快马加鞭地进献到了京中,难道说,其实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效命于紫夜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可就真是有些棘手了。

“阿墨,这密使才刚刚派出。从咱们收到消息的时间上来判断,这会儿那密使应该是到了边关了。可是要派人拦截?”

夜墨想了想,摇摇头,“既然是肖东逸想玩儿,那我就陪他玩儿一场大的!他不就是想着灭了我千雪,以消他心头之恨吗?我敢打赌,他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了密使出使苗疆,定然是不知道肖天纵就在我们这里的。”

倾城再仔细看了一遍那密信,抿了抿嘴,“也未必!肖东逸这个人若是一旦阴狠起来,怕是连你都不及的!我敢说,即便是他知道了肖天纵就在千雪,这密使,他也是照派不误的!”

夜墨的眸光暗沉了一分,“这个肖东逸,他到底是想要与苗疆王达成什么协议?我千雪国土辽阔,兵强马壮,即便是苗疆叛乱,也不一定能对千雪的大局产生多大的影响,就像是当初额尔敦的死一样。我总觉得,肖东逸的用意,怕是不止如此。”

“有道理,派人去苗疆,如此冒险之事,他肖东逸必然是会考虑的极为周全且细密的!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利益。”倾城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夜墨。

夜墨听了她的最后一句,眸光一闪,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眸中跳跃了一下,然后再快速地沉寂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静观其变!我就不信,他肖东逸当真就是能有了通天的手段。”

“他有没有通天的手段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苗疆的新王那里,我们是得上点儿心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我所中的同心蛊,就是从前任苗疆王的手中流失出去的。肖东逸既然是能得到它,可想而知,他与苗疆王室的渊源,怕是不止是那么简单!绝对不会因为额尔敦的死,就与苗疆再无瓜葛了。”

夜墨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来,先吃些东西吧,一会儿凉了,吃了可是会伤胃的。”

倾城如今地食量很大,以前她的饭量,可是连夜墨的三分之一都不及的,可是现在,竟然是能吃得和夜墨差不多了。

面对倾城如此能吃,夜墨是喜忧参半!

能吃是好事,至少,倾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会有足够的营养,将来倾城生孩子时,也不至于会没有体力。

可是倾城从怀孕差不多四个月的时候起,到现在,她的食量一直都是很惊人,偏偏吃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自己的身上却是不长肉!

除了胸部倒是比以前更大了一些,圆润了一些外,再就是那鼓起来的肚子了。

夜墨仔细地看着慢慢用膳的倾城,眉心略有些紧促了起来,倾城如今这样能吃,可是现在细看,她本人不仅仅是没怎么长肉,那下巴,似乎是比以前还要更尖了一些。这可是着实让夜墨有些不放心了。

心里暗暗作了决定,一会儿将她哄睡着了,一定得去问问无崖,千万不能再让这丫头出什么事了。

夜墨陪着她一起用了晚膳,又照例一起在园子里走了走,消消食。

等到他亲自服侍着倾城沐浴完了以后,再抱了她回到寝室,倾城的小脸儿,已是红的不成样子了。

夜墨看着她一上床,就拿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将头也蒙上了,自己也就想起了刚刚在浴室的那暧昧旖旎的场景。

抿抿唇,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会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只要了一次,就放过这个鬼丫头的!明知道自己的情况,竟然是还敢放肆地在那种情况下勾引他!

“乖,再这样会闷坏了自己的。听话,先将头露出来。”

夜墨连哄带扯,总算是让她红艳艳的一张小脸儿露了出来,眉眼间,还有些慵懒的风情,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底又是一紧。

“睡吧,天色不早了。”夜墨的语气里尽是宠溺,若是此刻有人在这里,定然是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特别是如果有他的那些手下在的话,一定会以为这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主子。

倾城知道他还有许多积攒的公务要处理,为了不让他因为自己耽误了公事,不让自己名副其实地成为一名祸国的妖妃,她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睡了。

倾城如今身子重,本就是极易累,极易困乏的,这会儿又刚刚泡了热水澡,然后与夜墨又是有了一番的欢好,自然是累了。不一会儿,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就轻轻地传了出来。

夜墨看她睡熟,似是仍不放心,又再为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后,再小心地将床帷放下,然后在床帷外侧,静坐了一会儿,确定她是完全睡熟了,这才离开。

夜墨出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无崖。

一如既往的大红色衣裳,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就会穿不腻了?

“找我有事?”无崖的身子倚在了一棵桂树上,神色有些痞痞地,说话的语气,也是半点的恭敬之意也没有。

“我问你,倾城的一切可都妥当?”

“自然了!你的白无常,不是也每日都为她请脉的?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的人?”无崖的语气有些不善,若是平时,怕是夜墨早就恼了!

可是今晚,夜墨忧心忡忡,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份儿心思与他计较。“我总觉得这丫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可是偏你们二人又都说她无事,倒是显得我多虑了。”

“你这是庸人自扰!她本来就没事!这天底下有几个像她这样好命的,竟然是能将那千芝草给吃了?别人莫说是吃了,连看一眼都是奢望。这丫头的体内有千芝草的功效,身体的本元早就无碍了。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看到无崖如此地不在意,夜墨的确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无崖是倾城最为亲近的人了,他表现地如此正常,如此地不当回事儿,那么,是不是就表示了她真的就是没事?

再想想夜白可是自己的人,就是给了他天大的胆子,他也是不敢欺瞒自己的,或许,果真就是自己太过担心倾城了,才会看到什么都觉得不妥当了。

“可是为何她的食量如此大?而且,瞧着她的小脸儿还愈发地瘦了,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无崖抬头对天翻了个白眼儿!

极其不屑,又有些嫉妒地语气道,“你懂什么?这正合那丫头的心意!她本来就担心若是因为怀孕生子,将来身体胖了,丑了,你会不喜欢她了,如今她是只长了肚子,旁的地方又没长肉,她的担心自然也就是不存在了。”

无崖说到这儿,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毛病呀?她担心的,你觉得倒是正常了!她这会儿觉得自己总算是放心了,你倒是觉得不正常了!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真以为本公子很闲?”

无崖说完,冷哼了一声,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等到无崖走出了约莫有数十丈,一回头,确定那人没有跟上来,这才拍拍胸脯,恨声道,“这个死丫头,有个身孕也这么麻烦!早知道这样儿,老子就该跟师父一起回玉景山的!”

这话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说的,待说完了,又有些不放心,四下看了看,这才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哪成想到了屋前,一推门儿,竟然是发现夜白正在他的屋子里极为悠哉地坐着。

那桌上摆了四五样小菜,还有两壶酒,他自己正喝的舒服呢,一瞧无崖回来了,立马就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家主子给叫去问话了?”

无崖白他一眼,“你眼睛瞎了?”

“嗯?”

“没瞎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无崖脸上的嫌弃神色,真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了!

“喂喂,不带你这样儿的!真是的,如果不是主母拿着我后半生的幸福来威胁我,你以为我愿意陪着她撒这个谎?”感觉到了被人嫌弃了,夜白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由得反驳道。

无崖的嘴角一抽,想着也是,这死丫头,竟然是连夜墨的心腹都给收买威胁了,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她不敢干的事儿了!

“其实吧,要我说,主母也是多心了,不就是那脉象有些不稳吗?至于吗?这大多数的孕妇也都是有这种症状,不也没事儿?”夜白看他不再坚持赶自己走了,脸色也稍稍软了下来,继续拿筷子夹了口菜,极为享受地吃了起来。

无崖瞪他一眼,“你觉得倾城的脉象跟别人的一样?”

夜白被他这一瞪,刚刚入喉的酒一呛,直接就咳嗽了起来!

无崖万分嫌弃地看着他,“啧啧,脏死了!以后没事儿少到我这里来晃悠!”

“咳!咳咳!”夜白总算是再喝了一大口茶,才将这气儿给顺了过来。

“喂,你也差不多一些!我不过就是咳嗽了两声吗?怎么就脏了?我还没在你这儿吐了呢!你要是再赶我走,你信不信我直接就在你这儿吐了?”

无崖瞪着一双桃花眼,呲着牙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品呢?还吐在我这儿!行呀,你倒是吐个试试,看小爷我一掌不拍死你!”

“咝!来劲了,是不是?你以为我真怕你呀!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的主子是我们主母,我会怕你!”夜白说着,又是一脸的郁闷,“要说我们主子也是!堂堂的一介男子汉,怎么就处处受一个小女人的制了!还真是拿她没法子了?要是我,不听话,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哪儿有这么麻烦。”

无崖瞪地他更凶了,“你丫有完没完了?再说一句试试?还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们主子倒是能耐了?会打女人了?”

两人竟然是因为这些个莫须有的事情,越吵越热闹了。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有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夜白挠挠头,到底是忌惮着主母,不敢对无崖太过分了。

无崖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没有!”

“别呀!到底也是你们一直护着的人,你就真的一点儿法子也没有想出来?”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无崖才道,“我已经写信去问那两个老头儿了,等消息吧。或许,那两个老头儿会因为许久没有小孩子让他们折腾,会乐得再下山一趟了。”

夜白呆了呆,这是什么话?合着他们未出生的小主子,已经就成了那两个疯老头儿眼里的玩偶了?

“那说正经的,现在我瞧着,主母的脉象已是平稳了许多,至少,保住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无崖再度很没有风度地白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她现在的情况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没问题,一个孩子有问题。不然的话,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夜白被这话给噎得一滞,也是,如果是两个孩子都有问题,他哪里还敢在这儿喝酒呀?早就一头钻进了那医书药材里头,不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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