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身上有案底。”洛青川走进屋里，把手里的文件夹径直递给了顾烨宸，说下去：“五年前他因为强、暴和意外伤害被判入狱八年，但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且参与了两项专利的发明，所以被减刑至六年。”
“六年？”柒子瑾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眉头，蹭到顾烨宸身边和他一起看张林的资料，语气不善的问：“那他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洛青川脸色变了变，无奈的摊了摊手：“今年三月份他体检出了问题，所以他家里人给他办了保外就医。”
听到这里，顾烨宸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洛青川一眼，语气闲散的接了一句：“现在看来这个保外就医也就是个幌子。现在这大冷天的带着女朋友出去玩，怎么看他身体都好得很。”说完哼了一声，把文件夹直接塞进了柒子瑾手里。
柒子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惊，慌忙朝洛青川看了一眼，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被张林伤害的被害人怎么样了，目前这起案子有没有什么能跟她扯上关系的？”
“没有。”洛青川很严肃的摇头：“之前张林案子里的被害人已经死亡了。具体信息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当时张林酒醉，从酒吧离开时从路边掳走了一名女子，然后在附近废弃的工厂对被害人施暴，之后被害人企图逃跑，失足从楼上跌了下来，死了。”
死了。
正在低头看资料的柒子瑾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募地紧紧皱起，抬眼看了一眼洛青川，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呵，看来真的是现世报了哈。他死的也不冤嘛！”
洛青川听到她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烨宸，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张林案子里的被害人名叫李婉茹，被害时19岁，刚参加完高考准备上大学。
经我们调查，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张林的女朋友李晴明曾经是和李婉茹一个高中毕业的，其他人跟她没有直接联系。”
没有直接联系的另一种理解方式就是也许会有间接联系。
柒子瑾听到这里微微弯了弯唇角，朝顾烨宸递过一个眼神，“怎么着，咱现在要不要跟那两个人单独聊聊？”
顾烨宸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还没必要。”他顿了一下，“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嗯？”柒子瑾不懂，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节。
——
三分钟后，柒子瑾看着顾烨宸把洛青川送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间门。
“干嘛？”柒子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顾烨宸没答话，转身进了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铺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对柒子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坐。”
这是干嘛？
柒子瑾不解的看他，但还是按照他的指示坐了下来，“那个......”
还不等她把话问完，顾烨宸继续下命令：“闭上眼睛。”
“这是......”柒子瑾双手抓着椅子扶手，睁大眼睛看他：“催眠？”
顾烨宸微微挑了挑眉：“不是。我需要你把昨天晚上在餐厅发生的事□□无巨细的跟我复述一遍。尤其是细节部分。”
“所以，这是干嘛？”柒子瑾还是没明白，“要是回忆的话，我直接说给你听不就好了。”
“这不一样。”顾烨宸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现在跟我复述都是在说你看到的事情，关于很多潜移默化的细微之处，你未必能想的起来，所以我需要你集中精神，帮助我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包括他们每个人说了什么样的话，做了什么动作，脸上有什么表情。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东西中，也许藏着苏小蔓和张林被杀的真正原因。”
潜意识回忆？
这也太扯了吧！
“......”柒子瑾突然就有些无语，但又不敢把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只好朝顾烨宸尴尬一笑，然后抓紧了座椅的扶手，深呼吸了一口：“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顾烨宸似乎并不着急说话，他看了柒子瑾一眼，走到了窗边拉上了窗帘。
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中，只听到顾烨宸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子瑾，现在回到你刚进入餐厅的时候，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柒子瑾努力回忆着，眼前一片黑暗之下，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慢慢放松下来，脑海关于昨晚的一切清晰呈现在她眼前。那么真切的，仿佛让她再度亲临一般。
......
“李晴明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张林就起身去了卫生间，然后就停电了。”柒子瑾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么在停电之后，餐厅里都有谁在？”顾烨宸轻声问。
“都在。”柒子瑾说，“他们在讲鬼故事，挺没意思的。”
“讲了些什么？”顾烨宸继续引导。
柒子瑾的眼皮颤了颤，似乎在努力回忆他们鬼故事的具体内容，沉了一会，她把听到的所有都复述了出来。等她说完吴浩讲的那个故事，她突然不出声了，然后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就抓住了顾烨宸的手。
“不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抬头望着顾烨宸的脸，待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以及他幽深的眸光之后，她平静了些，才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听到我刚刚说的了吗？吴浩最后的那句话有问题。
‘毕竟，没有谁能够躲得掉。哪怕隐藏得再深，总有一天也会被揪出来的。’”她又把吴浩的话复述了一遍，再度抬眼看住顾烨宸，脸上明显有惊恐的神色，“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就是预言？”
还从未见过柒子瑾路出过这样的神色，顾烨宸微微皱了眉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低声哄了两句，随后说：“现在不要再想吴浩说了什么，你仔细回忆一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看谁？”
柒子瑾愣了愣，慢慢又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排斥现在的这种回忆方式，半晌她才张口，摇头：“吴浩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任何人，但是他在笑。”
好吧。
看来现在不能直接从微表情上下手了。
顾烨宸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因此而浪费感情，转而问了柒子瑾另一个问题。
“停电之后，你们进了卫生间，确定张林死了之后，在等我从楼上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柒子瑾的注意力轻而易举的就被他引开了，她闭眼想了想，说：“苏小蔓似乎很害怕，根本没有踏进现场；吴浩带着方丝语在卫生间门口，但是方丝语的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好奇；至于李晴明，她看到张林死了之后被吓哭了，是服务员把她带出去的......
等等，不对，她跟服务员走之后，似乎进了一趟后厨，回来的时候她拉了一下包，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顾烨宸眉头皱了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柒子瑾的肩膀，示意她睁眼，“也许她不是拿了什么，而是扔了什么。”
柒子瑾不太懂他的意思，但似乎顾烨宸并不想给她发问的时间，把她直接从椅子上拉起来，就带出了房间。
“去，去哪啊？”
“后厨。”
——
餐厅方面对于顾烨宸突然要检查他们的后厨表示不太理解，但现在因为这里发生了两起命案，所以也就没有拒绝的权力，最后只能指派了一个服务员给他们带路。
将近几百平米的地方杂七杂八摆了很多东西，柒子瑾迈进这里完全是一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表情，但碍于顾烨宸在，所以也就没有问什么很奇怪的问题，直到她看到靠近后门的地方摆在地上的几大桶酒精。
“嚯，你们要自己酿酒啊！”柒子瑾看服务员。
还不等服务员回答，顾烨宸就朝她递过来一个满是鄙视的眼神：“酒店会做干锅，酒精是用来加热的。”
好吧，好丢脸。
柒子瑾撇撇嘴，没再接话，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到后面的员工通道。
那里摆着几个很大的垃圾桶，有两个里面盛满了泔水，还有两个堆了些厨余还有一些垃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顾烨宸在旁边站住，盯着那几个垃圾桶看了一会，突然戴上了塑胶手套，朝其中一个走了过去，之后柒子瑾就见他从垃圾堆里捡了一个还有小半瓶饮料的罐子出来，装进了证物袋。
柒子瑾越发看不懂了，但也清楚自己现在发问会让她看起来很蠢，所以只能硬压住内心的疑问，淡淡看了他一眼。
顾烨宸也回了她一眼，之后就径自出了后厨，把饮料瓶拿去给洛青川化验。
这时柒子瑾终于坐不住了，一把扯住他，“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直接说！”
而顾烨宸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她，不答反问：“请问，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强效的泻药有什么？”
这是什么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