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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因为听说大宛进贡的四匹好马,其中一匹被李世民赏给了救驾有功的房遗爱,这让本就惦记着这几匹马的李泰原本维持着皇家风范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接着又听说李世民竟然下旨让房遗爱动手画观音图,而且广开方便之门,准许房遗爱向阎立本求教。李泰冷笑两声,张口说道,“父皇怕是有意想要房遗爱拜阎立本为师吧。哼!医工拜一位匠工画工为师,哼,仍旧是上不了台面的工匠!”

后来更是因为左等右等不见于乐回府,李泰大发脾气,使得整个王府里的下人和侍卫,几乎是人人自危,草木皆兵。整个魏王府的上空被一团看不见的低气压死死的笼罩着!

用过晚膳后,房玄龄抿了口下人奉上来的茶水,对房遗爱说道,“明天皇上会跟阎大人说,在各国使节离京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每天下午你都要去阎府跟阎大人学习画技。明天下午我会亲自带你去一趟阎府,前去拜见阎大人。”

“是,父亲。对了,因为明天一早昨天受伤的人都会前来换药,孩儿今晚就去太医院把东西准备还,直接就跟当值的太医一起歇在太医院了,这样就不会耽搁明天下午的事情了。还请父亲母亲准许。”房遗爱起身恭敬的说道。因为皇宫行刺事件的发生,所以胡老通知说最近让房遗爱和陆义两人自行练习,什么时候再来房府教导两人,到时候再另行通知,所以倒也不必再向胡老告假。

“嗯,让房慎带着房轩和房逸两人送你去太医院,带上房崎,让他在太医院陪你。”房玄龄点头说道。

“不必麻烦慎叔了,也不用房轩和房逸,孩儿只带房崎就行了。”房遗爱赶紧说道。

“不行!让他们几个驾车送你去,不然,你就给娘好好的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房夫人脸一沉,厉声说道,语声中满是担忧和关切。

“孩儿遵命就是,母亲千万别动气。”房遗爱赶紧乖顺的赔着笑脸,说道。

房夫人没好气的别了房遗爱一眼,这才点头示意身旁的兰儿下去吩咐房慎等人。

看着兰儿领命出去了,房遗爱拱手说道,“那孩儿也去准备一下,父亲母亲早些安歇吧。”

“嗯。”房玄龄淡淡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路上小心些。明天一早我让人给你送早饭。”房夫人说道。

“不必了母亲,涣涣还在太医院呆着那,明天孩儿跟涣涣蹭饭就是,不必再麻烦家里了。”房遗爱说道。

“也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让房崎回来说一声,知道吗?”房夫人仍是不放心的叮嘱道。

“母亲,孩儿只是去太医院待一晚而已,又不是出远门,不会有事的,母亲安心就是。”房遗爱说道,望着房夫人关切的眼神,心下很是感动,也很是温暖。

“怎么?现在就嫌娘啰嗦了?”房夫人不满的望着房遗爱,假装生气的说道。

“嘻嘻,孩儿哪敢啊。只是怕母亲过于操劳,影响您那靓丽无敌的青春美貌。哈哈哈。”房遗爱笑嘻嘻的说着,一边冲坐在一旁的房遗直和陆义两人摆了摆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你,”房夫人被房遗爱的或弄的哭笑不得,想要说他的时候,奈何房遗爱腿快,已经跑没影了。

却没人注意到,房遗直望着房遗爱远去的背影,眼神一直在不停的闪烁变换着。

房夫人只能白了眼旁边喝茶的房玄龄,半埋怨的说道,“看看,这就是老爷调教的好儿子!”

放下手里端着的茶盏,房玄龄抬眼看着眉脚满是笑意的夫人,满脸严肃的说道,“我夫人这么美,儿子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有人说我夫人不美?”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意。

“你!胡说什么!没得惹孩子笑话!”房夫人娇嗔的说道,抬头一看,房遗直和陆义两人已经识趣的跑到了门外,就连身旁的莲儿也有眼色的退了出去,霎时间,房夫人的双颊飞满了红霞。

目送房慎等人驾车回去,房遗爱这才带着房崎转身进了太医院。

进了长孙涣所在的房间,房遗爱直接不那自己当外人的吩咐长孙府在太医院陪着和伺候长孙涣的两个仆人说道,“你们两个回去歇着吧,今天本公子和房崎在这里就行,你们明天一早再来,顺便帮咱们也准备一下早饭,跟你们家少爷的一样就行。”

两个仆人望了望床上趴着的长孙涣,见长孙涣点头同意后,两人谢过房遗爱和长孙涣,便退走了。

“听说,你小子得了一匹大宛进贡的御马?”带到房遗爱坐下后,长孙涣开口说道。

“消息挺灵通的吗。”房遗爱翘起二郎腿,不以为意的说道。

白了房遗爱一眼,不满于房遗爱态度的长孙涣,气愤的说道,“我说哥哥,那可是有名的大宛宝马啊!而且仅有四匹!”

不待房遗爱说话,长孙涣继续说道,“先前因为李靖将军征战东突有功,皇上赏了一匹给李大将军。前两日因为太子原本的坐骑踢夹磨损需要休养,所以皇上给了太子一匹。剩下的两匹,其中有一匹肯定是皇上自己留着的,也就只剩下一匹可以给人的了。你小子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双眼火辣辣的盯着仅剩的这一匹宝马那?”

望着房遗爱不停眨巴的无辜双眼,长孙涣就知道这小子压根就没注意这种事情,无奈的瞪了房遗爱一眼,说道,“别人先不说,就是李泰那小子,因为太子有了一匹,所以,剩下的这匹马他就当成了自己的禁脔。现在可好,被你小子得了,李泰还不定怎么恨你那。”

“那你觉得,我把这匹马让给他,他就会和我和平相处了吗?”房遗爱歪着头反问道。

“他才没那么大的气量那。少爷给他也是白给。”一旁立着的房崎,一撇嘴,不屑的说道。结果惹来房遗爱一对白眼,心下本就觉得对不起房遗爱的房崎,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倒也是。毕竟以前他找你的茬是因为你和李恪玩的好,现在全是因为你才找的你的茬,就算你把马给他,也未必能从他那儿讨到好处,反而惹得一身的骚。而且,”长孙涣顿了一下,看了眼房遗爱,继续说道,“我想,你小子就算是把马杀了吃肉,也未必会把马给他吧。”

“聪明。”房遗爱很是赞赏的看着长孙涣,说道,“对了,你们三个商量出什么好的法子没?”

“没有。”长孙涣很是光棍的摊手说道。

然后,长孙涣像是想到了什么,满面笑容的望着房遗爱,问道,“听说皇上还让你画观音像?”

一听长孙涣提起这个话题,房崎双手交叉在身前,双眼望着脚尖,努力的减低自己的存在敢,不时的拿眼角的余光瞄向房遗爱,心里不停的埋怨着,“我的长孙公子,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少爷还不记得,你这一提,可不是把小的架到火上了吗。”

果然,房遗爱斜眼望着不停后缩的房崎,不满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这小子多嘴。”

“不过皇上怎么想的?他就不怕你小子画的不成样子?”长孙涣看了眼房崎,然后好笑的对房遗爱说道。

“皇上只是说让我画,没说全部都必须是我自己动笔画的啊,我的理解是只要交上去的画上有我自己动手话的部分就行了,就不算是违抗圣旨。”房遗爱耸肩说道。

“这样也行?”长孙涣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房遗爱说道。

“为什么不行?不然,皇上为什么让我去跟阎大人求教画技。”房遗爱说道。

“阎大人?你说的是工部侍郎阎立本?”长孙涣问道。

“就是他。怎么了?”房遗爱说道。

“你小子跟李泰的渊源深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长孙涣上下打量着房遗爱,有所感的说道。

“这话怎么说?”房遗爱好奇的问道。

“我曾经无意中听我爹说,当初李泰出宫开府的时候,皇上曾经有意让你爹出任魏王师,被你爹婉拒了。后来李泰便拜了虞世南为魏王师。不过我好像听我爹提过一句,说是魏王曾经想要阎立本同为王师,可是不知怎么的,最后没有达成。倒是你,啧啧啧,你说,你们俩的渊源大不大。”说完,长孙涣幸灾乐祸的看着房遗爱。

“还有这事儿。”房遗爱很是吃惊的望着长孙涣。

交代房崎照顾好长孙涣,房遗爱自己起身去了药房。

因为没有在京郊附近见过有人种植新鲜的罂粟,所以房遗爱只能是用药房里成熟的果实来熬制了,为了提高效果,房遗爱在里边加了罂粟半量的曼陀罗,还有不足十分之一量的天仙子,这样不但可以提高药物的致幻效果,而且更容易成瘾,最主要的是比之单纯的吸食大烟更难戒掉!

忙活了几乎整整一夜,房遗爱才弄出来近百粒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把大药锅使劲的煮了两锅白开水全做涮洗锅用,然后倒掉了,又熬制了一锅舒筋活血止痛的膏药。

“这是什么膏药?”一早进太医院上班的王院正听说房遗爱一夜没睡一直在药房这儿鼓捣着什么,便好奇的顺着药味进了药房旁边的煎药室,看到正不停搅和锅里快熬制的差不多的药膏的房遗爱,不由的出口问道。

“哦,见过王太医,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曾经听秦将军说腿疼腿疼的,我给他熬点舒筋活血止痛膏。”房遗爱顶着两个黑眼圈,睁着两个小红眼,望着王太医说道。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望着面前慢慢的一大锅,王老太医奇怪的问道。

“哦,这是因为听说有好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因为雨雪天打仗受伤的缘故,大多都有一阴天下雨就关节疼痛的毛病,所以我多熬了点,让大家贴贴试试,看着方子好不好使,好使的话,回头再熬,不然的话咱们再调方子。”房遗爱解释道。

“你大体都用了什么药?”王太医问道,问过之后又觉得不对,赶紧尴尬的补救道,“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你不用告诉我方子的。”

“没事,也就是用了些川草乌、南星、伸筋草、鸡血藤、当归、红花、续断、透骨草、乌鞘蛇、蕲蛇、杜仲、狗脊、独活、秦艽、御米壳之类的药材。后头我把方子写给您看就是。”在后世这样的方子基本上全是半公开的,所以房遗爱也没有要保密的念头,直接张口说道。

“剩下的我帮你看着,你赶紧去眯一会儿吧,一会儿他们就都过来换药了。”点了点头,王太医关切的对满脸疲惫的房遗爱说道。

看着锅里的药膏确实也熬制的差不多了,而且王太医确实熬膏药的经验比自己多多了,所以房遗爱也不矫情,直接谢了王老太医一声,把手里的木棒交给王太医,自己转身出了煎药室,回到长孙涣的房间里裹着被子小憩了一会儿。

帮包裹长孙涣在内的那天受伤缝合的所有人重新换过药之后,确定了三天后谁可以拆线,谁还得继续换药后,最后的长孙涣可怜巴巴的问了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前来探视长孙涣的长孙夫人也是询问的看着房遗爱。

“今天就可以回家去住了。不过回家后注意被侵湿了伤口,别吃一些辛辣发物,可以让人扶着走动走动,自己的动作幅度注意别太大,晚上还得趴着睡。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话过来换药,我再看是否可以拆线。”房遗爱交代道。

“有劳房公子了。”长孙夫人客气的说道。

“终于可以回家了。”长孙涣高兴的说道,“终于可以睡自己的床了。”

“夫人客气了。”房遗爱客套的对长孙夫人说道。

送走长孙家的马车,房遗爱跟太医院的人打了声招呼,带着房崎晃悠晃悠着回家了。

因为离午饭时间尚早,而房夫人和青娘又被接进宫里陪淑儿解闷去了,看了眼跟丫鬟玩的正欢的房遗则,房遗爱就直接带着房崎回了小院里的书房。

让房崎在书案上铺好一张宣纸,捋平,压上镇纸,然后房崎站在一旁,在砚台里滴上些许清水,拿起墨轻轻的研着。

房遗爱来到书案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这才执起笔来,蘸了蘸房崎刚研好的墨汁。

提笔,一笔一划,宛若刻碑一般,在铺好的宣纸上,棱角分明的书写了一个忠字。

看着自己书写的忠字,还算满意,房遗爱这才放下手里的毛笔,平平的拿起了那张宣纸,吹了吹上头的墨迹,这才抬眼问旁边凑过头来的房崎说道,“认识吗?”

“这不是个忠字吗,少爷先前教过的。少爷不记得了吗?”房崎看了看忠字,对房遗爱说道。

“知道少爷我为什么写这个字吗?”房遗爱望着手里的大字,眼也不抬的,淡淡的开口问道。

“少爷我错了。”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房崎,转身来到书案前头,冲房遗爱跪了下来,认错道。

“知道错哪了吗?”房遗爱问道。

“不该在少爷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告诉老爷,关于少爷的事情。”房崎态度良好的说道。

“还有吗?”房遗爱坐在书案后头的椅子上,继续淡淡的开口问道。

“这?”房崎仔细的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苦着脸问道,“还请少爷指点,小的实在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从前天晚上我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你可曾主动向少爷我交代过此事的前因后果?”房遗爱找了个舒服的坐姿,表情淡然的望着下边跪着的房崎,语气没有波动的说道。

“这,我,少爷,小的知错了,任凭少爷责罚。”房崎一头磕在地上,恭声说道。

“你不觉得这个忠字像是一把利剑,从口里穿过,险而又险的悬在心上吗?”房遗爱好似没听到房崎的话一样,兀自拿起忠字看着,慢悠悠的说道。

“这,”房崎闻声,抬头看向房遗爱举起了的忠字,越看还真是越像自家少爷说的那样,下意识的张口说道,“还真像少爷说的那样。”

“危险吗?”房遗爱问道。

一想到长剑从口中刺入的画面,房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何如此说,还是认真的点头说道,“危险。”

“害怕吗?”房遗爱继续问道。

咽了口唾沫,房崎说道,“有点儿,就一点儿。”

房遗爱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静静的望着下边跪着的房崎,然后开口说道,“你可以走了。”

“是少爷。”房崎应了一声,起的身来,刚要转身往外走,就奇怪的转头问了一句,“少爷,你让我去哪儿?”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要是想要恢复自由身的话,回头我会让慎叔把你的卖身契给你,再给你五十贯钱,想来够你安置自己的了。”房遗爱面无表情的说道。

“少爷您要赶我走!”房崎不敢置信的望着房遗爱,遂赶紧重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的说道,“少爷我错了,前天夜里,少爷回来之前,因为老爷逼问的紧,所以房崎一时招架不住这才,可他是老爷啊,少爷,小的这才……”

“你是我的书童?还是老爷的书童?”房遗爱问道。

“小的是少爷的书童。”房崎哭着说道。“少爷我错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房遗爱望着跪在地上的房崎,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书案上,虽然心下有些不忍,可是在这古代生活,自己身边就不可能没人,可要是身边的人不能保有中心的话,那将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他可不想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就把小命给交代了。

房崎紧张的,就连心跳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房遗爱的敲击声,一下一下的有节奏的跳动着,双手紧张的扯着衣服,不时的那眼睛偷瞄上头的房遗爱,忐忑的等待着房遗爱给他的最终判决。

“日后若是做不到刀剑加身,口不张,心不移的话,我劝你今天还是走的好。”房遗爱淡淡的说道。

“小的一定谨遵少爷的教诲,凡是少爷的事情,未经少爷同意,小的绝不多言一字。”房崎赶紧说道。

“你也别少爷我今天话重,毕竟将来你之于我,就像慎叔之于父亲一样,是可以倚重的心腹臂膀,我不得不小心。”房遗爱起身亲自伸手从地上扶起了房崎,真诚的望着房崎,语声沉重的说道。

“房崎知道,以后定不会让少爷失望。”房崎感动的说道。

“好了,这个字赏你了,赶紧去洗漱一下,午膳之后还要陪我去阎府学画那。”房遗爱理了理房崎额前的头发,说道。

“是少爷。”房崎笑着应是,转身退出了书房。

房遗爱放下手里的狼毫,小心的瞄了眼不远处和阎立本正喝茶闲聊的房玄龄,一边把宣纸上压着的镇纸给挪到一旁,拿起刚画好的画作,仔细的吹干上头的墨迹。然后磨磨蹭蹭的向房玄龄和阎立本两人走来。

小心的拿眼角的余光瞅着房玄龄的表情,硬着头皮把手里的画作递给了上座的阎立本,自己恭敬的垂手立在一旁。

“画好了。我看看。”放下手里的茶盏,一脸方正的阎立本,接过房遗爱手里递过来的画作,双手展开,这一看不要紧,阎立本先是一惊,接着扭头瞄了一眼旁边淡然喝茶的房玄龄,脸上憋笑憋得很是痛苦,最后实在是比不住了,不由的朗声大笑出来,“先前听孔大人称赞房遗爱书法如何独树一格,只是却不曾想,令郎的画作也是如此有特色,别有风味。”

“怎么了?”房玄龄奇怪的问道,往嘴了抿了一口茶水,怪异的看着一向以严谨不苟言笑着称的阎立本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而且还是实际上的学生的面,竟然笑的如此没有形象,房玄龄很是纳闷也很是好奇,望了眼满脸无辜的房遗爱,房玄龄直接伸手接过了阎立本手里的画作。

只打开看了一眼,房玄龄刚才抿在口里还未及下咽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同时被呛得不停的咳嗽起来,哆嗦着一只手指着房遗爱。

“父亲小心些,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可是喝茶的时候也不能如此的激动啊,要注意涵养,不然被呛到,那滋味可是很难受的,而且很不利于养生。”房遗爱很是体贴的走过来轻拍着房玄龄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

房玄龄没好气的白了房遗爱一眼,兀自拍着前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直接把手里的画递到房遗爱面前,不满的说道,“这就是你小子画的?!”

阎立本倒也不好再继续大笑下去,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双眼仍旧满含笑意的望着房玄龄难得一见涨红的脸。

“父亲不是看着孩儿画的吗?怎的还有此一问?”房遗爱很是无辜的摊手说道。

说实话,房遗爱真的觉得自己画的还是蛮不错的。画上是房玄龄儒雅的大脸,一张嘴有些夸大的咧着,额上三条特征明显的抬头纹,头戴方巾,身着儒衫,一手拿一卷书举在眼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呃,要是头顶的树枝上没有一只慵懒的黑猫,右脚地下也不踩着一个大圆球的话,这幅画还是很不错的。

“你小子就画成这样?”房玄龄不满的瞪着房遗爱,说道。

“咳咳,”干咳两声,阎立本接口说道,“其实,遗爱的画工,下笔倒是熟练,而且风格也是喜人。”

“喜人!?我看气人还差不多。”房玄龄截断阎立本的话,说道。

“咳咳,话也不能那么说。最起码这种风格倒是难得一见,也不失为书画的另一种发展方向。”阎立本接过房玄龄手里抖动的画作,目带思索的看着面前房玄龄的这幅搞笑画像,很有先见的中肯说道。

“小姐。”丫鬟面色焦急的唤了一声自己身前,往屋里不停探头探脑的小姐,双手想要拉扯自家小姐的衣衫,却又有些不敢的僵在小姐身旁。

“嘘!不许出声!”被唤小姐的翠衫女孩,扭头冲身后的丫鬟不满的说道,然后有探过脑袋望向屋里神情各异的三人,提起裙摆就要踮着脚尖进屋去,刚抬起脚就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狠狠的瞪了眼身后正要伸手扯自己的丫鬟。

吓得小丫鬟一惊,赶忙向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了两步。

小姐这才宛若得胜的将军一般,满意的扭过了高扬的头颅,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阎立本的身旁,好奇的探头看了眼让阎立本深思的画作,不由的“噗”的一声笑出生来。

房遗爱很是大方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偷偷”进来的女孩,年龄不过十一二岁,不同于萧婷婷活泼中带有一丝英气,这个女孩倒是调皮中带有一丝的温婉,美貌虽然不及萧婷婷,却也相去不远,长大后又是一个绝色佳人。

“这个就是令兄立德家的掌上明珠宛如了吧。”房玄龄看了眼阎立本身旁的女孩,微笑着说道。

“宛如,还不给房大人见礼!”阎立本眼带着无奈的望着自家的宝贝侄女,张口说道,“这丫头平时被大哥和我宠坏了,到让房大人见笑了。”

“宛如见过房伯伯,房伯伯安好。”阎宛如恭敬的给房玄龄见礼,脆声说道,声音清脆的宛若出谷的黄鹂。

“久闻阎侍郎家的女公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房玄龄客套的说着,抬手虚扶了一下。

“房伯伯廖攒了,宛如愧不敢当。”阎宛如很有礼貌的说着,同时站起身来,眼里满是开心的笑意。

“对了,这是我家的二小子,叫遗爱,比你小了一岁。遗爱还不敢阎姑娘见礼。”房玄龄介绍道。

“见过阎姑娘。”房遗爱大方的一拱手,说道。

“房公子客气。”阎宛如也是大方的回了一礼,说道,同时好奇的偷偷打量着房遗爱,结果不期然遇到了房遗爱望过来的欣赏的目光,吓得慌忙的移走了自己的眼光。

看着阎宛如慌忙闪开的目光,房遗爱心下一阵好笑。

转开了目光之后,阎宛如突然想到自己为何要怕他啊,遂又抬起眼睛来望向房遗爱,正好看到了房遗爱脸上露出的好笑的笑容,明白房遗爱是在笑自己刚才的失态,阎宛如不满的冲年龄比自己小,个头却比自己高的房遗爱努了努小巧的鼻子,然后示威似的瞪了房遗爱一眼,乖巧的往阎立本身旁走去。

“真是孩子气。”房遗爱在阎宛如走过自己身边的瞬间,不由的有些玩心大起,小声的在阎宛如耳边低喃了一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规规矩矩的站立一边。

“你!哼!”阎宛如不满的瞪了房遗爱一眼,轻轻的一提长裙,小脚“不小心”的狠狠的踩在了房遗爱的脚上,然后又“不小心”的使劲碾了一下,这才小声的冷哼一声,越过房遗爱走向阎立本的旁边站定,双眼仍兀自不服气的等着房遗爱。

用口型无声的冲阎宛如说了一句,“小心眼!”,房遗爱便不再看阎宛如一眼,有些牙疼的暗自活动者自己被踩疼的几个脚指头。

读懂了房遗爱的口型,阎宛如刚要反击,结果房遗爱的脸已经转走了,兀自生气的阎宛如,气愤的把脸也转向了另外一边。

早将两小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的阎立本和房玄龄两人,互视一眼,均是哑然失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闲聊了起来。

房遗爱倒是很认真的听着两人聊天,阎宛如则是时不时的丢给房遗爱一个白眼,心下不停的盘算着怎么才能扳回一局。

“哎呦!”阎宛如突然难受的哎吆一声,直接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怎么了?宛如。”跟房玄龄相谈正欢的阎立本,有些紧张的扭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疼!”阎宛如难受的说道,一张如花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额上也除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把手给我。”房遗爱在阎宛如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来,说道。

“就让遗爱试试吧。”看着阎宛如和阎立本有些犹豫的脸庞,房玄龄不由的出声说道。

阎立本望着房玄龄肯定的眼神,目光闪烁了一下,对阎宛如点了点头,起身弯腰,抬手就要扶着阎宛如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只是阎宛如的身子刚起到一半,就保持着半蹲的架子不敢再动,额上的冷汗也开始往下滚落。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房遗爱直接伸手抓过阎宛如的秀腕把起脉来。把完脉,房遗爱舒了口气说道,“没事,脉象中显示,滑像中略有一丝的凝涩,想来是中午贪凉吃了些寒凉的东西,使得月信初至,有些血流不畅,吃两副汤药暖暖身子就好了。”

听了房遗爱的话,阎宛如的小脸又是羞又是怒的,恶狠狠的瞪了房遗爱一眼,银牙紧咬着秀唇,恨不得自己眼前有个地洞可以让自己转进去!

阎立本和房玄龄一怔,对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只能尴尬的望着房遗爱。

望着面前表情怪异的三人,房遗爱这才意思到自己貌似说错话了,古代不同于现代,女子的月信乃是私事,而且古人认为月信肮脏,所以对于自己的月信,貌似除了自己的母亲和贴身丫鬟之外,就连自己的丈夫一般也不会告知。却不曾想自己无意识的一句话,使得面前的情形变得如此的尴尬!

不得已,房遗爱弱弱的来了一句,“我是大夫。”

却惹来了房玄龄和阎立本的白眼,被两人同时丢过来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望着满脸苍白的阎宛如,房遗爱暗叹一声自己命苦,一弯腰,在阎宛如的惊叫声中,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不满的说道,“赶紧找人带路啊!顺便把阎夫人叫来啊!”同时抱着阎宛如往书房外走去。

一直守在书房外头没敢进来的小丫鬟在听到阎宛如叫痛的声音时,远远的看了眼自己小姐不对的表情,早就惊慌失措的跑去叫阎夫人了。

是以房遗爱抱着阎宛如刚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阎夫人就满脸担忧的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顾不上看自家侄女埋在房遗爱颈项间略带娇羞的病态脸庞,阎夫人大略的询问了一下阎宛如的情况,赶紧命人熬制姜枣茶,一边带着抱着阎宛如的房遗爱去了一直给阎宛如准备的房间。

将阎宛如轻轻的放在了松软的床铺上,给她盖好薄被之后,房遗爱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已经沾上了阎宛如的经血。

房遗爱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在房遗爱起身的时候,同样望见了房遗爱衣袖上的一小片殷虹的阎宛如倒是羞红了脸,直接躲进了被子里,不再露头。

“这孩子!”阎夫人有些失笑的望着阎宛如的样子,然后感激的看向房遗爱,说道,“有劳房公子了。”

“夫人客气了,一会儿我开张方子给阎小姐调理一下就不会有事了。若是觉得可以就命人去抓药,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请太医院的胡太医再来看一眼,毕竟胡太医专长妇科。”房遗爱礼貌的拱手说道。

阎夫人也望见了房遗爱衣袖上的殷虹,瞥了一眼捂着被子的侄女,冲房遗爱点了点头说道,“有劳房公子了。”

然后吩咐身边的侍女道,“玉蕊,去把我房间床头柜子地下,老爷早年的一件没怎么穿过的月白色的儒衫拿来,让房公子换上。”丫鬟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多谢阎夫人。”房遗爱拱手说道,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觉得这样出去确实有点不像话。

房遗爱跟着丫鬟去了隔壁的房间开方、换衣服去了。

阎宛如这里自有阎夫人指使丫鬟忙碌的帮她清洗换衣。

跟阎立本约好明天午膳过后再来求教后,房遗爱跟着房玄龄带着一同来的房逸和房崎,告辞离开了阎府。

因为天色尚早,房玄龄带着房逸去了衙门,房遗爱则领着房崎逮了一只流浪狗,带到了一条无人的死胡同里,给那只狗喂下了一粒自己昨夜熬制的药丸。

看待吃下去没过多久就出现脚步虚浮、眼神迷离的流浪狗,房遗爱的心下大大的舒了口气,还好药物有效。

“少爷,这药真的管用吗?”房崎有些不懂的望着面前醉态十足的流浪狗,忍不住张口问道。

“就我看来,应该没事,这些药到用完,满够努尔江那混蛋上瘾了。对了,让你小子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房遗爱说道。

“打听清楚了,努尔江身边的四个侍从是轮流跟着他出门的,这样轮下来的话,后天,没有意外的话正好就轮到了巴尔汗。”房崎利索的说道。

“不会有错?”房遗爱问道。

“少爷放心,不会有错。”房崎说道。

“如此最好,走,回去给努尔江下帖子去。”房遗爱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说道,带着房崎径自回了房府。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

收拾好自己的书画用具,恭敬有礼的跟劳心劳力费劲口舌的认真教授自己的阎立本拱手告辞后,房遗爱便带着房崎径直去了事先跟努尔江约好的醉冉楼。

“怎么这么多人?难不成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喜气事情吗?”远远的就望见醉冉楼门口挤得满满的人群,房遗爱疑惑呃问向身边的房崎。

“小的过去打听一下。”见到房遗爱点头默许,房崎立马屁颠屁颠的快跑这扎进了人堆。

没让房遗爱就等,转眼间房崎就满面红光的兴奋的挤了出来。邀功似的跑到房遗爱身边,笑嘻嘻的说道,“少爷和突厥王子拼酒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已经传开了,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听说有的赌坊已经开了盘口,在赌少爷的输赢。”

“哦”房遗爱双眼一亮,感兴趣的问道,“盘口在哪儿?少爷的赔付率是多少?”

“就在前头,醉冉楼旁边的转弯处的胡同口的开心赌坊,少爷的赔付率是一赔五十。”房崎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小心的瞄了一眼少爷的脸,满心的祈祷自家少爷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这么的不看好本少爷。”叹息一声,像是在惋惜对方的没眼光,房遗爱直接从怀里拿出自己的钱袋,掂了掂,差不多八十两的银子,又把腰间荷包里的几粒金豆子也取出来,一股脑的交给房崎,说道,“去,压少爷我赢。”

“全押上?”房崎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废话!”说着,房遗爱不满的一巴掌拍在了房崎的脑袋上,“有钱赚不赚才是白痴!当然全押上!”

“好嘞。”看着自家少爷自信满满的样子,房崎欢快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去押注了,一边跑一边想,是不是也要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压上?

看了看面前堆着的人群,房遗爱头皮发满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没等房崎,很是乖觉的自己绕往了醉冉楼的后门,悄悄的上了楼。

上了二楼,抬眼一瞧,我滴个妈呀。吓得房遗爱差点没直接跌下楼去,还好扶助了旁边的楼梯。

“皇上?皇上,您老人家怎么得空来了?”房遗爱站直身子,奇怪的望着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李世民,不解的张口问道,同时那眼睛扫了扫一旁的太子殿下和好几位眼熟的大臣,还有另一边和颉利可汗父子坐成一排的多国使节。

“朕听闻你要和努尔江王子切磋一下酒量,这么好的邦交事宜,朕无事来给你们做个见证,如何?不欢迎?”李世民嘴角噙着微笑,淡淡的说道。

“欢迎,热烈欢迎,欢迎至极。”房遗爱立马点头如捣蒜般的说道,唯恐说迟了得罪了这位大唐老大。

“好了,双方都到齐了,你们打算是文斗还是武斗?”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来回望了眼房遗爱和早就到来的努尔江,开口说道。

“当然是武斗!”李世民话音刚落,努尔江就急忙张口说道,他可是他听过的,房遗爱是有房谋之称的房玄龄的二子,想来文才不差,而自己压根就不懂的中原人的什么四书五经,文斗肯定吃亏,只能选武斗,这样自己才能有赢得把握。

众人皆是鄙视的望着兀自感觉良好的努尔江,望着不只年龄比房遗爱大了一倍,就连身形也比之房遗爱不只粗壮了一倍的身躯,对于努尔江这种没风度的抢先开口抢答的行为,很是给与强大的鄙视加白眼。

只要能赢,面子不面子的东西,神马都是浮云。努尔江很是厚颜的选择了无视。

李世民有些同情的望着兀自得意、以为胜券在握的努尔江,心想,你丫的脑子怎么想的,连对方擅长文还是武都没打听清楚,就出来跟人斗,丫的早晚得被人给玩死。不过,努尔江往枪口上撞,李世民没有义务去提醒,毕竟房小二是自己人,房小二赢了的话,也就是大唐赢了,自己这个皇帝的面子上岂不是有光。

见到房遗爱没有任何意见,李世民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李安阳宣布比赛的规则。

“在两柱香的时间之内,两位把远处桌子上盛好的酒水饮尽,然后立在红线之外,把酒碗扔到五米外的小口酒坛上,一个个的摞起来,在红线之外的区域,可以使出除去兵器利刃之外的任何手段来阻止对方饮酒扔碗。而且砸碎的酒碗不计算在内,最后以喝酒的碗数和酒坛之上完整摞着的的酒碗数量之和,来计算最后的胜出者。胜出者可得皇上奖励的钱五十贯,布五匹。同样,输家要给赢家金五十两。两位可都听清楚了?可还有什么异议?”李安阳说完,礼貌的问道。

一听输家要给赢家金五十两,努尔江的双眼一亮,急忙说到,“没有异议,开始吧。”然后,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蔑视的看着一旁满脸无所谓的房遗爱。

见到两位当事者都表示明白了比试的规则,同时都无异议,李安阳向李世民请示了一下,然后一摆手,立马有人快速的布置好了比试现场。

在靠墙的另一边,两张饭桌并排而放,上头摆满了空酒碗,然后两个小二,一人拿着一坛子西风烈,排开上面的酒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到了众人的鼻尖,有些个老酒鬼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咽起了唾沫。

“怎样?我大唐民间的西风烈香味还不错吧?”房遗爱一脸轻松的询问着旁边不停咽唾沫的努尔江,然后不着痕迹的冲一旁已经上来的房崎使了个眼色。

房崎会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寻找没能跟上楼的巴尔汗去干正事儿去了。

“也就是一般般吧。赶不上我们草原的马**酒香。”努尔江兀自嘴硬的说道,只是满脸的垂涎之色完全的给他的话加了倒分,双眼更是贪婪的盯着不停倒入碗里的清澈酒水。

等到桌上的五十碗酒全部倒满之后,李安阳刚喊了一声开始,努尔江就急不可待的冲到桌前,端起一个酒碗就咕噜噜的开始灌了起来,却没想到此酒如此之烈,刚喝下去的半碗直接被呛得吐出了大半。

看着努尔江的样子,房遗爱失笑的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走到桌旁端起一碗酒,慢悠悠的喝着往红线的方向走去,走到红线处,酒也就喝完了,瞄准前边的酒坛口,拿手比划着,轻轻一甩,酒碗稳稳的落在了酒坛口。

就在房遗爱端起第二碗酒的时候,努尔江已经匆匆的灌下了五大碗酒了,看着努尔江的样子,房遗爱就知道,只要这小子再这么猛灌上五六碗,怕是这酒的后劲就该上来了。不过用不着自己抄心,自己还应该鼓励他猛灌,这样不但能把这小子踩脚底下,还能得到五十金,何乐而不为。

房遗爱仍旧是不紧不慢的端着酒碗往红线处走去,与第一趟不同的是这次端的是两碗。

看到房遗爱已经往远处的酒坛子上摞了三个酒碗了,努尔江有些着急,直接抱着自己喝完的十个酒碗往红线处走去,想要把碗摞上,走到一半就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晕,甩了甩头,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红线处,拿起一个空酒碗,使劲瞄啊瞄啊的,发现怎么也瞄不准酒坛子的口,好不容易瞄准了,把碗扔出去,只听咣当一声,碗已经掉在地上摔碎了。

在努尔江砸碎了三四个碗之后,房遗爱已经不紧不慢的稳稳地摞好了第五个碗了。

满带不甘的望了眼房遗爱酒坛上的五个碗,努尔江有些焦急,竟然连对准都没对准就直接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了,结果毫无例外的都碎了。

“稳住心神!”一旁的颉利可汗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显然也明白刚才自己儿子喝酒和的有点急了,现在怕是酒劲有些上冲。

听到颉利的声音,努尔江手里拿着最后一个空碗,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下,然后睁开双眼,拿着手里的酒碗来回比划了两下,然后果断的扔了出去,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这只碗终于稳稳的落在了酒坛子上。

只是,努尔江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发现房遗爱的酒坛上,第九只碗已经稳稳地摞了上去,房遗爱在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之后,从容的转身又去喝酒了。

想着房遗爱刚才给与的讥讽意味明显的鼓励笑容,看着房遗爱酒坛上稳稳的摞着的九个酒碗,努尔江脸上没有绽开的笑容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的青红交加和不甘与不服输。甩了甩有些发蒙的脑袋,努尔江又摇晃着回到了酒桌旁。

这一次房遗爱并未像之前那样端着酒碗边喝边走,喝完就摞上去,而是停在了酒桌旁,一碗接一碗的喝着。跟努尔江刚才一样,面前摞满了十个碗才打抱的抱着,摇摇晃晃的往红线处走去。

看着房遗爱已经抱着一摞碗走了,努尔江赶紧快咽两口,也抱着面前的五六个空碗赶了上去,走到房遗爱旁边时,一只脚向着房遗爱刚刚抬起的脚踝处踹去。

就在一群人担心的望着房遗爱的时候,房遗爱好像真的喝醉了一般,身子直接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努尔江踹来的一脚。

接着,房遗爱的身子左右不稳的摇晃了摇晃,突然有些跟抢的往前趔趄了两步,一只脚好死不死的踹在了努尔江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腿上!

顿时疼得努尔江身形一晃,使得原本就不怎么稳当的身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努尔江从地上起来,晃悠到红线处的时候,房遗爱已经又稳稳的摞上了两个酒碗,同时摔碎的碗也突破了零,直接奔到了二了。

努尔江在试了两次,仍旧摞不上,还反而差点把自己原先摞上的那个给砸碎,努尔江便不甘在往自己酒坛子上砸了,朦胧的醉眼上下左右这么咕噜噜的一转,努尔江手里的碗突然像是无意中砸斜了一般,冲着房遗爱摞好的碗摞砸去!

而周围的明眼人一看,显然就知道努尔江是故意的,想要直接砸倒房遗爱的碗摞。

“啪”的一声,努尔江扔出去的碗直接撞到了房遗爱仍歪了的一只碗,两只碗在半空中激情的拥吻了一下,然后双双粉身碎骨陨落当场!

房遗爱很是不好意思的冲努尔江咧开嘴歉然的嘿嘿笑了两声。

努尔江仍不死心的把手里仅剩的两只空碗,接连砸向房遗爱的碗摞。

紧跟着“啪啪”两声脆响,努尔江扔出去的碗有遇到了房遗爱仍偏的碗,然后双双牵手共赴黄泉了。

在努尔江还没弄明白房遗爱怎么会仍偏的这么及时的时候,紧接着有传来了第三声脆响,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努尔江顿时被气的双眼通红,原来他好不容易才弄上去的一只碗,被房遗爱扔过去的一只没谱的碗给撞碎了,碎片掉进了下边的酒坛子里,而房遗爱的那只碗也裂成了好几半,顺着坛子边掉在了地上。

这下努尔江再笨也明白了,这是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当下,出离愤怒的努尔江直接出手攻向房遗爱的面门,想要趁机抢夺房遗爱手里仅剩的最后一只空碗。

房遗爱偏生不让他如愿,于是两人拳来脚往的围着一只碗打了起来。不过满是酒气的两人都小心的没有越过面前的红线,反而是越打越往酒桌前靠近。

望着眼前已经燃烧了一半的第二柱香,颉利的脸色有些难看,然后眼神不善的望向跟自己儿子一起猛灌酒的房遗爱,心下对于这个接二连三落了自己父子颜面的小子,颉利可汗恨他恨的要死!

李世民看似一直关注着房遗爱令人的比试,可是眼角的余光一刻也没放松的一直观察着颉利可汗的表情。

醉的有些瘫软的努尔江,直接喝掉一碗酒,就瞄也不瞄的砸向了房遗爱的碗摞。

却是没有任何遗漏的都被房遗爱手里的酒碗及时的拦截了下来!

乒乒乓乓、咣咣铛铛的声音持续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等到李安阳喊停的时候,房遗爱和努尔江两人才难得老实的醉醺醺的靠在了酒桌上。

“两人各自喝了多少碗酒?”李安阳问向立在房遗爱和努尔江两人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

“回总管,努尔江王子总共喝了三十四碗酒。”一个小太监恭声说道。

“回总管,房遗爱房公子一共喝了三十七碗酒!”另一个小太监趾高气昂,与有荣焉的兴奋说道。

“酒坛上的碗摞,房遗爱公子共有空碗十一只,努尔江王子为零,再加上之前的喝酒的数量,我宣布,房遗爱房公子获胜!”李安阳开心的微笑着说道。

“颉利可汗对这一结果可有异议?”李世民大方的扭头问道。

“臣心惶恐,这一比试,任谁都不是有异议。”颉利可汗慌忙起身,向李世民拱手说道。

摆手示意颉利坐下就是,然后李世民对身旁的李安阳说,“比试已经有了结果,让大家都散了吧。”

不远处醉倒在地的努尔江,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最后无奈的放在自己的唇边,张口说道,“这次输给你我不服!下次,下次咱们比试狩猎!狩猎的话,哼,我一定赢你!”说完就整个人都脱撸到了酒桌地下。

房遗爱还没相好到底要不要答应的时候,李世民张口说话了,“可以,若是令郎酒醒后仍旧不服气的话,可以让他们在十天之后的城郊狩猎中在比试一次!”

已经胃胀膀胱胀,外加酒劲上来给冲的头晕脑胀的房遗爱压根就没听懂刚才努尔江上下嘴唇相撞时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话!不过本着自己人不会害自己人的想法,见到李世民出声答应了,房遗爱也是反射性的点头同意了,心下急着等李世民宣布完事,好赶紧去寻找五谷轮回之所让自己放松一下,连带挤过来想要讨赏却因为李世民的话而变的满脸纠结、担忧、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的一脸便秘像的房崎都没认真留意。

房崎偷偷的幽怨的望着自作主张替自家少爷的皇帝陛下,心下腹诽道,皇上这不是摆明了要坑自家少爷吗,明知道少爷打架还行,骑马还凑合,至于开弓射箭,自家少爷压根就没碰过,不然的话也不会躲着弘文馆的骑射课不去了。莫非皇上知道少爷压根就没想自己认真奉旨去画那副观音像,所以要报复一下自家少爷?同时扶着自家少爷赶紧往醉冉楼的茅厕走去。

房崎的想法虽然未全中,但也**不离十了。李世民还真是想要看看从未莫过弓箭的房遗爱打算怎么应付十天之后的狩猎的。若是赢了的话,倒还好说,若是输了的话,哼!

自从从国子监下学回来之后,到陆义放下东西跟房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房名跑去醉冉楼之后,房遗直回到自己小院的书房里温习功课,可是这么长时间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总是在书案后的椅子上不停的扭来扭去,貌似被蝎子给蛰了一样。还不时的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散乱的眼神中满是慌乱、焦灼与挣扎!手里书卷也被他无意识的反复的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终于望着外头渐渐黑下来的天,房遗直越来越感觉心里像是猫挠的一样,感觉有些气闷,把手里的书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想让自己喘气喘的更舒服一些,可是效用并不大。心烦意乱的房遗直在屋里来回不停的踱着步,越走越是烦躁,干脆直接开门出去了。

因为房玄龄还在衙门里没有回来,陆义和房遗爱没回来,所以房夫人并没有让厨房准备这么早的晚饭。望着外头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知道房遗爱去干什么的房夫人有些不放心的自己亲自带着两个丫鬟在大门口不停的来回张望,希望能够早些看到陆义和房遗爱的身影,心下不停的祈祷着自己儿子千万别醉的太厉害。

望着门前掌上的灯笼,看着门前稀松而过的行人,可是却没见到自家儿子和丈夫的身影,房夫人越是等待越是感觉心下有种莫名的不安,而且这种不安还在不停的扩大着。

“遗直,你怎么过来了?”不经意间一回头,房夫人发现了在自己身后不停走动的房遗直,望着房遗直满脸的不安和变幻的神色,房夫人心下猛地一咯噔,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出声问道。

“见过母亲,孩儿见天色已晚,可是仍未听到下人回报二弟和义弟回来消息,儿子心下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听到房夫人的询问,房遗直眼神慌乱的闪烁了两下,强自用镇定的语气说道。

“你也由中不安的感觉吗?”房夫人望着房遗直眼底的焦灼,心下不好的预感更重,怔怔的问道。

“母亲不必担忧,义弟不是带着房名还有房轩和房逸一起去接遗爱了吗?想来不会又是的,孩儿只是担心遗爱酒喝多了,再发酒疯。毕竟听说这次皇上和好几国的使节都去当了见证,孩儿只是怕他君前失仪,毕竟前两天就因此被言官们弹劾过父亲一次。”房遗直表情恍然的说道,安慰着房夫人的同时,更是不停的在以此安慰自己。

“唉,这孩子。”听的房遗直如此说,房夫人想了想也是,遂慢慢的放下心中的不安,叹了口气说道,“做事情也确实有些没章法。”可是双眼仍旧是往来路上不停的张望。

“夫人放心吧,二少爷有义少爷看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夫人没发现吗,凡是义少爷的话,二少爷都能听的进去,而且义少爷虽不擅演词,可是贵在稳重,由他看着想来二少爷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旁边不是还跟着房轩和房逸两人了吗。所以,夫人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就是。”莲儿赶忙顺着话音上前劝道。

“就是啊夫人,二少爷虽然办事看上去没有章法,可是还是不叫知道轻重,很会拿捏分寸的,您那就不必担心了。”兰儿大大咧咧的说道。

“就是啊,母亲,您还是赶紧回屋吧,不然一会三弟饿了,又该闹了。”房遗直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听着两个丫鬟的话,然后赶紧转移房夫人的视线,张口说道,“有孩儿在这等着就是了,母亲还是先回吧,夜里毕竟还是有些凉的。”

“可是……”房夫人犹豫着说道,望了望门外,又望了望家里,有些下不了决定。

“没什么可是的,二弟他们一回来,孩儿就立刻带他们去见母亲就是,母亲还是先看看三弟和青娘去吧。”房遗直赶紧说道,同时撒娇似的揽着房夫人的肩膀,护着房夫人往家里走去。

“那好吧,一会他们回来,记得带他们来见我就是。”房夫人立住脚步,妥协的说道,“你去门房里等吧,天黑了,露水有些重,凉着了就不好了,知道吗?”

“放心吧母亲,孩儿醒的。”房遗直躲开了房夫人关起的视线,应道,同时摆手示意莲儿和兰儿两人赶紧扶着房夫人回屋。

望着房夫人的背影,房遗直就感觉自己心里一阵的难受纠结,后悔心痛的苦,还有不忍歉然的涩,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纠结的酸,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怪味连连。渐渐的房遗直的眼眸里续上了点点的泪花,然后,有些无力悔恨的闭上了双眼,藏在衣袖里的两只手也渐渐撰紧了拳头!

等到房夫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房遗直重新睁开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这才重新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望着从醉冉楼回房府的方向,房遗直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及期待着能够赶紧看到房遗爱等人的身影,却又有些害怕看到房遗爱。

就这样,房遗直一直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马路,就连两个门房给他拿来了凳子让他赶紧坐回儿,也没有任何的反映。搞的两个门房奇怪的面面相窥,搞不懂一向温文有礼的大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等来了满脸疲惫的房玄龄。

“父亲。”房遗直恭敬的行礼道。

“嗯,你在这儿干嘛?难道遗爱还没回来吗?”房玄龄点了点头,注视着房遗直说道。

“还没有,孩儿有些不放心,所以等在这里,父亲先进去洗漱一下吧。”房遗直摇了摇头说道。

“可曾派人去打探过消息?”房玄龄轻轻的皱起眉头,淡淡的问道。

“义弟下学后就带人去了,到现在都没消息。派人打听过消息,可是人山人海的进不去。而慎叔因为庄子上的事情,到现在也还未曾归来。怕母亲不放心,所以孩儿等在这里。”房遗直恭声说道。

“皇上也去了,想来不会有事,你也随我进去吧,不用等在这里。”房玄龄想了一下说道,然后抬步往家里走去。

“是父亲。”想了想,房遗直便答应了下来,转身跟着房玄龄身后进了府。

只是两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远远的听见房轩的气喘嘘嘘的焦急声音,“不好了!老爷,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和义少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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