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昭原本在笑,普安寺三个字一出,立马绷紧了脸,眸底一片冷意。
“二姐?”苏玉盈见她没出声,便迟疑地唤了一声。
苏玉昭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戾气,状似不解地说道:“是吗?我倒是没听说呢。”
“普安寺就在常州府外,离得也不算远,是祖母觉得,府里进来有些不安,便想着去寺里拜一拜。”苏玉盈解释一句。
“哦?只我们一家人去?”
苏玉盈摇摇头,说道:“这倒不是,除我们外,还邀请了许伯母她们。”
苏玉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
“有说是何时吗?这烧香拜佛,怕是得挑一个吉日吧。”
有些事情,虽然推迟,却依旧撞到她眼前,不过这一次,她才是那只黄雀!
苏玉盈看过去一眼,二姐姐的语气,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莫名的让她后背一寒。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丝古怪的想法晃走,一面缓缓说道:“听说原本,是打算就在这两日的,不过时间不巧,正好撞上二姐姐你......”
她顿了一下,抬眼飞快瞄了眼对面的人,接着往下说:“具体的日子,暂时尚未定下,不过不管如何,怎么也得先等着,二姐姐你的伤势痊愈吧。”
苏玉昭忽地一笑,带着说不出的嘲讽,“说的也是呢。”
没有她,苏玉仪的计划,还怎么演下去。
苏玉盈并不迟钝,相反,她对人的情绪,可以说格外敏锐。
察觉二姐兴致衰减,她不安地动了动,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勉强闲聊两句后,很自觉地起身告辞。
“姑娘?”拾珠握住姑娘手臂,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苏玉昭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地说:“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强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再次排山倒海地袭来,里面的苦涩和绝望,只能她一个人品味。
拾珠见状,将散落的绣线收好,对丹桂银桃点点头,一起退出了房间。
......
日落月升,晨来夕往,数日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这一日清晨,苏玉昭正站在房中,由拾珠伺候着穿衣。
脚腕上的咬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也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
“姑娘,姑娘!”银桃跑进来,眼里亮晶晶的,“绮春院的白芷,提着早膳回去了,算算时辰,估摸着大姑娘那面,也该开始用早膳了。”
苏玉昭眼睛一亮,抄起一旁的袖炉,道:“走吧,咱们现在过去,说不定正好能撞上她们。”
拾珠一面蹲下身,替姑娘整理裙摆,一面叮嘱银桃,照看好逍遥院,就与丹桂一起,追着姑娘出门了。
穿过东院的院门,就来到大房前的位置,苏玉昭行走的速度,微不可见地放慢,踏上一条青石小道,慢悠悠地向着西院的方向行去。
就在临近西院的黑油大门前,侧面的青石小径上,传来清脆的说笑声。
苏玉昭脚步一停,转身朝那边看去。
只见一袭玉色掐金上襦,搭配烟绿渐变褶裙,清丽秀美的苏玉仪,与一袭银红撒花襦裙的苏玉珠,有说有笑地结伴行来。
察觉对面站着的人,苏玉珠笑声一顿,脸上表情变成嫌弃。
“哟!这不是二姐姐么?今日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抬头看天。
对方阴阳怪气的语调,苏玉昭充耳不闻,淡定地说:“四姑娘说笑了,又不是天行有异,妖孽横生之时,这太阳,哪里敢从西边出来呢。”
“咳,二妹说的是,小妹她胡言乱语,只当是耳旁风罢。”
不知想到什么,苏玉仪脸色略略一变,拦住还想再开口的苏玉珠,就要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苏玉昭淡淡一笑,并未在这事上多纠缠,苏玉仪暗松口气,关切地问道:“瞧二妹脸色,身体是大好了?依我看,你就该多出来走走,总是闷在心里,没病也得憋成病。”
苏玉昭抬眸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大伯呢,送来不少补品,我用着是极好的。”
说话间,她和苏玉仪的目光,有一瞬的相撞,又都若无其事地移开。
苏玉仪轻垂眼睑,声音依然温柔,“二妹能好起来,是大喜事呢,父亲若是知晓,定是要高兴的。”
苏玉珠撇了撇嘴,用并不小的声音嘀咕道:“有些人啊,说着身体不好,还有精神大闹厨房呢,哎哟,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玉昭一字不落地听见,平静地捧着袖炉,面上云淡风轻,“数日不见,四姑娘还是这般......率真可爱。”
苏玉珠再单纯,也听得出来,这话不是在夸她,顿时气愤道:“总比某些人好,两面三刀,虚伪恶心,难怪不敢出门呢,这是自己都清楚,自己见不得光呢!”
“阴沟里的老鼠,都不怕见光呢,我怕什么?”
苏玉昭轻轻挑眉,冲对面愉悦一笑,眉眼弯弯。
“你!”苏玉珠气急,想要冲过去,狠狠给她一巴掌,偏生脑海里闪过母亲的耳提面命,又死死忍了下来,憋得一张脸通红。
苏玉昭奇怪地看过去一眼,就是这一眼,她蓦地顿住,眼睛一点点睁大,露出惊恐的表情。
对面两人一阵惊慌,又不知道发生何事,一时愣在原地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