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双手攥紧,脸色彻底冷下来,语气充满不悦,“阿昭,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是要造反吗?”
“大夫人这话,不觉得很好笑吗?”苏玉昭拍拍添金手臂,从他的身后出来,“你们都要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还不准我反抗?说破天去,也没这样的道理。”
“二妹妹!”苏玉仪站起身,遥遥望着她,“府里已经够乱了,你还要煽风点火,母亲让你下去,只是想着,等你冷静下来,再来和你细说......”
“打住!打住!”苏玉昭抬手,望向对面强作镇定的人,微微歪了歪头,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大姑娘这话,说的好似你娘,多深明大义似的。”
接着冷呵一声,“她要是个好的,能在你勾搭上武安侯府的公子时,想也没想的就给你出谋划策了?”
“我没有!”
原本清柔的嗓音,陡然拔高尖锐,苏玉仪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感觉一股莫大的恐慌,身形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她下意识转过头,想去看赵氏的神情,却蓦地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
愤怒,恼恨,怀疑,一一自赵氏脸上闪过,这时候的她,再看不出哪怕半点,对苏玉仪的亲近和满意。
跪在地上的苏玉盈,一双眼眸微动,眼底闪过轻微诧色。
难怪呢,难怪嫡母她们,要用许公子来算计二姐,这是有更好的人选了啊。
一时间,苏玉盈的心里,莫名有些复杂,既为许公子感到不值,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费尽心机,冒险谋求的,却是大姐弃如敝屣的。
难道自己就活该,捡别人不要的吗?
她眸光微暗,原本的兴奋激动,瞬间消散大半。
相较苏玉盈的心潮起伏,沈氏的想法,就要简单多了,在苏玉昭话音落下的瞬间,眉眼浮上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就说呢,阿仪早就及笄,大嫂却不慌不忙,府里也没一点准备,在许家送信来问时,还找着借口往后拖,合着这是瞧不上许家了啊!
沈氏本在禁足,可自昨晚听说,普安寺里的事后,心里就像是有猫挠似的,一晚上没睡好,今儿一大早,就跑来荣禧堂,把吃瓜群众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看在她没挑事的份上,其他人只当她不存在,也懒得再管她偷跑出来的事。
看出赵氏眼底的怀疑,顾氏深吸一口气,面向老夫人道:“母亲,儿媳幼承闺训,谨遵礼义,不敢自夸从未出错,却也明白为人的道理,背信弃义,薄情寡恩的事,是万万不敢做的。”
她又将目光投向苏玉昭,“我知道,二姑娘恨我,对我误解极深,我身为长辈,本不欲与你计较,只是事关阿仪名声,我不得不慎重。”
苏玉昭眯眼,看着对方一副‘我很歉疚,却又不得不说’的为难模样,心里连连冷笑。
果然,下一刻就见,顾氏满脸沉重,缓缓说道:“府里有些流言,我原本也是不信的,毕竟咱们家的姑娘,根子都是端正的,谁知昨晚,却在逍遥院里,搜出了一些东西......”
“你搜我的院子?!!”苏玉昭脸色一变,瞬间冷怒道。
她一向冷淡的脸上,罕见出现凌厉的表情,顾氏察觉到了,嘴角翘起一点弧度,语调透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二姑娘别急着生气,我虽是长辈,却是隔了房的,平日里,有些事有些话,也不好说你,只当你是长大了的。”
“可你瞧瞧,你那院子里,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你那叫丹桂的丫头,竟是敢私设刑罚,活活逼死了另一个丫头,只因那丫头无意间,察觉出你的心思......”
苏玉昭眸光一沉,质问道:“你把丹桂怎么了?”
“这样的丫鬟,太过恶毒,自是留她不得。”顾氏语气极其平淡,又道:“二姑娘与其关心奴婢,不如先和大家说说,从你房里搜出来的诗集,是怎么一回事吧。”
说着,她抬抬下巴,有人捧着匣子上前来,王嬷嬷道:“今早得知,二姑娘院里的丹桂,拘押了一名叫锦葵的丫头,起因是为着,那丫头说过两句闲话......”
看出王嬷嬷的迟疑,像是在顾忌什么,老夫人冷声道:“说!”
“......是。”闻言,王嬷嬷福身,低垂下眼睛,继续往下说,“那丫头,发现二姑娘,把许公子送她的棋子,成日揣在身上,十分的珍惜,还成日里,拿着一本诗集,她记下两句,说于旁人听,正是许公子所作诗词。”
“还有奴婢说,二姑娘自林家回来,在私底下时,时常会提起......许公子的名头来,每次都脸颊红红,神情羞赧,说是,说是二姑娘她......”
王嬷嬷悄悄抬起一点眼睛,声音微不可见地降低,“在路上就对许公子......一见钟情!”
“砰!”老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地砸到地上。
苏玉珠眼珠一转,冷嘲热讽道:“难怪有人一回来,就对着我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呢。”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小女儿的心思,我本不欲斤斤计较的。”顾氏将匣子里的诗集,拿出来递给老夫人,“俗话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只是,到底还是闹了出来。”
顾氏摇头叹息,端的是宽容大度,又隐忍退让。
老夫人翻开手里的诗集,那是由一张张精美的花笺,精心制作而成的。
气氛沉凝,赵氏环顾众人,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
在她心中,她的成儿,身姿俊秀,容貌清隽,要出身有出身,要文采有文采,苏玉昭会喜欢她儿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玉盈捏着裙摆,小声说道:“原来二姐姐,是想成全她自己的啊......都怪我,撞破了她的计划呢。”
这是在说,苏玉昭迷晕照影的目的。
她的声音虽低,却刚好在众人能听见的程度,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破赵氏心底的怀疑。
是了,是了,她痴恋成儿,就想出这等鬼魅伎俩,可惜被她三妹妹撞破,害怕被人发现,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三妹妹也拖下水来。
什么被打晕,那都是迷惑她们的,要不然,她哪来的时间,跑去巧遇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