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不意外,发出声音的,依然是苏玉昭,“哟,大夫人也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会让人耻笑啊?”
顾氏呼吸一滞,接着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视阴阳怪气的苏玉昭,目光径直看着苏景言,和他回忆起往事来。
“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敢说,我对你不比景程差,他但凡有的,你都会有,甚至更多,记得你九岁那年,突然高热不退,是我在你床前,日夜不合眼的守了你两日,等回去才知道,景程也发了热。”
“还有你大妹妹,你调皮爬上假山,从上面跌下来,她为了接住你,被你撞到假山上,现在都还留着疤,她可有怪过你?”
“你四妹妹,小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你,她大哥和大姐,都碰不到一点,自二姑娘回来,她受了多少委屈,你是看在眼里的,你忍心让她再难过吗?”
顾氏每说一句话,苏景言的身形就矮上一分,到最后,几乎站立不稳。
苏玉昭看不过去了,“说事就说事,别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的再动听,就能掩盖你算计我二哥的事了吗?”
顾氏听见这话,暗暗勾了勾唇。
苏玉昭啊苏玉昭,你还是不了解你二哥。
心念电转间,顾氏露出怅然的表情,低落地说道:“也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怪你的,景言,你就按你心里的意思说吧。”
苏玉昭皱了皱眉,不解地凝视顾氏,她......这就服输了?
下一刻,苏玉昭就感觉自己手腕被拽住,是苏景程,他抿唇道:“二妹,我们回去吧。”
“什么?”
苏玉昭刚开口,就被苏景言拽着往外去了。
“二哥!你做什么!”苏玉昭面色一变。
然而,男女力量的悬殊,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任凭苏玉昭如何挣扎,仍被苏景言拉出昭华院。
银桃倒是想过上去帮忙,却被阿五先一步拦住,同时也把其他逍遥院的奴婢拦了下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
苏玉昭脸色难看,狠狠地甩着手,企图挣脱控制,可惜,却以失败告终。
她就这样被拽着回到二房,苏景言这才松开手。
松开手的瞬间,瞥见妹妹通红的手腕,苏景言心下一惊,赶忙拉过她的手,想要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对不起,二妹,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你别碰我!”
苏玉昭一把将手往后缩,看向苏景言的目光,第一次带上心灰意冷。
苏景言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妹妹消气,只能一声接一声的说着“对不起”。
然而这一次,苏玉昭是真的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走?她们都欺到我们脸上来了,你也觉得无所谓吗?是,她们才是你的亲人,我一个刚回来的妹妹,算得了什么?!!!”
“在你心里,她们才是最重要的,你每次从书院回来,总记得给苏玉珠带东西,驴肉火烧,糖葫芦,豌豆黄,小镜子,小梳子,花灯,面具......我呢,你有哪怕一刻,想起过我来吗?”
苏玉昭说着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原来,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她第一次这样清晰的认识到,现在的二哥,不是前世那个,在醒悟过来后,会心疼她的二哥。
现在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一个比陌生人,多出一丝血缘关系的妹妹罢了。
看妹妹哭起来,苏景言整个人都慌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想要给她擦拭眼泪,却又被苏玉昭一巴掌拍开,“你走开,别碰我!”
凶巴巴的语气,让苏景言不敢再动,捏着手帕的模样,莫名有点可怜巴巴。
苏玉昭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对他心软,凶狠地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如了你的意了,还不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二妹......”苏景言眼巴巴地喊道。
苏玉昭故意冷着脸:“怎么?你这是怕我,再回去找她们麻烦?”
“不是,不是。”苏景言脑袋摇成拨浪鼓,期期艾艾地说道:“你别生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呵呵!”苏玉昭回以冷笑,浑身都竖着刺,“我可当不起,没这个福气,日后你的事,我再不管了,去找你的大妹妹和四妹妹吧,我这个二妹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能算得了什么?”
说到最后,又不可避免地酸起来。
苏景言往日的粗枝大叶,全换来这一次的机警。
苏玉昭话音刚落,他立刻表明态度,“没有大妹妹和四妹妹,以后就只有二妹妹。”
苏玉昭怒色一滞,脸上冰冷的表情,就有点维持不住,但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多好哄似的,就依然冷着一张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苏景言低低道:“我知道,大伯母说的话,有些不尽其实,在她的心里,自然是大哥最重要......但往日,她也的确对我呵护备至,我的衣食住行,都要劳她操心......”
“这几日,我想了又想,就当我借二妹你的情,还了大伯母她的恩情,日后,我再不欠她!”
“你本就不欠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玉昭的眼里,燃着熊熊火焰,她捏紧手指,咬牙说道:“二哥!我们从来不欠她,是她欠我们,是她对不起我们!对不起......”我们的阿娘!
要不是顾氏,她们何必经历丧母之痛,二哥又岂会认贼做母!
只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出来,一来,这里人多口杂,二来,她怕二哥知道后,万一说漏嘴就糟糕了。
但见二哥一副要偿还尽顾氏恩情的模样,苏玉昭气得心肝都疼了。
苏景言抓了抓后脑勺,奇怪,二妹妹先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又是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苏玉昭磨牙,她不止想咬人,她还想揍人。
怕自己控制不住,她气哼哼地瞪了二哥一眼,迈着重重的脚步,怒气冲冲回逍遥院去了。
恩情?她们只有仇,哪来的恩情?
这件事情,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